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的秋夜，带着钱塘江边的微凉。林薇趴在研发中心的办公桌上，手边还摊着未完成的材料改性报告，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洒在纸上，映出密密麻麻的公式。连日的忙碌让她疲惫不堪，不知不觉间，便沉沉睡去。
梦里不是衢州的出租屋，不是制衣厂的缝纫机，而是成电的宿舍。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落在书桌前，于溪正坐在椅子上，叠着一条碎花裙子——那是林薇记忆里，于溪最喜欢的一条裙子。
林薇的脚步像被钉住，浑身僵硬，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七年了，她无数次梦见这个场景，梦里的于溪，总是倒在血泊里，眼神里满是绝望。可这一次，于溪转过身，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像从前无数个午后一样。
“林薇。”于溪开口，声音软软的，带着昆明方言特有的糯意，“好久不见。”
林薇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她想道歉，想解释，想把这些年的愧疚和悔恨全都倒出来，可喉咙却像被堵住，一个字也不出来。她只能看着于溪一步步走近，看着对方的手，轻轻落在自己的肩膀上。
“我不怪你。”于溪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道暖流，淌过林薇冰封多年的心，“那的事，是我们都太冲动了。你不是故意的，我知道。”
“对不起……对不起……”林薇终于哭出声，积压了七年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崩塌。她蹲在地上，肩膀剧烈地颤抖，“是我不好，是我毁了你的人生，也毁了我自己……”
于溪蹲下身，轻轻抱住了她。怀里的温度很暖，像昆明的阳光，驱散了七年的寒意。她拍着林薇的背，用熟悉的昆明方言，轻声道：“哭哪样嘛。事情都过去了，你已经用七年的时光，赎了你的错。”
林薇埋在她的怀里，哭得更凶了。这些年，她活在自我放逐的地狱里，觉得自己永远不配得到原谅，不配拥有未来。
“林薇，你是个有才华的姑娘。”于溪松开她，抬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眼神里满是期许，“当年在实验室，你对着那些材料眼睛发亮的样子，我到现在都记得。你不该困在过去的阴影里，你该去做你喜欢的事，去发光发热。”
“我……”林薇哽咽着，“我配吗？”
“咋个不配？”于溪笑了，笑容明媚得像滇池的波光，“每个人都有犯错的权利，也有重新开始的机会。你现在在做的事，是有意义的，是能让更多人受益的。好好做，不要辜负你自己，也不要辜负……那些相信你的人。”
她的声音渐渐变轻，身影也开始变得透明。林薇慌了，伸手想去抓她，却只抓到一片虚空。
“于溪！”
“好好活下去。”于溪的声音，像风一样，散在空气里。
林薇猛地惊醒，窗外的月光依旧明亮，办公桌上的报告被泪水打湿了一角。她抬手摸了摸脸颊，指尖一片冰凉，心里却前所未有的平静。
梦里的拥抱，梦里的鼓励，像一束光，彻底照亮了她心底的阴霾。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钱塘江边的万家灯火。远处的霓虹闪烁，像极了昆明的星空。
林薇轻轻笑了，嘴角扬起一抹释然的弧度。
她拿起笔，翻开那份被打湿的报告，在空白处，写下了一行娟秀的字：好好活下去，好好发光。
月光落在纸上，落在她的笔尖，也落在她终于舒展的眉眼间。
往后的路，她会带着这份原谅，带着这份期许，坚定地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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