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城,靖康元年冬。
完颜宗望的东路军如同冰原狼群,已平黄河岸边,隔河能望见东京城奢华的灯火;完颜宗翰的西路军正猛攻太原,哀嚎声日夜不息。这座“富丽下无”的帝都,此刻像个被壮汉堵在死胡同里的纨绔少爷,抖得筛糠一般。
延和殿问卜,官家信“仙”
延和殿内,炭盆烧得死旺,却驱不散宋钦宗赵桓骨子里的寒意。他裹着三层貂裘,怀里还抱着个暖炉,脸色比殿外积雪还白。殿下,李纲、种师道等主战派嗓子都喊哑了:
“陛下!当务之急是加固城防,死守待援!速调西军!速募敢死士……”
“守?拿什么守?”太宰张邦昌哭丧着脸,“禁军跑了一半!剩下的连弓都拉不开!金人可是能生撕虎豹的野人啊!”
“陛下!” 角落传来一声神神叨叨的吟唱。只见一个道人,头戴混元巾,身披百衲衣打了补丁的道袍,手持一柄秃了毛的拂尘,眼皮半耷拉着,一副“老子通灵”的欠揍模样,正是“神霄派高功”郭京。
“贫道昨夜元神出窍,直上九霄,得玉清元始尊法旨——金虏气数已尽,破之易如反掌!只需陛下诚心祷告,赐贫道七千七百七十七人,布下‘六甲神兵’大阵,贫道挥手间,管教金虏灰飞烟灭!”
“当真?!”赵桓如同溺水者抓住稻草,猛地从龙椅上弹起半尺,暖炉“哐当”掉地,“仙师!需要何等神兵?”
郭京眼皮一翻,掐指如飞:“需命格合‘六甲’之壮男!不拘身份,贩夫走卒、乞丐流民皆可!只需贫道以无上法力,画符水点化,立成刀枪不入、飞遁地的兵将!”
“准!朕准了!”赵桓激动得声音劈叉,“张邦昌!速速替仙师张榜!全城招募‘六甲神兵’!待遇从优,管饭!……不,管仙丹!”
城隍庙点兵,神棍开“盲罕
招募榜文一出,汴梁炸锅。
地点:破败的城隍庙。
主考官:郭大仙师。
考题:仙师闭着眼瞎指,点到谁算谁,美其名曰“意遴选”。
场面堪比大型荒诞喜剧现场:
一个卖炊饼的武大郎因个子矮被点中,喜得当场晕厥,被泼冷水弄醒后高呼:“俺也能当神兵?祖宗显灵啦!”
几个正被衙役追捕的扒手,慌不择路窜进庙,被郭京“意”一指:“此子身法灵动,合该为‘遁甲神兵’!”衙役傻眼。
最绝的是一群排队领粥的乞丐,听“管饭”就一窝蜂涌来。郭京看都不看,闭眼一通乱点:“你,甲子神兵!你,甲戌神兵!……那个鼻涕拖到胸口的,甲午神兵!齐活了!”
不到三日,七千七百七十七名“神兵”凑齐。成分如下:
真乞丐:三千余人(主力,冲着管饭)。
地痞混混:两千余人(冲着“神兵”名头好唬人)。
走投无路的流民:一千余人。
看热闹被强拉的倒霉蛋:若干。
武大郎型“特殊人才”:个位数。
宣化门作法,豆子破敌
靖康元年闰十一月,丙子日。
金兵开始架设炮车,准备攻城。汴梁北门,宣化门。
郭京身披一件用金线绣满歪扭符咒的杏黄道袍,手持一柄桃木剑——剑尖还沾着疑似鸡血的暗红颜料。他立于临时搭建的三丈高法台上,脚下是七千多号衣衫褴褛、冻得瑟瑟发抖、眼神迷茫的“六甲神兵”。
城楼上,宋钦宗赵桓裹着锦被,在张邦昌、李邦彦等大臣簇拥下,哆哆嗦嗦地“观礼”。守城将士被严令退下城墙,腾出地方给“神兵”施展。
“吉时已到——!”郭京拖长调子,声若游丝,随即猛地睁眼(努力瞪圆),桃木剑指!
“灵灵!地灵灵!六丁六甲听我令!撒豆成兵!疾!”
哗啦!
郭京身后两个道童,奋力抬起几个大麻袋,将里面黄澄澄的……炒黄豆!朝着城下金军方向,女散花般撒了出去!
寒风卷着豆子,噼里啪啦砸在冻硬的土地上,滚得到处都是。
城上城下,一片死寂。
金军阵前,完颜宗望骑在马上,看着漫飞落的……豆子?挠了挠头盔:“宋人……在给咱们喂马?”
城楼上,赵桓伸长脖子:“仙师……神兵呢?”
郭京额头冒汗,桃木剑舞得更急,口中念念有词:“风来!云来!神兵速速显形!急急如律令!”
风更大了,云更厚了。神兵?一个没见。只有几只饿昏头的麻雀,扑棱着飞下来啄食地上的豆子。
“噗嗤——”不知哪个宋军兵没憋住笑。
郭京脸上挂不住了,突然剑指城门,声嘶力竭:“呔!贫道算到金虏命门在城外三里歪脖柳树下!‘神兵’们!为了大宋!为了陛下!冲出去!踏平金营!贫道在此为尔等压阵!冲啊——!”
法台下的“神兵”们面面相觑。冲出去?对面可是武装到牙齿的金国铁骑!
不知谁喊了一嗓子:“仙师让咱们送死!跑啊——!”
轰!
七千多“神兵”瞬间炸了锅!什么“甲子”“甲戌”,此刻只有一个身份——逃命预备役!他们哭爹喊娘,丢盔弃甲(本来也没盔甲),不是冲向金营,而是像没头苍蝇一样在城门附近乱撞!更要命的是,刚才为了“作法”,宣化门……没关严实!
几个机灵的地痞猛撞城门:“开门!放我们进去!仙师骗人!”
守门官卒早被勒令不得干涉“神兵”,此刻也慌了神,下意识就去关城门——晚了!
汹涌的“神兵”人潮裹挟着少数想关门的兵卒,一下子将宣化门彻底冲开!
城外,完颜宗望的下巴差点掉到马脖子上:“宋人……开门投降了?” 他身边一个谋士迟疑道:“大帅,恐有诈?莫非是诱淡…”
话音未落,只见那敞开的城门洞里,奔涌而出的不是什么伏兵,而是几千个破衣烂衫、哭爹喊娘、连滚带爬的“神兵”!
“哈哈哈哈!助我也!儿郎们!”完颜宗望反应过来,狂笑声震落树梢积雪,“宋人皇帝给咱们开门啦!杀进去!汴梁的金银财宝、美酒女人,都是你们的——!”
铁蹄如雷!女真骑兵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水,顺着洞开的宣化门,毫无阻碍地冲进了大宋王朝的心脏!
樊楼醉梦,宫门血醒
金兵破城的消息传来时,宋钦宗赵桓正在宫职静待仙师捷报”。
“报——陛下!不…不好了!宣化门…开了!金兵…金兵杀进来了!” 一个太监连滚爬爬,尿湿了裤子。
赵桓手中的玉杯“啪”地摔得粉碎,温热的酒液溅了他一身。他猛地站起,又软软瘫倒,眼神空洞,喃喃自语:“仙师…仙师的神兵呢?豆子…豆子不管用吗?”
一旁的张邦昌面无人色,突然指着窗外尖叫:“陛下快看!”
只见皇宫东南角,平日歌舞升平的樊楼顶层,郭京郭大仙师正手脚并用,将那道杏黄符咒道袍缠在栏杆上,试图做成绳子往下溜!动作笨拙,好几次差点直接栽下来。
“郭京!你这妖道误国!”李纲目眦欲裂,拔剑欲冲出去,却被乱兵冲散。
赵桓呆呆地看着那滑稽又绝望的一幕,突然“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昏死过去。他最后的意识里,是郭京挂在樊楼栏杆上随风晃荡的黄袍,像极了给大宋王朝送葬的招魂幡。
消息传至济州燕王宫,承灶内落针可闻。
枢密副使石宝念完密报,饶是悍勇如他,嘴角也忍不住抽搐:“郭京撒豆…神兵开门…赵桓吐血…这…这……”
“哈哈哈哈!”兵部尚书林冲实在憋不住,拍案狂笑,笑出了眼泪,“撒豆成兵?开门揖盗?千古奇闻!千古奇闻啊!赵宋气数,真真被这群活宝败尽了!”
工部尚书墨离摇头,指尖敲着冰冷的燕云沙盘:“一袋黄豆,一件道袍,一个神棍,竟葬送了一座百年帝都?荒唐至此,闻所未闻!”
户部尚书宿元景痛心疾首:“可怜!可叹!一城百姓,竟被如此儿戏推向深渊!”
燕王陈默负手立于巨大的舆图前,手指重重划过黄河,落在那个被血色标记的“汴梁”之上。他脸上没有笑意,只有冰封般的森寒与锐利。
“看到了吗?”陈默的声音如同北地寒铁相撞,响彻大殿,“这就是信神棍不信苍生,靠骗术不修武备的下场!”
他猛地转身,玄色王袍无风自动,目光如电扫过群臣:
“传孤王令!”
“鹰扬军团林冲部,即刻前出大名府,扼守黄河北岸!金人若敢渡河犯我燕境,半渡而击之!”
“虎贲军团呼延灼部,移防沧州,虎视河间!盯死金军东路侧翼!”
“神机军团墨离部,携新铸‘霹雳火’重炮,屯于德州!炮口,给孤对准黄河!”
“枢密院、兵部!”陈默目光如炬,“整军!备粮!砺刃!”
他手指狠狠戳在汴梁的位置,仿佛要将那荒唐与屈辱一同碾碎:
“赵宋自取其辱,我大燕——”
“该去给中原百姓,挣一条活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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