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屋一片寂静。白逸泽躺在床上,毫无睡意,白的一幕幕一直在他的脑海里闪现,想到自己选择赵以沫时,孟明轩毫无表情的模样,他烦躁的闭上了眼,却怎么也睡不着。他猛地坐起身,双手揉了揉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可脑海中孟明轩选单人间时的表情却愈发清晰。
而此时的孟明轩,胃部开始慢慢出现灼烧感,打开床头灯,孟明轩看了一眼床头柜上放着的那盒胃药,他刚想伸手去拿,却停在半空,随后收回了手。
“他……应该会发现的吧。”孟明轩捂着胃心中暗道,微微蜷缩起身体,试图用这种方式缓解一下胃部的疼痛。
“再等等,他会像之前一样的,会发现我的不对劲。”
可那疼痛却好似跟他作对一般,开始加剧,从隐隐作痛变成了清晰的、一阵紧过一阵的绞痛,像是有一把无形的刀在他的胃里翻搅,冷汗顺着他的额头滑落,浸湿了枕头。孟明轩紧紧咬着下唇,他竖着耳朵,忍着疼痛听着门外的动静。
“再等一下吧……他一定会来的……”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门外始终没有传来任何熟悉的脚步声。胃部的绞痛变成了尖锐的刺痛,一阵猛过一阵,孟明轩的脸色愈发苍白,他咬着牙伸出手,想去拿桌上的胃药,可是因为疼痛,他的手指已经开始不听使唤,几次都差点没抓住药海剧烈的疼痛让他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耳朵里响起嗡鸣声,他无力地缩在床上,意识也开始一点点消散,亦如心中的期待。
意识在剧痛中渐渐模糊,孟明轩感觉自己又回到了时候,回到了那个空旷得能听见回声的大房子里。
七岁之前的孟明轩,父母常年在国外打理生意,姐姐在外地上着私立学校。陪伴他的是保姆和冰冷的玩具。他太想他们了,电话里满怀期待的请求,总是被“忙完这阵就回去”轻易打发。
后来,他发现了他脆弱的胃一旦不舒服,就会惊动家庭医生,而远在国外的父母,总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
于是那次,他偷偷吃了很多明知会让自己不舒服的生冷的食物,然后蜷缩在偌大的床上,捂着肚子,脸色苍白地给孟母打电话,声音虚弱地:“妈妈,我胃好痛……”
当孟明轩第二醒来时,远在国外的父母出现在了他的床边。他们心疼地摸着他的额头,给他喂药,守在他身边。那一刻,明轩觉得自己仿佛拥有了全世界,尽管胃部的疼痛还未完全消散,但父母的陪伴让他觉得一切都值得。
“明轩,以后想爸爸妈妈了,就直接告诉我们,不要再用这种方式了,我们会担心的。好不好?”
明轩固执地摇了摇头,直接有什么用,他们只会让自己懂事,让自己体谅。只有他痛了,病了,他们才会将所有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
尽管父母和姐姐自那以后会花更多的时间陪伴自己,但“疼痛,是呼唤爱最有效、最快速的方式。”这一认知,从那时起,就深深地刻进了他的潜意识里。
“痛了……可是他没有来……”孟明轩心中苦笑道。“看来这个办法,对他而言,是无效的。”在半昏迷状态中,孟明轩恍惚间似乎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阵急促而慌乱的脚步声。
原来一分钟前,白逸泽脑海突然里闪过孟明轩放在桌上那瓶胃药,一种强烈的不安瞬间席卷了他。他再也躺不住,轻轻坐起身。同屋的赵以沫呼吸平稳,睡得正沉。白逸泽抓起外套,轻轻地走出房间,快步来到孟明轩的房门前。
走廊里一片昏暗寂静,白逸泽轻轻敲了敲门,没有得到回应。犹豫片刻,他尝试着转了一下门把手。
下一秒,门开了。白逸泽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轻轻推开门,侧身走了进去。房间床头只有一盏昏暗的床头灯,只见孟明轩侧躺着,身体蜷缩成一团,双手紧紧捂着胃部。
白逸泽的心猛地一沉,他快步走到床边,蹲下身,映入眼帘的是孟明轩那张苍白的脸,额前的碎发已经被冷汗浸湿,黏在皮肤上。他双眼紧闭,那张精致的脸如今因为疼痛紧紧地皱在一起,嘴唇也被咬得泛白。
床头柜上,那盒胃药静静地放在那里,包装依旧完好无损。显然孟明轩还未来得及服用。自从认识到现在,白逸泽从未见过孟明轩如此虚弱又无助的模样,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紧,疼得他呼吸都有些困难。白逸泽颤抖着伸出手,轻轻触碰孟明轩的脸颊,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时,孟明轩的身体猛地一颤,似是感受到了那熟悉的温度,他将脸埋进枕头里,发出微弱的带着些痛苦意味的呜咽声。什么生气,什么伤心,在这一刻,都被白逸泽抛到了九霄云外。
迷迷糊糊中,孟明轩感觉到自己被心翼翼地扶起,苦涩的药片被送入喉咙,随着温水缓缓咽下,那股暖流顺着食道缓缓流下。然后,一只温暖而熟悉的手掌,覆上了他疼痛难忍的胃部。
随着药效的逐渐发作以及那恰到好处的揉按,孟明轩胃部的疼痛渐渐减轻,紧皱的眉头也慢慢舒展开来。他微微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中,是白逸泽那满是担忧与心疼的脸。
两人沉默着,房间陷入一片寂静。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白逸泽以为怀中的人已经睡着时,孟明轩微微动了一下,声音微弱带着浓重的鼻音:“白逸泽……”
“嗯,我在。”
“还好你来了。”如果你再不来,我就不要你了。孟明轩在心里默默补完了后半句,却终究没有出口,只是将脸更深地埋进白逸泽的怀里,仿佛这样就能汲取到更多的温暖和安全福
但白逸泽听懂了孟明轩未尽之言,他收紧了抱着孟明轩的手臂,下巴轻轻抵在他的头上,声音有些沙哑:“对不起,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了。”
孟明轩闻言嘴角微微上扬,他没有再话,只是在白逸泽的怀里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听着白逸泽沉稳有力带着安抚的心跳声,渐渐陷入沉睡。
第二清晨,白逸泽缓缓睁开双眼,他微微动了一下,侧过头看向身边的孟明轩,他侧躺着,静静地看着身边孟明轩,孟明轩依旧安静的睡着,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鼻息轻缓,嘴唇柔软地闭合着,双手将白逸泽的手臂环抱在怀里,像个孩子般毫无防备。
白逸泽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他忍不住低下头,轻轻在孟明轩的额间落下一吻,随后心翼翼地抽出自己的手臂,轻轻的起身,开始默默帮孟明轩收拾有些凌乱的行李。
当他拿起一件叠放的衣物时,伴随着物体掉落在地板上的声音,一个白色的瓶子从衣物中滚落出来。白逸泽微微一愣,弯腰将其捡起。仔细一看,那是一瓶未开封的胃药,和他昨晚在床头柜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故意问工作人要胃药,故意放在自己能看到的桌子上,还有故意没有上锁的门。白逸泽瞬间明白了孟明轩昨晚的举动。“唉!”白逸泽无奈地叹了口气,心中既心疼又有些哭笑不得。
过了一会儿,孟明轩缓缓睁开眼睛,却发现身边没人,他猛地坐起身,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地往四周张望。随后便看到了白逸泽,只见他正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自己,手里把玩着一瓶没有开封的胃药。
“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呃……”孟明轩看了一眼药瓶,一脸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这是备用药,我忘记了。对,就是这样。”
看着孟明轩故作镇定地模样,白逸泽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他慢慢走近孟明轩,晃了晃手中的药瓶,“忘记了?这样啊,行!不过啊……”白逸泽顿了顿,俯身靠近孟明轩,在他耳边轻声道:“下次忘记之前,记得选个不那么容易掉出来的地方。”
孟明轩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伸手想要抢过白逸泽手中的药瓶,却被白逸泽灵活地躲开。白逸泽看着孟明轩因为没抢到而有些气鼓鼓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眼中满是宠溺,“现在还难受吗?。”
孟明轩拍开白逸泽的手,撇过头嘴硬道:“瞎担心,我好着呢。”
“是吗?昨晚……”白逸泽故意拖长了尾音,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
“闭嘴!”他恶狠狠瞪着白逸泽,却因为那未消散的虚弱而显得毫无威慑力,反而多了几分可爱。白逸泽看着他这副模样,眼中的笑意更浓了,他伸手将孟明轩揽入怀中,轻声道:“好了,不逗你了。不过,以后可不许再这样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了。”白逸泽的声音多了些后怕。
孟明轩靠在白逸泽怀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双手环抱着白逸泽的腰,沉默片刻后,轻轻点零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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