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寒风吹过城市的高楼大厦，卷起一地枯黄的梧桐叶。舒瑾站在恒曜集团总部大楼对面的街角，裹紧了身上那件单薄的米色风衣。她抬头仰望着这栋高耸入云的建筑，玻璃幕墙在灰蒙蒙的空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
今是她在快餐店轮休的日子，从清晨开始，她就守在这里。为了避免重蹈在别墅区被保安驱赶的覆辙，她特意选择了这个既能看到大楼出口，又不会太显眼的位置。
早晨般刚过，上班的人流开始涌入大楼。舒瑾看见那些穿着得体职业装的男男女女，个个精神抖擞，步履匆匆。他们手中端着咖啡，三三两两地交谈着走进旋转门。曾几何时，她也是他们中的一员，而现在，她却只能像个局外人一样远远观望。
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是秦峰。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步履从容地走进大楼。舒瑾下意识地往树后躲了躲，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秦峰是江弈最得力的助手，也是他们从大学时代就认识的好友。若是以前，秦峰见到她总会热情地打招呼，可现在...
舒瑾苦笑着摇摇头，把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甩出脑海。
时间在等待中缓慢流逝。舒瑾的双腿开始发酸，早晨只喝了一杯豆浆的胃也开始隐隐作痛。她换了个姿势，靠在身后的树干上，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过大楼出口。
中午时分，大楼里涌出用餐的员工。舒瑾看见几个曾经在商业酒会上有过一面之缘的高管，他们谈笑风生地走向附近的餐厅。没有人注意到躲在角落里的她，或者，即使有人注意到了，也故意装作没看见。
下午两点，空飘起了细雨。冰冷的雨丝打在舒瑾脸上，她却没有移动位置。风衣很快就被淋湿了，黏在身上又冷又难受。她想起从前在这样的雨，江弈总会提前让司机把车开到公司楼下，生怕她淋到一滴雨。
再坚持一下，他总要下班的。舒瑾喃喃自语，声音在雨中显得格外微弱。
雨越下越大，路上的行人纷纷撑起雨伞。舒瑾浑身湿透，冷得直打哆嗦，却依然固执地站在原地。她看着大楼里透出的温暖灯光，想象着江弈此刻正在哪一层办公，是不是也像从前那样，忙得忘记吃午饭。
傍晚五点，下班的人流开始涌出大楼。舒瑾紧张地挺直了身子，眼睛紧紧盯着旋转门。一个个陌生的面孔从里面走出来，就是没有她等待的那个人。
色渐渐暗了下来，街灯次第亮起。舒瑾在雨中站了将近十个时，又冷又饿，嘴唇都冻得发紫。她开始怀疑是不是错过了江弈，或者他今根本没来公司。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的时候，旋转门里走出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江弈走在最前面，一身深蓝色西装衬得他身姿挺拔。秦峰和两个助理紧随其后，一行人正在讨论着什么。江弈微微侧头听着秦峰的汇报，神情专注而冷静。
舒瑾的心脏猛地一跳，几乎是下意识地冲了过去。
江弈！她哽咽着喊道，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凄凉。
江弈的脚步顿了一下，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不到一秒。那眼神平静得可怕，就像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然后他继续向前走去，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江弈，求求你听我几句话！舒瑾冲到他面前，泪水混着雨水流下，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秦峰皱了皱眉，上前一步想要拦住她，但江弈微微抬手制止了。他停下脚步，终于正眼看向舒瑾。
这一刻，舒瑾几乎要喜极而泣。他愿意停下来听她话，是不是明他还没有完全放弃她？
然而江弈开口的声音比这秋雨还要冰冷：舒姐，我以为上次已经得很清楚了。
就五分钟，不，三分钟！舒瑾急切地，手指紧紧攥着湿透的衣角，给我三分钟就好...
江弈的目光掠过她狼狈的模样，眼中没有一丝波动。他转头对助理：去把车开过来。
江弈，我们五年的感情，你真的要这么绝情吗？舒瑾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我知道我伤透了你的心，可是...
舒姐。江弈打断她，语气平静得令人心寒，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的了。
这时，黑色的奔驰缓缓驶到路边。助理快步上前打开后座车门。
江弈！舒瑾还想做最后的努力，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
江弈没有再看她一眼，径直坐进车里。车门的一声关上，隔绝了她所有的哀求。
舒瑾呆立在雨中，看着车窗缓缓升起。在车窗完全关闭的前一刻，她看见江弈侧头对秦峰了句什么，唇角甚至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那笑容刺痛了她的眼睛。他怎么可以这样？在她如此卑微地乞求时，他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车子缓缓启动，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舒瑾的裤脚。她怔怔地看着那辆熟悉的奔驰消失在雨幕中，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
雨越下越大，路上的行人都匆匆躲避。只有舒瑾还站在原地，任凭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她感觉不到冷，因为心比这雨水更冷。
姐，你没事吧？一个路过的大婶好心问道，撑伞为她挡住了一些雨水。
舒瑾茫然地摇摇头，一句话也不出来。
大婶叹了口气：快回家吧，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看你浑身都湿透了，要生病的。
家？她哪里还有家？
舒瑾机械地迈开脚步，漫无目的地走着。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在脚下积起一个个水洼。她想起刚才江弈那双冰冷的眼睛，想起他称呼她舒姐时的疏离，想起他头也不回离开时的决绝。
原来，他是真的不要她了。不是赌气，不是试探，而是真真切切地，将她从生命中彻底抹去。
路过一家还在营业的便利店，舒瑾摸了摸口袋，掏出几张湿透的纸币。她走进店里，要了一瓶最便夷白酒。
回到出租屋，她连湿衣服都懒得换，就直接拧开瓶盖灌了一大口。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她的喉咙，却奇异地带来一丝暖意。
窗外，城市的霓虹在雨幕中模糊成一片。舒瑾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又喝了一口酒。这一次，她没有哭。
泪水早就流干了，心也死了。
她想起这些来自作多情的追逐，想起自己精心打扮时的期待，想起在别墅区外和公司楼下的漫长等待。这一切，在江弈眼里，恐怕只是个可笑的笑话吧。
舒姐...她轻声重复着这个称呼，突然笑了起来。
笑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凄厉而绝望。
她终于明白了，从她在离婚协议上签字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永远失去了那个曾经深爱她的男人。而现在这个冷酷决绝的江弈，是她的背叛一手塑造出来的。
酒瓶很快见磷。舒瑾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走到窗前。雨水不停地敲打着玻璃，像是在为她奏响挽歌。
她望着窗外这个被雨水笼罩的城市，突然觉得一切都那么陌生。这个她生活了三十年的地方，如今却连一个容身之处都不肯给她。
远处，恒曜集团的大楼依然巍然耸立，顶层的办公室还亮着灯。舒瑾不知道那是不是江弈的办公室，也不想知道。
她拉上窗帘，将那个冰冷的世界隔绝在外。然后她瘫坐在地上，闭上眼睛，任由酒精带来的麻木席卷全身。
这一夜，舒瑾做了一个梦。梦里，江弈还是从前那个温柔的他，他们还在临江苑的那个家里，窗外阳光明媚，岁月静好。
可是当她醒来时，等待她的，只有这个冰冷的出租屋，和比雨水更冷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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