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的硝烟尚未散尽,那股混合着硫磺、焦糊血肉与草木灰烬的刺鼻气味,在山谷间弥漫,如同为曾家军覆灭奏响的安魂曲。秦明与墨离带着得胜的狂喜与劫后余生的心悸返回卧龙峪,那三百具“雷火飞鸦”带来的毁灭景象,深深烙印在每一个参与伏击的梁山士卒心郑降雷火,血肉成泥!这不再是传,而是他们亲手缔造的炼狱!
“哥哥!成了!全成了!”秦明浑身浴血(多是溅上的),脸上却带着近乎狰狞的亢奋,冲到陈默的担架前,声音因激动而嘶哑,“两千曾家狗贼,连带曾涂、曾索那两个狗头,全他娘的被埋在那‘一线’里了!烧的烧,炸的炸,砸的砸,没一个能喘气的!痛快!真他娘的痛快!墨离先生这‘雷火飞鸦’,神了!”他重重拍着身旁墨离的肩膀,后者被拍得一个趔趄,脸上却洋溢着前所未有的、被认可的激动红晕。
峪口两侧高地上的林冲、鲁智深、武松等人也纷纷撤回,虽未直接参与那场毁灭性的伏击,但听着秦明绘声绘色的描述,看着峪外际尚未完全散去的黑烟,无不心潮澎湃,对陈默的战术和墨离的技艺深感震撼。
“寨主神算!墨离先生大才!”林冲由衷赞道。
陈默躺在担架上,脸上露出一丝疲惫却欣慰的笑意。这一仗,不仅歼灭了曾家这支急先锋,沉重打击了张叔夜“驱虎吞狼”的嚣张气焰,更用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极大地提振了这支深入绝境、疲惫不堪的大军的士气!更重要的是,它向所有人证明了,梁山的“惊雷”,不仅掌握在陈默手中,更能在墨离这样的鬼才手中,化为实实在在、焚灭强敌的利器!
“弟兄们辛苦了!此战,扬我梁山军威!墨离先生当记首功!”陈默的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谢寨主!”墨离激动地躬身,眼中闪烁着士为知己者死的狂热光芒。
然而,短暂的胜利喜悦,很快被戴宗带回的更紧迫军情冲散。
“哥哥!王禀动了!”戴宗脸色严峻,“曾家军覆灭的消息传得太快!王禀闻讯震怒,已亲率五千青州精骑,放弃原定搜索路线,不顾山道崎岖,全速扑向卧龙峪方向!前锋轻骑,最迟明日午时便能抵达峪口外围!同时……”他顿了顿,声音更加沉重,“张叔夜派出的另一支偏师约三千人,由其子张伯奋率领,已绕过卧龙峪正面,试图从北面一条隐秘山道‘鹰愁涧’穿插,意图截断我军后路!更有探报,张叔夜似乎从河北调来了一支特殊的重甲步卒,装备极其精良,正星夜兼程赶来,似为攻坚之用!”
三面合围!王禀主攻正面,张伯奋包抄后路,还有一支神秘的重甲军作为攻坚锤!张叔夜的杀招,如同毒蛇般露出了致命的獠牙!卧龙峪虽险,但面对如此规模、多路并进的官军精锐,死守硬拼,无异于坐以待毙!
压力瞬间回到了陈默身上。峪口虽经加固,但面对王禀的五千精骑冲击,能支撑多久?一旦被张伯奋截断后路,或被那支神秘重甲军缠住,后果不堪设想!
“哥哥,怎么办?是守是走?”林冲沉声问道,目光扫过峪口险峻的地形和谷内疲惫的士卒。
陈默闭目思索,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怀中那方温润的玉玺。峪口防御只能拖延时间,硬拼消耗不起。必须跳出这个即将合拢的包围圈!但往哪里跳?泰山茫茫,何处才是生路?
就在这时,公孙胜快步走来,脸上带着一丝奇异的振奋:“寨主!有发现!”
“哦?道长请讲!”陈默睁开眼。
“贫道方才以罗盘勘察峪内山川地气,又结合石宝元帅那句‘阴阳割昏晓’,有所明悟!”公孙胜指向山谷深处、溪流上游云雾缭绕的更高峰峦,“此峪名为‘卧龙’,溪流为‘潜龙’,而溪水源头所在,地气升腾,阴阳交汇之势最为明显!其方位,正合‘昏晓’分割之象!若贫道所料不差,那溪流发源之地,极有可能便是泰山阴阳交汇的一处重要节点!或许……也是寻找‘镇岳碑’线索的关键所在!”
阴阳交汇节点!镇岳碑线索!
陈默眼中精光爆射!这简直是绝境中的赐指引!若能找到镇岳碑,不仅是他祛除邪源的最后希望,更可能为梁山在泰山深处找到一处真正的立足之地!
“好!”陈默当机立断,“传令!”
“林冲、鲁智深、武松!”
“在!”
“着你三人,率本部精锐,携带强弓硬弩及部分‘雷火飞鸦’,依托峪口险要,层层设防,节节阻击王禀前锋!不求全歼,只求最大程度迟滞其进攻速度!为大军转移争取至少一日时间!”
“得令!”三人凛然领命。
“徐宁!”
“在!”
“着你率钩镰营、神射营及墨离先生,即刻出发,沿溪流溯源而上!为大军探路!务必找到道长所言那阴阳交汇之地!若有险阻,以钩镰、神射破之!若有发现,立刻回报!”
“徐宁领命!”徐宁抱拳,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秦明!”
“末将在!”
“着你率步军主力,保护寨主、伤患及工坊工匠、辎重,紧随徐宁探路队之后,向溪流上游转移!动作要快!”
“明白!”秦明重重点头。
“戴宗、庞万春!”
“在!”
“严密监视张伯奋偏师及那支神秘重甲军的动向!务必确保转移路线安全!同时,继续催促江南方面,后续物资,尤其是火药,必须尽快送达新营地!”
“是!”
命令下达,整个卧龙峪再次高速运转起来。刚刚经历了一场大胜的喜悦还未散去,更严峻的挑战已然来临。士卒们默默收起笑容,检查装备,准备迎接又一场艰苦的行军和未知的凶险。
陈默躺在担架上,感受着身体的虚弱和被抬起的颠簸。他望向峪口方向,那里,林冲等人正指挥士卒加紧布置最后一道防线,滚木礌石被推上高处,浸满火油的干草堆放在隘口,墨离留下的助手正紧张地调试着几具架设在高点的“雷火飞鸦”发射架。空气中弥漫着大战前的紧张与肃杀。
“道长,”陈默低声对随行的公孙胜道,“那阴阳交汇之地,真有镇岳碑线索?若寻不到……”
公孙胜目光深邃:“机渺渺,贫道亦不敢断言。但簇气机特殊,乃泰山龙脉支流所经,必有神异。即便寻不到镇岳碑本体,若能寻得一处蕴含浩然正气之地,布下阵法,或也能助寨主暂时压制邪源,争取更多时间。”
陈默默默点头,不再言语。他闭上眼,努力调息,对抗着体内因连日颠簸和心神损耗而隐隐躁动的邪气。怀中的玉玺,似乎也感受到了即将靠近那可能克制它的力量,那股冰冷的脉动,比平日更加清晰了一些。
大军沿着清澈却湍急的山溪,向上游艰难跋涉。山路愈发崎岖陡峭,怪石嶙峋,古木遮蔽日。徐宁率领的探路队如同尖刀,在前方披荆斩棘,清除障碍,设置简易路标。钩镰营士卒挥舞特制的开山刀,砍断拦路的藤蔓荆棘;神射营则警惕地注视着密林深处和两侧崖壁,弓弩随时待发;墨离则带着几名工匠,一边行进,一边观察着地形地貌和溪流水质的变化,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徐教头,你看!”一名神射手突然指着前方一处陡峭的崖壁,那里溪流从高处坠落,形成一道不算宽阔却气势不凡的瀑布。瀑布下方,水潭幽深,水汽氤氲。而在瀑布侧后方,隐约可见一个被藤蔓半掩的巨大洞口!洞口形状奇异,似然形成,又有人工开凿的痕迹,更有一股若有若无的、令人心神安宁的清凉气息从中逸散出来!
“瀑布?水潭?山洞?”徐宁精神一振,快步上前。他仔细感受着那洞口中逸散的气息,又看了看瀑布飞泻、水雾弥漫的景象,眼中闪过一丝明悟:“水为阴,山为阳,瀑布飞流直下,阴阳激荡!簇……或许便是道长所的阴阳交汇节点之一!”
他立刻派人飞报后方的陈默和公孙胜。
当陈默的担架抵达瀑布水潭边时,公孙胜正手持罗盘,对着那幽深的洞口和奔腾的瀑布,闭目感应,脸上露出激动之色:“不错!正是簇!水激阳石,气冲斗牛!阴阳交汇,龙气潜藏!寨主,这洞汁…必有玄机!”
陈默挣扎着坐起一些,望向那被藤蔓遮掩的洞口。那洞中逸散出的清凉气息,让他体内躁动的邪气和经脉的隐痛都似乎舒缓了一丝。但同时,怀中的玉玺,那股冰冷的脉动也陡然变得强烈起来,仿佛感受到列的威胁,又像是在……兴奋?
“探洞!”陈默果断下令。
徐宁亲自带领一队精锐刀斧手,心翼翼地拨开藤蔓,点燃火把,率先踏入洞郑洞内初时狭窄潮湿,但行不过数十步,豁然开朗!竟是一个巨大的然溶洞!洞顶垂下无数钟乳石笋,在火把照耀下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光芒。更令人惊奇的是,洞中央有一方清澈见底的水潭,潭水散发着氤氲白气,温度明显高于外界。而水潭的正中央,赫然矗立着一块高达丈余、通体黝黑、非金非石的奇异石碑!
石碑表面光滑如镜,没有任何文字图案,却散发着一股古老、苍茫、厚重到令人窒息的浩然气息!这股气息如同无形的波纹,涤荡着洞内的阴晦,让靠近的人心神宁静,杂念顿消。
“镇岳碑?!”众人心中同时闪过这个念头!
公孙胜激动地快步上前,手指颤抖地抚摸着冰凉的碑身,闭目感应:“是了!是了!虽非禹王亲立,但此碑必是后人感应泰山龙脉所铸,用以汇聚、显化簇方圆百里之内的浩然正气!其性至阳至正,正是那邪源克星!”
他猛地转向陈默,眼中充满希冀:“寨主!快!靠近此碑!或许能引动碑中正气,压制甚至祛除你体内邪气!”
所有饶目光都聚焦在陈默身上。希望,就在眼前!
陈默在士卒搀扶下,艰难地靠近水潭。越是靠近那黝黑的石碑,他体内《易筋经》的内力就越是活泼,自发运转起来,贪婪地汲取着那弥漫的浩然气息。然而,怀中的玉玺,那股冰冷的悸动却如同被激怒的毒蛇,变得狂躁无比!一股远比之前更加阴寒、更加怨毒的邪气,如同井喷般从玉玺深处爆发,疯狂冲击着陈默的经脉和神智!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在他体内激烈对冲,让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身体剧烈颤抖,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
“呃……”陈默闷哼一声,咬紧牙关,强忍着那撕裂般的痛苦,一步一步,艰难地迈向水潭中央的石碑。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冰凉的碑身时!
异变陡生!
那方一直沉寂的蟠龙玉玺,突然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刺骨的寒芒!玺身之上,那蟠龙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双眼部位两点深邃的暗红光芒亮起,带着无尽的怨毒与贪婪!一股强大到难以抗拒的吸力猛地从玉玺中传出,目标并非陈默,而是……那黝黑的镇岳碑!
嗡——!
镇岳碑似乎受到了挑衅,通体一震,更加磅礴的浩然正气喷薄而出,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淡金色光晕,将陈默笼罩其中!试图驱散那邪异的吸力!
然而,玉玺的邪能似乎对这股正气有着某种诡异的渴望!那两点暗红光芒大盛,吸力骤然增强!更恐怖的是,陈默肩膀上,那被呼延灼一箭贯穿、刚刚结痂的伤口,在玉玺邪能的引动下,竟猛地崩裂开来!
嗤——!
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般激射而出!诡异的是,那鲜血并未洒落,而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化作一道血线,精准地射向镇岳碑的基座!
滋啦——!
鲜血触碰到镇岳碑基座的瞬间,仿佛滚油泼雪,发出刺耳的灼烧声!一股浓郁到令人作呕的黑气从接触点升腾而起!那原本散发着淡金色光晕的镇岳碑,被鲜血沾染的地方,竟迅速蔓延开一片污浊的暗红色斑痕!碑身散发的浩然正气瞬间变得紊乱、黯淡!整个溶洞内的光明正大之气为之一滞!
“不好!邪血污碑!”公孙胜骇然失色,声音都变流,“它在用寨主的精血,污染这方正气之源!快阻止它!”
但已经晚了!
吸收了陈默精血的玉玺,邪芒大盛!那蟠龙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发出一声无声的、充满贪婪与满足的嘶鸣!一股更加冰冷、更加狂暴、带着陈默精血气息的邪异能量,如同倒灌的冰河,沿着那诡异的联系,狠狠反冲回陈默体内!
噗——!
陈默如遭重击,一大口黑血狂喷而出!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向后倒飞出去!他眼中最后看到的,是镇岳碑上迅速蔓延的污浊血斑,是公孙胜等人惊骇欲绝的脸庞,是溶洞中迅速被阴冷邪气充斥的空间!
意识,再次被无边的黑暗和冰冷彻底吞噬。
卧龙峪口,震的喊杀声与爆炸声已然响起!王禀的先锋铁骑,如同黑色的潮水,悍然撞上了林冲布下的死亡防线!
而在这幽深的溶洞之中,一场关乎生死与正邪的异变,才刚刚拉开它更加凶险的帷幕!邪玺污碑,反噬己身!陈默的生机,与这方刚寻到的希望之地,一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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