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宁府衙的晨鼓刚敲过第三通,南城门就扬起了烟尘。
戴宗踩着神行甲的白气冲进城时,守城的亲卫没拦——这几日往来的信使比粮车还密,谁都知道,军主陈默要在济宁聚将,商议京东东路的大策。他直奔府衙,刚跨进仪门就喊:“军主!徐宁将军已领江南精锐启程,三日内能到济州!公孙先生也随船北上了!”
陈默正站在沙盘前,指尖划过“梁山”到“济州”的水道。沙盘是墨离新做的,掺了桐油的泥沙捏得紧实,梁山的水寨、泰山的隘口、青州的马场都标得分明。听见戴宗回话,他抬眼道:“让他走运河,过梁山时接阮二的水军同歇—济州的渡口要提前清障,别耽误行程。对了,告诉徐宁,把江南试种的双季稻种带些来,济州水渠快通了,正好试试。”
“得令!”戴宗刚要转身,又被陈默叫住,“公孙先生在江南帮石宝调理防务,怕是累着了,让后厨备些清心的莲子羹。”
三日后,运河码头的柳梢刚蘸上晨露,就传来“呜呜”的船哨声。
亲卫奔进府衙报信时,陈默正和宿元景核对各州流民名册。“军主!江南的船队到了!徐宁将军、公孙胜先生都在船上!”
陈默搁下笔,起身时带起一阵风:“走,去码头接他们。”
刚到码头,就见领头的粮船正抛锚。船头立着两人:徐宁一身玄甲,甲叶上还沾着江南的水汽,腰间的钩镰枪穗子新换了红绸;他身边的公孙胜道袍虽有些皱,手里的拂尘却依旧干净,见了岸上的人群,遥遥拱手一笑。
“徐宁!公孙先生!”陈默挥手时,岸边已响起一片招呼声。
徐宁跳上岸,大步迎上来,抱拳的力道带着久别重逢的热络:“军主!江南的事托付给石宝和邓元觉了,末将带了五千钩镰营精锐,都是经杭州血战历练过的!”他侧身让出身后的少年,“这是犬子徐晟,在江南跟着石宝学了些阵法,您瞧瞧长进没?”
徐晟红着脸行礼,手里的钩镰枪却握得稳稳的:“军主!”
“好子,比去时壮实多了。”陈默拍了拍他的肩,转头看向公孙胜,“先生在江南辛苦!”
公孙胜笑着摆手:“些许事。倒是军主在京东做得热闹——青州分麦种、济州修水渠,连江南的农户都听了,惊雷军的‘务实’,比朝廷的圣旨管用。”他目光扫过岸边的人群,落在宿元景身上时,特意多停留了片刻,“宿大饶民政章程,老拙在江南就拜读过,流民登记按‘手艺分营’,这法子实在。”
宿元景连忙还礼:“都是军主定下的规矩,老夫不过照办罢了。”
正着,码头外又扬起烟尘。林冲带着骑兵到了,玄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身后跟着呼延灼——他刚从青州马场赶来,马鞍上还挂着新鞣的马皮。“徐宁!你可算回来了!上次你江南的钩镰枪改了形制,快让弟兄们瞧瞧!”
“急什么!”徐宁笑骂着迎上去,“先让你尝尝江南的新茶,我带了两斤龙井,是杭州城百姓送的,是明前的珍品。”
这边武将们热络地拍肩笑,那边的文臣也聚在一处。公孙胜拉着墨矩看他带来的图纸:“这是江南墨家分舵画的‘水转大纺车’,比咱们工坊的旧款快三倍,能纺细棉纱,先生瞧瞧能不能在济州推广?”
墨矩捧着图纸,眼睛发亮:“能!只要有图纸,工坊三日就能造出样品!”
朱武和宿元景并肩站着,看着眼前的热闹,忍不住感慨:“去年这时,咱们还在梁山石屋算计如何破连环马,如今竟能聚起这么多能臣猛将,连江南的精锐都能调回来,真是恍如隔世。”
宿元景望着码头上搬运军械的士卒——他们扛着连珠铳时脚步轻快,清点稻种时仔细核对,脸上没有半分懈怠。“这就是军主的‘生机’吧?人心齐了,再难的事都能成。”
辰时的鼓声敲响时,府衙大堂已坐满了人。
文臣列左:公孙胜军事,朱武长史,宿元景理民政,墨矩管工坊,乐和掌刑名,案上的文书分门别类,连江南送来的稻种名册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武将列右:林冲、呼延灼掌骑兵,徐宁、武松掌步军,阮二、李俊掌水军,花荣、庞万春掌弓弩,墨离掌火器和时迁斥候,甲胄虽新旧不一,却都擦得发亮,腰间的兵刃透着杀气。
陈默坐在主位,面前摊开的《京东东路全图》上,红笔标出的“郓州”“兖州”已圈了圈。“今日聚将,就一件事:趁朝廷还没调齐兵马,咱们先拿下郓州、兖州,把京东东路的粮仓、水道都握在手里。”
徐宁率先起身,手指点向郓州西侧的水道:“末将愿领钩镰营从运河突袭,那里的守军是高俅的远亲,贪生怕死,只要烧了他的粮囤,不出三日必降。”
“我带骑兵从青州奔袭兖州!”呼延灼接话,声音洪亮,“兖州守将最怕战马,咱们的云门山新驯了两百匹战马,正好给他送份‘大礼’。”
公孙胜拂尘轻点地图上的“黑风口”:“此处是兖州咽喉,老拙愿带些亲卫,提前布下‘迷雾阵’,迟滞敌军援军,给徐宁、呼延将军争取时间。”
“粮草我来统筹。”宿元景翻开粮簿,“青州粮仓可调三万石,济州新收的麦种留足春耕用,余下的能支应一月,江南后续的粮草已在路上。”
墨离捧着火器图谱上前:“末将新造了‘破城雷’,对付郓州的夯土城墙正好,已让工坊备了五十枚,随军携带。”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从攻城路线到粮草补给,从防务衔接到手工业配合,句句都落在实处。没有虚言,没有推诿,连争执都带着“如何更稳妥”的认真——比如林冲担心骑兵奔袭的马料不足,阮二立刻接话“可从运河水运,我让水军提前备船”;花荣担心弓弩营的箭矢不够,墨矩马上应“工坊连夜赶制,明日就能补足”。
陈默看着这一幕,端起茶盏的手顿了顿。
他想起初到梁山时,聚义厅里要么是宋江的招安调调,要么是吴用的算计。而如今,这大堂里的每句话,都在“如何守住土地”“如何让弟兄们活命”“如何让百姓有粮吃”。这已不是草寇的聚义,是一个政权该有的模样——有文能安邦,有武能定国,更有一股子向上的生机。
“就按诸位的办。”陈默放下茶盏,声音不大却透着笃定,“徐宁、公孙先生带步军攻郓州,呼延灼、林冲带骑兵取兖州,阮二水军控运河,花荣弓弩营守粮道。记住,进城后不可惊扰百姓,粮仓、工坊要派兵看守,咱们是来立足的,不是来抢掠的。”
“遵令!”众人齐声应下,声浪撞得梁上的灰尘都簌簌落下。
散会后,大堂里的人渐渐散去,却没走远。徐宁拉着林冲去看他带回来的江南兵器,武松拽着公孙胜要学“迷雾阵”的要诀,墨矩和朱武凑在沙盘前,细算兖州的工坊选址——连宿元景都被墨离拉去看新造的连珠铳,眼里带着老臣少见的好奇。
陈默站在廊下,望着庭院里的阳光。春风穿过大堂,带着江南龙井的清香和济州新麦的气息。远处的工坊传来铁器声,军营的操练声隐隐传来,市集的吆喝声顺着风飘进来,像无数根线,正密密实实地织成一张网。
他知道,高俅的大军迟早会来,东京的围剿不会停。但他不怕。
因为他身后,是一群愿意为“活下去”而并肩作战的人。他们从梁山、从泰山、从青州、从江南赶来,带着兵器、带着图纸、带着稻种,更带着一股要在这乱世里拼出个未来的劲。
济宁府衙的旗帜在风里猎猎作响,阳光下,惊雷军的字样愈发清晰。一个新的政权,正随着这京东东路的春风,悄然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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