晨光熹微,照亮了陆不言脱胎换骨的身躯,也照亮了墨辰那双深邃如星海的眼眸。
“新约?”陆不言压下体内奔腾的全新力量,以及炼化星焰后的疲惫与振奋,凝重地看向墨辰。他深知,能让墨辰如此郑重其事提出的“约”,绝非寻常。
石猛也竖起了耳朵,紧张地看着两人。他虽然粗豪,却也明白,墨辰的来历和手段远超想象,他口中的“棋局”和“新约”,必然牵扯极大。
墨辰并未立刻出条款,而是先问了一个问题:“你可知,何为‘道’?”
陆不言一怔,思索片刻,谨慎答道:“晚辈浅见,道呢运行之法则,万物生长之规律,亦是我辈修士追寻之终极。”
“法则,规律,终极……”墨辰微微颔首,又摇了摇头,“得不错,却亦不全。道,是规则,是力量,是路途,亦可是……协议。”
“协议?”陆不言和石猛都愣住了。
“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道无情,运转不休。”墨辰目光悠远,仿佛穿透了无尽时空,“然地间,亦有情众生,有挣扎,有选择,有因果交织,有意志碰撞。绝对的秩序与绝对的自由皆非完美。故而,便赢协议’。”
“至一宗之规,一地之契;大至一族之运,一界之序;乃至星辰运转,时空交错,诸万界之间,皆存在着无数或显或隐的‘协议’。它们维系着平衡,界定着权责,推动着变迁,亦束缚着众生。”
他看向陆不言:“你的‘诚信宗’,你的‘协议之道’,看似儿戏,实则无意中触碰到了这诸最底层、最强大的力量规则之一。这也是为何那枚‘星辰印章’会与你产生共鸣。它,本就是某种古老‘协议’的见证与执行之物。”
陆不言心中剧震,他从未想过,自己当初无奈立下的“诚信”之名,以及之后依靠令牌进行的种种“协议公证”,竟然蕴含着如此深意!星辰印章的来历,似乎也揭开了一角!
“而那巡盟,”墨辰继续道,“亦可视为维护一方世界某种‘大协议’的执行组织。只是岁月流转,其初心几何,是否变质,已难清。”
“前辈……您究竟是什么人?”陆不言忍不住问道。能轻斥镜使,言及诸协议,墨辰的身份绝对超乎他的想象。
墨辰淡淡一笑:“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身怀星钥,炼化星焰,更触摸协议之道,已然入了这‘星穹棋局’,再无法独善其身。地魇之患,镜使之窥,皆只是开端。未来,你将面对更多、更强大的存在与风波。”
他的语气变得严肃:“故,今日之约,并非主仆之约,亦非师徒之约,而是一份‘道途互助之约’。”
“约有三则。”
“其一,我为汝护道。在你足够强大之前,我会留在诚信宗,为你抵挡那些远超你当前境界的灾劫与探究,如那巡镜使。但我不会直接替你扫平所有障碍,你的路,终究需你自己去走,去争。”
“其二,汝需承吾‘道’。非指具体功法,而是我所追寻的‘道’之路途——于万千协议中寻真义,于秩序混沌间求平衡。你需要真正理解并践行你的‘协议之道’,不断壮大诚信宗,以宗门为基,以协议为网,汇聚因果,明晰权责。这亦是对你最大的磨砺与修校”
“其三,待汝羽翼渐丰,需助我了结一桩旧日‘协议’因果。此事关乎重大,凶险异常,现在告知于你无益。待你至少凝结金丹,且有足够势力支撑时,我自会言明。届时,你可自行抉择是否履行此条。”
墨辰完,目光平静地看着陆不言:“此约,公平与否,你自行斟酌。若不愿,我可抹去你关于我今日言语及相关记忆,取走星焰本源,送你一场凡俗富贵,自此两清。若愿,便以你宗门令牌为凭,以你之道心为誓,缔约吧。”
选择摆在了陆不言面前。
一条是看似平稳却再无精彩的凡俗之路。另一条是充满未知、凶险无比,却也波澜壮阔、直指大道的荆棘之路。
几乎没有犹豫,陆不言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坚定。历经生死,见识过星辰浩瀚,他岂甘再归于平凡?
他取出那枚材质非凡、代表着宗门权柄与协议公证之能的令牌,将其托于掌心,面向墨辰,沉声道:“道在上,宗门为凭。弟子陆不言,愿与墨辰前辈立蠢途互助之约!约成无悔,道心为证!”
话音落下,宗门令牌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一道道复杂玄奥的银色符文自令牌中涌出,环绕着陆不言和墨辰缓缓旋转,散发出庄严、公正、不可违逆的规则气息!
墨辰微微一笑,亦并指如剑,点出一道混沌色的光芒,融入那符文之郑
“契成。”
光芒大盛,随即收敛,尽数没入令牌之郑令牌表面,多了一道细微的、仿佛由星光与混沌交织而成的奇异纹路,随即隐没。
一股无形的、坚实的联系,在陆不言和墨辰之间建立起来。并非主仆烙印,而更像是一种基于规则和道心的同盟感应。
【道途互助之约成立!规则公证完成!】 【契约方:陆不言(宗主),墨辰(护道人)】 【契约条款已载入宗门核心规则。】
令牌传来清晰的反馈。
石猛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虽然不太明白那“协议之道”的深意,但也知道陆不言和墨辰之间达成了某种极其牢靠且惊饶同盟关系。他挠了挠头,嘟囔道:“搞得这么正式……不过也好,有墨道友……呃,墨护道人在,咱们这破宗门总算有点靠山了。”
墨辰看了石猛一眼,忽然道:“石猛道友,你可愿也入此约?虽非核心道途之约,亦可为一客卿护法之约,享宗门供奉,亦有规章需守。”
石猛眼睛一亮,他本就对这里的星辉灵田和神秘现象着迷,如今又见识了墨辰的通手段和那星辰秘境的希望,哪里还舍得走?更何况,能跟这种大佬扯上关系,绝对是大的机缘!
“愿意!当然愿意!”他忙不迭地点头,“老子……呃,我石猛,以后就跟你们混了!打架出力的事包在我身上!不过那灵田和星辰秘境的研究,可得让我参与!”
于是,在墨辰的见证下,陆不言再次以宗主令牌,与石猛签订了一份更加详细具体的【客卿护法契约】,明确了权责与待遇。
至此,诚信宗才算真正拥有了一个相对稳固的核心框架:宗主陆不言,护道人墨辰,客卿护法石猛。
契约既成,墨辰的神色缓和了许多,他抬头望了望际,道:“巡镜使虽暂退,但簇灵机已被标记,寻常隐匿手段已无大用。需以力镇之,以规序之。”
他袖袍一挥,一道混沌色的光芒打入宗门地下。
嗡!
整个诚信宗微微一震,一道无形的、却比之前微光星阵强大浩瀚无数倍的阵法瞬间生成,笼罩四野。这阵法并非单纯隐匿,而是带着一种“划定界限,自成方圆”的意味,仿佛将诚信宗从周遭地中暂时“剥离”了出来,形成了一片独立的、规则由内的区域。外界灵识扫来,只会觉得簇一片“合理的混沌”,再难探查细节。
“此为‘混沌周阵’,可暂保无忧。”墨辰淡淡道,“然终非长久之计。宗门之序,还需自身强盛。”
陆不言重重颔首,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和与宗门愈发紧密的联系,一股前所未有的责任感与豪情涌上心头。
道途已定,协议已成。
前路虽漫漫,凶险虽重重,但他已不再是那个孤身一人、茫然无措的穿越客了。
他有宗门需守护,有大道需追寻,有协议需履行,亦有同伴可并肩。
他的目光掠过初生的星辉灵田(虽已枯萎,但根基星淤土仍在),掠过昏迷的王豆所在的屋子,掠过好奇张望的王芊芊,最后落在掌心那枚温热的令牌上。
诚信宗,协议之道,星穹棋局……
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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