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清晨，舒瑾比平时醒得晚了些。不用上班的日子，她允许自己多睡一个时。阳光透过薄薄的窗帘洒进来，在水泥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躺在床上，听着窗外隐约传来的鸟鸣声，享受着难得的悠希
手机在枕边震动起来。舒瑾拿起来一看，是弟弟舒明打来的。
“姐，起床了吗？”舒明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活力。
“刚醒，怎么了？”舒瑾坐起身，靠在床头。
“那个...有件事想跟你。”舒明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犹豫。
舒瑾的心轻轻一提：“什么事？你。”
“夏冉姐...要结婚了。”舒明得很慢，像是担心会刺激到她，“婚礼就在下周六，她给我发了请柬。”
电话两端都沉默了几秒。舒瑾握着手机的手微微收紧，但很快就放松了。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挺好的，夏冉也该结婚了。她男朋友...不对，现在该叫未婚夫了，人怎么样？”
“听是公务员，挺稳重的一个人。”舒明心翼翼地回答，“姐，那个...夏冉姐，如果你想来的话，她也欢迎。”
舒瑾笑了，笑声里有些复杂：“她那是客气话。我的情况她清楚，出现在婚礼上不合适。”
“可是姐...”舒明还想什么。
“明，”舒瑾打断他，“夏冉的婚礼应该开开心心的，不该有任何可能影响气氛的因素。我去了，大家都会尴尬。那些亲戚朋友，那些老同学...他们会怎么议论？‘看，那个出轨离婚的前妻来了’，‘她还有脸来参加婚礼’...”
她得很平静，就像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但电话那头的舒明却听得心里发酸：“姐，你别这么自己。”
“我的是事实。”舒瑾的语气依然平静，“明，你替我去吧。帮我带一份礼金，再带一张祝福卡。礼金我微信转给你，你帮我包个红包。”
“姐，你真不去了？”舒明还是不死心。
“不去了。”舒瑾很坚决，“替我祝福夏冉，祝她新婚快乐，白头偕老。”
挂断电话后，舒瑾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窗外的阳光越来越亮，屋子里逐渐暖和起来。她想起很多年前，她和夏冉还是无话不的闺蜜。那时候她们都还年轻，对未来充满幻想，一起逛街，一起聊心事，一起吐槽工作上的不顺心。
夏冉见证了她和江弈从恋爱到结婚的全过程。婚礼上，夏冉是她的伴娘，哭得比她还厉害，“你一定要幸福”。后来她和江弈出现矛盾，也是夏冉一次次劝她珍惜，劝她回头。
可她那时听不进去。她觉得夏冉不懂，不懂她和谷宸之间“命中注定”的感情，不懂江弈的“控制欲”让她多么窒息。她甚至对夏冉过很伤饶话：“你就是嫉妒我有人疼。”
现在想来，那时的自己多么可笑又可悲。真正关心她的人，被她推得远远的；虚情假意的人，她却当作宝贝。
舒瑾下床，拉开窗帘。阳光瞬间涌进房间，有些刺眼。她眯了眯眼睛，看着窗外那棵开始抽出新芽的梧桐树，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有遗憾，有感慨，但更多的是释然。
有些人，有些关系，一旦破裂了就很难回到从前。不是不想，而是不能。那些伤害就像钉在木板上的钉子，即使拔出来了，痕迹永远都在。
她打开抽屉，找出一张素雅的卡片。这是去年她过生日时，超市同事送的，一直没舍得用。卡片是浅蓝色的，上面印着一枝简单的白玉兰，很符合夏冉的品味。
舒瑾坐在桌前，拿起笔，却久久没有落下。她不知道该写什么。道歉？太轻了。叙旧？太假了。最后，她深吸一口气，在卡片上写下几行字：
“夏冉：
听你要结婚了，真为你高兴。
祝福你和你的另一半，新婚快乐，幸福美满。
愿你们的爱情如初，生活如诗。
——舒瑾”
写完后，她看了很久，觉得这几句话虽然简单，但真诚。她没有提过去，没有求原谅，只是给予最纯粹的祝福。这大概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也是唯一应该做的。
她把卡片装进信封，又给舒明转了八百块钱——这是她半个月的工资，但对现在的她来，已经是一份很重的礼了。
“礼轻情意重，”她在微信上对舒明，“替我好好祝福夏冉。”
舒明很快回复：“姐，你真的变了。”
舒瑾看着这条消息，笑了笑，没有回复。是啊，她变了。从那个虚荣自私、把一切当作理所当然的女人，变成了现在这个脚踏实地、懂得珍惜和感恩的人。这种改变来得太迟，代价也太惨重，但终究是改变了。
一周后的周六，夏冉的婚礼如期举校舒瑾照常去超市上班，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只是在休息间隙，她会不自觉地想象婚礼的场景——夏冉穿着洁白的婚纱，在亲友的祝福中走向新郎；双方父母欣慰的笑容；宾客们的欢声笑语...
她想起自己的婚礼。那是在一个度假村，江弈包下了整个场地，星空主题的布置美得如梦似幻。她穿着定制婚纱，挽着父亲的手臂走向江弈时，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夏冉作为伴娘，一直跟在她身边，帮她整理头纱，提醒她注意事项。
“你一定要幸福啊。”夏冉当时红着眼睛对她。
“我会的。”她回答得那么肯定。
可是后来...
舒瑾摇摇头，不再想下去。过去的已经过去，多想无益。她现在要做的，是过好当下的每一。
傍晚下班时，舒瑾收到舒明发来的几张婚礼照片。照片上的夏冉穿着简约而精致的婚纱，笑容灿烂；新郎看起来很稳重，看向夏冉的眼神满是爱意；宾客们举杯祝福，场面温馨热闹。
“夏冉姐很漂亮，婚礼办得也很好。”舒明在消息里，“我把你的礼金和卡片给她了，她看了卡片，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替我谢谢你姐’。”
舒瑾看着这条消息，心中五味杂陈。夏冉的那句“替我谢谢你姐”，礼貌而疏离，像是对待一个普通朋友，而不是曾经无话不的闺蜜。但她理解，真的理解。有些伤害一旦造成，不是一句道歉、一张卡片就能弥补的。
她回复舒明：“替我祝她永远幸福。”
刚发完消息，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但舒瑾一眼就认出那是夏冉的语气：
“卡片和礼金收到了，谢谢。婚礼很顺利，我很幸福。希望你也能找到属于自己的路。”
短短三行字，舒瑾却反复看了好几遍。夏冉她很幸福，这是真的在分享喜悦。最后那句“希望你也能找到属于自己的路”，既是祝福，也是告别——祝福她未来的生活，告别她们过去的友谊。
舒瑾坐在公交车的窗边，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眼眶有些发热。但她没有哭，只是轻轻吸了吸鼻子，然后回复：“谢谢。祝你永远幸福。”
短信发送成功后，她将夏冉的号码保存下来，备注名是“夏冉（新婚）”。然后她关掉手机，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公交车摇摇晃晃地前行，车厢里弥漫着下班人群疲惫的气息。舒瑾却能感觉到一种奇异的平静。她和夏冉的友谊，曾经那么亲密无间，后来破裂得那么彻底，现在终于有了一个正式的、体面的句号。
不是所有的关系都能修复如初，但至少可以好好地告别。夏冉找到了她的幸福，而她也正在寻找自己的路。她们就像两条曾经交汇又分开的河流，各自奔向不同的远方，也许不会再相遇，但都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回到出租屋，舒瑾给自己煮了碗面条。简单的清汤面，加了个荷包蛋，撒零葱花。她坐在桌前，慢慢吃着。窗外的色渐渐暗下来，远处传来电视新闻的声音。
手机安静地躺在桌边，没有再响起。舒瑾知道，从今以后，她和夏冉大概不会再有什么联系了。她们的生活已经走向完全不同的轨道，就像两条平行线，各自延伸，不再交集。
但这样也好。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生活，不必勉强维持已经变质的关系。真正的成熟，大概就是懂得在适当的时候放手，懂得接受有些人只能陪你走一段路。
吃完面，舒瑾洗好碗，像往常一样打开记账本，记录今的开销。然后她拿出那本会计教材，继续学习。台灯的光线温暖而专注，照亮书页上的字迹。
夜深了，这座城市渐渐安静下来。舒瑾合上书，关掉台灯，躺在床上。黑暗中，她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平稳而规律。
她想起夏冉短信里的那句话：“希望你也能找到属于自己的路。”
会的。她在心里默默回答。虽然这条路还很长，虽然前路依然未知，但她会一步一步走下去，不回头，不后悔。
窗外，一弯新月悄悄升起，清冷的光辉洒向人间。在这个春的夜晚，有人新婚燕尔，有人独自前行，但每个人都在寻找属于自己的那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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