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州府衙的灯火彻夜通明。陈默的目光在巨大的沙盘上来回逡巡,江南的烽火与北方的阴霾如同两股无形的力量撕扯着他的心神。林冲、鲁智深、武松、徐宁率领的梁山精锐已如离弦之箭射向江南,怀揣着《武经总要》的秘密和搅动乾坤的希望。而济州以北,“野狼峪”发现的呼延灼残部与青州军物品的痕迹,则像一根冰冷的毒刺,提醒着他张叔夜这条毒蛇的存在。
“戴宗,青州方面可有新动向?”陈默的声音在寂静的厅堂内响起,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锐利。
戴宗立刻上前:“哥哥,青州方向暂无大规模调兵迹象。张叔夜坐镇府衙,表面如常。但我们的探子发现,青州军派往曾头盛东平府、东昌府等地的信使明显增多!且…曾头市残存的曾家子弟近日活动频繁,似乎在招募人手,加固寨墙。”
“驱虎吞狼……”陈默冷笑一声,手指重重点在沙盘上代表曾头市的标记上,“张叔夜这是想故技重施!他不敢直接调兵与我梁山冲突,怕授人以柄,便想借曾头市这些残兵败将和地方豪强之手,袭扰我济州后方,甚至威胁梁山本寨!消耗我军,制造混乱!”
“哥哥英明!”秦明在一旁怒道,“这老匹夫,躲在后面耍阴招!末将愿领一支兵马,踏平曾头市,看他还驱使谁去!”
“不急。”陈默摆手,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曾头市已是冢中枯骨,不足为惧。打掉它容易,但正中张叔夜下怀。他要的就是我们分兵,疲于奔命。我们的目标,是张叔夜本人!”
他转向戴宗:“高衙内之死,消息散出去了吗?”
“已按哥哥吩咐,通过降卒和往来商旅,将消息散向东京和青州方向!”戴宗答道,“言明高衙内强抢民女,被呼延灼撞破,争执中被流矢所杀!呼延灼畏罪潜逃,下落不明!”
“很好。”陈默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高俅老贼痛失爱子,必然暴怒。他不敢直接找童贯的麻烦(童贯地位更高),但张叔夜作为京东路最高军政长官,呼延灼名义上的上司,又近在咫尺,高俅的怒火不烧向他烧向谁?戴宗,继续加柴!把张叔夜暗中资助曾头盛意图‘驱虎吞狼’的证据,想办法‘漏’给高俅在东京的心腹!要让他们知道,张叔夜不仅剿匪不力,纵容呼延灼,更是导致高衙内身死的间接推手!”
“驱虎吞狼?那我就来个借刀杀人,祸水东引!”陈默眼中寒光一闪,“让高俅和张叔夜这两条朝廷恶狗,先咬起来!”
“妙计!”戴宗眼睛一亮,“属下这就去办!定让那高俅的怒火,烧向青州!”
“秦明哥哥!”陈默看向摩拳擦掌的秦明,“曾头市那边,不必理会。着你加强济州城防,尤其是北面!严密监视‘野狼峪’方向!呼延灼收拢残兵,又有张叔夜暗中输血,绝不会甘心蛰伏!他很可能在等待时机,趁我大军南下或后方空虚之时,突袭济州!务必严防死守!同时,派出队精锐斥候,深入青州境内,务必查明呼延灼残部确切位置和兵力构成!若有战机,可寻隙歼灭其股部队,挫其锐气!”
“得令!”秦明抱拳,战意昂扬。
“花荣兄弟,神射营训练如何?”陈默看向一旁的花荣。经过这段时间休养和专注训练,花荣气色好了许多,眼神更加锐利。
“禀哥哥!已精选出善射之士百人,日夜操练!虽不敢人人有花荣之能,但百步穿杨者不在少数!济州城头,定叫敌胆寒!”花荣信心十足。
“好!”陈默点头,“有你坐镇城头,我放心。济州城,就是我梁山钉在朝廷心腹之地的一颗钉子!稳住了它,进可攻,退可守!”
就在陈默紧锣密鼓布置北线防御、挑动朝廷内斗之时,千里之外的江南战场,一场惊变正在上演!
钱塘江畔,杭州城外。
童贯督帅的西军大营连绵数十里,旌旗蔽日。连日猛攻,杭州城墙多处破损,守军疲态尽显。方腊军虽勇悍,但在西军精锐的步骑配合和神臂弓的恐怖压制下,伤亡惨重,败象已露。
石宝率五千精锐昼夜兼程,率先抵达战场外围,几次试图冲击西军营垒,都被严阵以待的西军弓弩和重步兵方阵击退,自身反而折损不少。西军的战斗力,远非呼延灼的连环马可比。
“石宝匹夫!螳臂当车!”中军大帐内,童贯看着战报,得意地捋着胡须,“待本帅踏平杭州,生擒方腊,再回头收拾你这股流寇!”
然而,童贯的得意没能持续多久。
这夜,月黑风高。
林冲、鲁智深、武松、徐宁率领的四千梁山精锐,如同暗夜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潜行至西军大营侧后方的“落霞坡”。簇地势较高,且靠近西军一处重要的辎重营和攻城器械存放地!
“林教头,就是这里了!”徐宁低声道,手中紧握着那份誊抄的《武经总要》副本,目光灼灼地看着远处灯火通明的西军营寨。
林冲点点头,目光扫过身后数百名精挑细选、背负着特殊装备的健儿。他们携带的,并非刀枪,而是一个个用厚油布包裹、沉重异常的圆球和长筒状物体——正是根据《武经总要》记载,由梁山随军工匠日夜赶制出的第一批“火球”(燃烧弹)和简易的“霹雳炮”发射筒(类似大型火铳或原始迫击炮)!虽然工艺粗糙,数量有限,可靠性未知,但这是梁山在实战中的首次亮剑!
“按计划行事!”林冲声音低沉而有力,“鲁大师!武都头!”
“洒家在!”
“哥哥吩咐!”
“着你二人各率五百悍勇刀斧手,潜行至辎重营东西两侧!待火起炮响,敌军大乱,立刻杀入!不求歼敌,只求焚毁其攻城器械与粮草!制造最大混乱!”林冲的战术目标非常明确——瘫痪西军的攻城能力!
“得令!”鲁智深和武松眼中凶光闪烁,如同蓄势待发的猛虎。
“徐教头!”林冲看向徐宁。
“在!”
“霹雳炮队和火球手,由你亲自指挥!目标——西军帅帐区域及其中军精锐集结地!不求精准,但求覆盖!将我们带来的‘火球’,全给我砸过去!”
“徐宁明白!”徐宁深吸一口气,眼中闪烁着激动与紧张交织的光芒。他迅速指挥炮队和投掷手在坡顶隐蔽处架设好那十几门粗糙的“霹雳炮”,数百名火球手也准备就绪。
时间一点点流逝,空气仿佛凝固。所有梁山健儿都屏住呼吸,等待着那石破惊的一刻。
子时三刻!
“放——!”徐宁猛地挥下手臂!
嗤嗤嗤——!
十几根引线被点燃,在黑夜中发出刺目的火花和令人心悸的嘶嘶声!
“点火!投!”负责火球的头目也同时怒吼!
轰!轰!轰!轰!轰!
沉闷如巨雷般的爆响,瞬间撕裂了宁静的夜空!十几道耀眼的火光从“落霞坡”顶腾空而起,带着凄厉的呼啸,划破黑暗,狠狠砸向西军大营的核心区域!
几乎同时,数百个点燃的火球被力士们奋力掷出,如同密集的流星火雨,覆盖向辎重营和附近的营帐!
轰隆!轰隆!轰隆!
霹雳炮弹(填充了火药、碎石和铁钉的陶罐)在落点猛烈爆炸!火光冲而起,冲击波裹挟着致命的碎片横扫四周!巨大的爆炸声如同九惊雷,在寂静的夜晚传出十数里!被击中的营帐瞬间化为火海,战马惊厥嘶鸣,士兵在睡梦中被惊醒,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被爆炸的火焰和碎片吞噬!
“火!火!雷公发怒了!”
“快跑啊!妖法!梁山妖人用妖法了!”
“我的腿!救命啊!”
西军大营的核心区域,瞬间陷入地狱般的混乱!从未见识过如此恐怖爆炸和密集火攻的士兵们,肝胆俱裂!恐怖的爆炸声、灼饶热浪、弥漫的硝烟、横飞的碎片,彻底摧毁了他们的战斗意志!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士兵们丢盔弃甲,哭喊着四处奔逃,自相践踏者不计其数!
“杀——!!”鲁智深和武松如同两尊杀神,率领刀斧手从两侧猛扑进混乱的辎重营!他们不恋战,专挑堆积如山的攻城云梯、撞车、投石机部件以及粮草垛泼洒火油,疯狂纵火!冲的大火将半边空映照得如同白昼!
“怎么回事?!哪来的雷?!”中军帅帐内,童贯被震得从椅子上跌下来,头盔歪斜,满脸惊骇!他冲出帐外,看到的是一片末日景象!火光、硝烟、爆炸、混乱的士兵……他引以为傲的西军精锐,此刻竟如同待宰的羔羊!
“报——大帅!不好了!是梁山贼寇!他们用……用会爆炸的妖法!还有无数火球!帅帐附近损失惨重!辎重营……辎重营全烧起来了!”一个满脸烟灰的将领连滚爬爬地冲过来报告。
“梁……梁山?!”童贯又惊又怒,脸色铁青,“他们怎么会在这里?!还有这妖法……”他猛地想起东京传来的关于梁山“雷公”陈默的零星传闻,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升起。
“大帅!快撤吧!前军也乱了!方腊贼军趁机从城内杀出来了!”又一名将领仓惶来报。
童贯望向杭州城方向,果然看到城门洞开,无数方腊军士兵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出,正与陷入混乱、指挥失灵的前军西军混战在一起!而侧后方的“落霞坡”上,爆炸和火光仍在继续,如同地狱的入口!
“撤!快撤!传令!全军向西北方向撤退!重整阵型!”童贯再也顾不得颜面,嘶声力竭地下令。他知道,今夜这仗,彻底败了!败在那从未见过的恐怖“惊雷”之下!
“惊雷!是惊雷!”混乱的战场上,不知是谁先喊出了这个名字,瞬间传遍了惊恐的西军士兵。
“惊雷来了!快跑啊!”这带着无边恐惧的呼喊,彻底压垮了西军最后一丝抵抗意志。
落霞坡上,林冲、徐宁看着下方如同炼狱般混乱燃烧的西军大营,看着潮水般溃湍敌军,听着那响彻夜空的“惊雷”之名,心中震撼莫名,随即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与自豪!
“成了!”徐宁握紧了拳头,声音带着颤抖,“寨主的‘惊雷’……成了!”
林冲眼中精光爆射,银枪遥指溃湍西军:“传令!停止发射!鲁大师、武都头,立刻脱离战斗,向预定地点集结!我们……撤!”
这一夜,“惊雷”之名,伴随着那撕裂夜空的爆炸与焚尽辎重的烈火,如同最恐怖的梦魇,深深烙印在童贯和所有幸存西军将士的心中,并以最快的速度,震撼了整个江南战场!
济州府衙。
“报——江南八百里加急!大捷!大捷!”一名浑身被汗水湿透、几乎虚脱的信使冲入府衙,嘶哑的声音带着狂喜!
陈默猛地从沙盘前站起,心脏狂跳!
信使乒在地,双手呈上染血的战报:“林教头急报!昨夜子时,我军于杭州城外落霞坡,以‘惊雷’火器奇袭童贯中军及辎重营!引发西军大乱,自相践踏,死伤无数!辎重攻城器械尽毁!童贯仓惶下令撤军三十里!方腊军趁势反攻,西军溃败!石宝将军目睹全程,惊为人,已主动派人联络,态度大为转变!我军袭扰成功,正按计划撤离战场,暂无伤亡!‘惊雷’之名,已威震江南!”
“好!好!好!”陈默连道三声好,猛地一拳砸在沙盘边缘,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成功了!火器的首次实战,竟取得如此辉煌战果!不仅解了杭州之围,重创童贯,更震慑了石宝,打响了“惊雷”的威名!
“哥哥神机妙算!佑梁山!”厅内众头领无不振奋,秦明更是激动得满脸通红。
然而,陈默的喜悦尚未持续片刻,戴宗却脸色凝重地快步而入,手中拿着一份密信。
“哥哥!青州急报!张叔夜有动作了!”
陈默心中一凛,接过密信。信是潜伏在青州的探子所发,字迹潦草,显然情况紧急:
“张叔夜闻高衙内死讯及我梁山破济州、败童贯(消息已传至)后,震怒!已连夜上表弹劾童贯‘剿匪不力,纵容梁山坐大,致高太尉爱子罹难’!同时,密令其心腹将领,率青州军精锐三千,乔装为‘民团’,以剿灭‘流寇’为名,秘密向曾头市方向移动!另,呼延灼残部两千余人,已离开野狼峪,动向不明,疑与青州军汇合!张叔夜似迎…趁我江南用兵,全力扑灭济州之意!”
“好一个张叔夜!”陈默眼中寒芒暴涨,再无半分江南大捷的喜悦,“反应够快!够毒辣!这是要借高衙内之死,把脏水泼向童贯,转移高俅的怒火!同时,想趁我江南兵力未归,以‘民团剿匪’的遮羞布,联合呼延灼,给我济州致命一击!驱虎吞狼不成,便亲自下场了!”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电扫过厅内众将:“秦明!花荣!”
“在!”两人凛然应声。
“济州城,进入最高战备!所有士卒登城!滚木礌石火油备足!神射营上城头!告诉弟兄们,真正的硬仗,来了!”陈默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张叔夜想趁火打劫?我要让他崩掉满口牙!”
“戴宗!动用我们在青州的所有暗线,务必摸清那支‘民团’和呼延灼残部的确切行军路线、汇合地点和进攻时间!我要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
“是!”
“另外,”陈默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狠厉,“把张叔夜密令军队伪装成民团、意图不轨的证据,还有他与呼延灼勾结的蛛丝马迹,立刻想办法捅到东京!不仅要给高俅,更要给蔡京、给御史台!张叔夜想玩阴的?我就把他的遮羞布彻底撕烂!让整个东京看看,这位‘龙图阁直学士’,是如何拥兵自重、擅启边衅、意图不轨的!”
“驱虎吞狼?祸水东引?张叔夜,这次,我要让你引火烧身!”陈默的手按在腰间冰冷的刀柄上,杀意凛然。
江南的霹雳惊雷刚刚震撼四方,北方的青州阴风已携带着致命的杀机,吹向了刚刚稳固的济州城。陈默站在府衙窗前,望着北方沉沉的夜色。他知道,与张叔夜这位隐藏在幕后的真正毒牙的决战,已无可避免。
惊雷裂,烽火连城。这执掌梁山的征途,每一步都踏在刀锋之上,而真正的狂风暴雨,此刻才真正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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