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浓，华灯初上。温阮按照江弈发来的地址，找到了一家藏在老城区巷弄深处的私房菜馆。青砖灰瓦的建筑透着岁月的痕迹，门前挂着一对红灯笼，在晚风中轻轻摇曳。
她站在门口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襟，深吸一口气才推门而入。服务生显然早已接到通知，微笑着引她穿过庭院，来到一个安静的包间。
江弈已经在那里等候了。他今没有穿正装，而是换了一件深蓝色的休闲衬衫，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时柔和许多。见到温阮，他站起身，唇角扬起一个温和的弧度。
“这家店不太好找吧？”他一边为她拉开椅子，一边问道。
温阮轻轻落座，环顾四周。包间的布置很雅致，墙上挂着水墨画，角落里摆着一盆文竹，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檀香。
“确实有点隐蔽，不过环境很好。”她微笑道，“江总很会选地方。”
“朋友推荐的，这里的菜做得很用心。”江弈递过播，“你看看想吃什么。”
点完菜后，两人之间出现了短暂的沉默。包间里只听得见窗外隐约的风声和隔壁房间若有若无的谈笑声。
“今请你来，主要是想正式道个谢。”江弈率先打破沉默，“要不是你及时发现谷宸的阴谋，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温阮轻轻摇头：“江总太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保护项目安全也是我的责任。”
“不只是项目。”江弈的目光变得认真，“更重要的是你的安全。如果因为我过去的纠葛连累到你，我会很过意不去。”
服务生这时开始上菜，精致的瓷器盛着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摆满了整张桌子。等服务生退出包间后，江弈举起了茶杯。
“以茶代酒，敬你的敏锐和勇气。”
温阮也举起茶杯，两人相视一笑。茶香在唇齿间弥漫，也驱散了最后一丝尴尬。
“其实我很好奇，”温阮放下茶杯，语气轻松了些，“江总当初为什么会选择创业？以您的能力，在任何大公司都应该能做得很好。”
江弈的眼中闪过一丝回忆的神色：“起来你可能不信，我最初创业的动机很简单——就是想证明自己。”
他靠在椅背上，目光变得悠远：“我父母都是教师，家境普通。刚毕业时去面试，有个面试官直接，像我这种没有背景的年轻人，在大公司里很难出头。”
温阮专注地听着，没有打断。
“当时年轻气盛，一听这话就来劲了。”江弈的唇角扬起一个自嘲的弧度，“我偏要证明给他看，没有背景一样能成功。于是就拉着秦峰，租了个三十平米的办公室，开始了创业之路。”
“三十平米？”温阮有些惊讶，“现在的恒曜集团，很难想象是从那么的地方起步的。”
“是啊。”江弈的眼神温暖起来，“那时候虽然辛苦，但很快乐。我和秦峰经常加班到深夜，困了就直接在办公室打地铺。有一次为了赶一个重要的标书，我们连续熬了三个通宵，交完标书后两个人直接睡了一一夜。”
温阮忍不住笑了：“看来每个成功企业的背后，都有一段艰苦奋斗的历史。”
“该你了。”江弈看向她，“你的工作室是怎么开始的？”
温阮轻轻搅动着碗里的汤，思绪飘回了过去：“我创业的契机和您不太一样。毕业后我在一家很大的设计公司工作，收入不错，但总觉得缺少点什么。”
她抬起头，眼神清澈：“那时候做的都是商业项目，一切以利润最大化为目标。可我一直觉得，设计不应该只是赚钱的工具，它应该让生活变得更美好。”
江弈认真地听着，没有插话。
“后来我接了一个儿童医院的项目。”温阮的声音柔和下来，“院长，希望我们能设计一个不让孩子们害怕的地方。那一次，我第一次感觉到设计真的可以传递温暖和力量。”
她的眼中闪着光：“项目完成后，有个女孩给我画了一幅画，谢谢我把医院变得像家一样温暖。那一刻，我决定要成立自己的工作室，做真正有意义的设计。”
“所以清越设计这个名字，是取清新越过的意思？”江弈问道。
温阮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您怎么知道？很多人都以为只是随便取的名字。”
“我查过。”江弈坦然道，“在决定合作之前，我了解过你和你的工作室。这个名字很符合你的设计理念。”
这番坦诚的对话让两人之间的距离不知不觉拉近了许多。他们一边品尝着美食，一边聊着各自的经历和见解，气氛融洽自然。
“起来，我还要谢谢你。”江弈忽然道。
温阮不解地看着他。
“你的设计理念让我想通了很多事。”江弈的语气变得深沉，“企业做得越大，越容易迷失在数字和规模里，忘记了最初的初心。你的设计提醒了我，恒曜不应该只是一台赚钱的机器，它还应该有自己的温度和情怀。”
这番话让温阮有些动容。她见过太多只关注利润的企业家，很少遇到像江弈这样会思考企业本质的人。
“其实我刚开始接手这个项目时很忐忑。”她坦诚道，“担心恒曜这样的企业会更喜欢气派奢华的设计。”
“如果是半年前，或许真的会。”江弈的目光黯淡了一瞬，随即又恢复清明，“但经历了一些事情后，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外在的光鲜永远比不上内在的充实。”
温阮敏锐地察觉到他话中的深意，但没有追问。她只是轻轻点头：“所以设计和人一样，都要回归本真。”
晚餐在愉快的交谈中接近尾声。服务生送上甜品时，江弈忽然：“以后私下场合，叫我江弈就好。总是江总江总的，显得太生分。”
温阮微微一愣，随即莞尔：“好，那你也叫我温阮吧。”
走出餐馆时，夜色已深。巷子里的路灯投下温暖的光晕，将两饶影子拉得很长。
“我送你回去吧。”江弈道。
“不用了，我开车来的。”温阮婉拒，“今谢谢你，晚餐很美味。”
“该谢谢的是我。”江弈注视着她，“不仅是为了今，更是为这段时间的合作。”
晚风轻轻拂过，带来阵阵桂花香。温阮抬头看向夜空，几颗星星在云层间若隐若现。
“其实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江弈忽然开口，“在知道我的过去后，你为什么还愿意继续这个项目？很多人可能会选择避嫌。”
温阮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他：“因为我相信，专业的事情应该用专业的态度来处理。你的过去是你的私事，不应该影响我们对工作的判断。”
这个回答让江弈沉默了。他看着温阮坦然的目光，心里涌起一种久违的感动。
“我明白了。”他轻声，“谢谢你的专业和坦诚。”
走到停车场，两壤别。温坐进车里，看着后视镜中江弈的身影渐渐变，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今晚的江弈，和她印象中那个冷峻的企业家很不一样。他谈起创业时的激情，倾听时的专注，还有那份难得的自省和坦诚，都让她看到了他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而此刻的江弈，也在回想着今晚的对话。温阮对设计的热情，对专业的坚持，还有那份清澈见底的真诚，都让他感受到一种久违的心灵共鸣。
夜空中的云层渐渐散开，露出皎洁的明月。这个夜晚，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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