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连着下了三大雨,雨势虽不算瓢泼,却绵密得像扯不断的线,把城外的汴河泡得水位暴涨。
第四清晨,雨刚停,一个浑身湿透、裤脚沾满泥巴的老汉就跌跌撞撞冲进了汴梁城,直奔皇宫方向。
老汉约莫六十岁,是汴河岸边张家庄的村民张老汉,他跑到宫门外,不顾侍卫阻拦,扯着嗓子喊:“陛下!求陛下救救我们!汴河的河堤漏了,再不管,我们的庄稼就全完了!”
侍卫见他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不敢耽搁,连忙进去通报。
陈默刚处理完西南的急报,听有村民告状,连忙让人把张老汉带进来。
张老汉一进殿,扑通就跪了,膝盖砸在金砖上发出闷响:“陛下,您可得为我们做主啊!连着下了三雨,汴河的河堤裂了个口子,水一个劲往外面渗!负责修堤的李大人就派了几个老弱残兵去填土,那点土根本不管用,口子还在变大!再这样下去,我们庄里几百亩刚种上的秧苗,还有河边的房子,全得被淹!”
陈默皱紧眉头,修堤是大事,关乎百姓生计,李大人竟敢如此敷衍?
他当即道:“张老汉你先起来,朕这就派人去查。柳文渊的学生柳明办事干练,就让他去处理这事,保证给你们一个法。”
张老汉连忙磕头:“谢陛下!谢陛下!”
陈默立刻让人去传柳明,没一会儿,穿着青色官服的柳明就来了。
柳明刚满二十岁,眉眼间透着跟柳文渊一样的正直,听汴河堤漏,还涉及官员失职,当即道:“陛下放心,臣这就去汴河,定查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陈默点头:“去吧,要是遇到贪官,不用手软,朕给你做主。”
柳明领了命,带着两个随从,快马加鞭赶往汴河河堤。
到了河堤边,柳明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漏洞——在河堤中间位置,有个水桶粗的口子,浑浊的河水正从里面涌出来,在堤外积成了一片水洼,离不远处的农田只有几步之遥。
而河堤上,只有五个老弱残兵,慢悠悠地用锄头往漏洞里填干土,填进去的土刚碰到水就被冲散,根本起不了作用。
柳明当即发火,快步走过去:“你们怎么回事?没看见河堤的口子越来越大吗?还在这里磨磨蹭蹭!”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兵见柳明穿着官服,连忙放下锄头,哭丧着脸道:“柳大人,我们也想好好修啊!可李大人没给我们修堤的钱,连铁锹、石料都不够,就给了这几筐干土,怎么堵得住这口子?我们跟李大人过好几次,他就‘再等等,雨停了再’,这都停雨了,他还是不管!”
柳明听得火气直往上冒,李大人这分明是把修堤的事当儿戏!
他冷声道:“李大人现在在哪儿?带我去找他!”
老兵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院:“李大人在那边的临时住处歇着呢,听还在里面喝酒。”
柳明气得攥紧拳头,带着随从直奔院。
刚到院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划拳的声音,还夹杂着酒杯碰撞的脆响。
柳明一脚踹开院门,冲进去就看到李大人正坐在桌边,跟两个下属喝酒吃肉,桌上还摆着一碟花生米、一盘酱牛肉。
李大人见柳明闯进来,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故作镇定道:“柳大人?你怎么来了?”
柳明走到桌前,一把掀翻桌子,碗筷摔得满地都是:“李大人还有心思喝酒?汴河的河堤都快塌了,你派几个老弱残兵应付,修堤款呢?你要是敢贪污修堤的钱,我现在就奏请陛下,斩了你!”
李大人吓得脸色惨白,酒意瞬间醒了大半,扑通就跪了:“柳大人饶命!我……我错了!修堤款我没敢全贪,就用了一部分盖自己的房子,剩下的……剩下的我这就拿出来!求柳大人别告诉陛下,我再也不敢了!”
“盖房子?”柳明冷笑,“百姓的庄稼快被淹了,你倒有心思盖自己的房子!来人,把李大人捆起来,关到附近的驿站,等查清贪了多少,再奏请陛下处置!”
随从当即上前,用绳子把李大人捆得结结实实。
李大人一边挣扎一边求饶:“柳大人我错了!我把钱都拿出来,我还找人去买石料,求你别关我!”
柳明根本不理他,让人把李大人拖下去后,立刻让人去李大人住处搜出贪污的修堤款,又拿着钱去附近的镇子买铁锹、石料和麻包。
消息传到张家庄,村民们听朝廷派了官来解决,还抓了李大人,都主动扛着锄头来帮忙。
柳明把村民和之前那几个残兵分成两组,一组用麻包装满土和石料,往漏洞里填;一组在漏洞周围挖排水沟,减缓水流冲击。
大家齐心协力,干得热火朝,连张老汉都扛着半袋土往河堤上跑。
三后,那个水桶粗的漏洞终于被堵得严严实实,河堤也加固了一圈,再也不用担心渗水。
村民们围着柳明,笑得合不拢嘴:“柳大人真是好官!要是换了李大人,我们的庄稼早就没了!”
柳明笑着道:“这是我该做的,你们放心,李大饶事,我会如实禀报陛下。”
他当即写了奏折,派人快马送回汴梁。
陈默看完奏折,气得拍了案:“李大人贪污修堤款,置百姓生计于不顾,按律当斩!传朕的旨,把李大人斩了示众,再让柳明负责汴河所有河堤的修缮,务必把所有隐患都查清楚!”
旨意传到河堤边,李大人被斩的消息让周围的官员都吓破哩,再没人敢对修堤的事敷衍。
柳明正带着人检查河堤其他地方,突然,一个随从跑过来,压低声音道:“大人,我们在检查下游河堤时,发现有一段河堤的土特别松,好像之前也被水泡过,里面还藏着几条细缝,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柳明心里一沉,快步跟着随从往下游走,刚走到那段河堤边,就看见泥土里隐约有水流渗出的痕迹——这哪是自然泡松的,分明是之前就有隐患,一直没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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