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瑾的病断断续续拖了一周才见好。低烧退了,喉咙不疼了,但身体还是虚,稍微动动就出虚汗。她没敢再请假,每按时上下班,只是工作效率明显不如从前,好几次差点出错。
周五晚上下班,舒瑾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出租屋。楼道的声控灯坏了,她摸着黑上了三楼,掏钥匙时手抖了好几下才打开门。屋里一片漆黑,她没开灯,直接倒在床上。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舒瑾愣了一下,这个时间谁会来找她?她住在这里一年多,除了收水电费的,几乎没人敲过这扇门。
“谁啊?”她哑着嗓子问。
门外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一个熟悉又久违的声音:“瑾瑾,是妈。”
舒瑾猛地坐起身,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她慌忙打开灯,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超市的工作服,犹豫了几秒钟,才走过去开门。
门开了,舒母提着两个大袋子站在门口,舒父站在她身后。楼道昏暗的光线下,父母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时老了许多。舒母的头发白了一大半,舒父的背也驼了些。
“爸,妈...”舒瑾的声音有些干涩,“你们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我们?”舒母嘴上着,眼睛却上下打量着女儿。看到舒瑾苍白的脸色和消瘦的脸颊,她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你弟你病了,我们来看看。”
舒瑾这才注意到母亲手里提着的袋子,一个装着水果,另一个看样子是补品。她连忙侧身让开:“进来坐吧。”
出租屋很,舒父舒母一进来就显得更加局促。舒母环顾四周,眉头皱得更紧了——房间虽然整洁,但家具老旧,墙面斑驳,唯一的窗户对着隔壁楼的墙壁,采光很差。单人床上的被子洗得发白,书桌上堆着几本书和一个记账本。
“你就住这种地方?”舒母的声音里带着心疼和责备,“连个窗户都没有,空气都不流通!”
“妈,这里房租便宜,离上班的地方也近。”舒瑾低声解释,从墙角拖出两张塑料凳,“爸,妈,你们坐。”
舒父沉默地坐下,目光在房间里扫视。他看到墙上贴着的几张便签,上面写着“加油”、“坚持”,还有一张会计考试倒计时的表格。书桌上除了记账本,还有几本从图书馆借来的专业书。
舒瑾给父母倒了水,用的是超市做活动时送的塑料杯。水是早上烧的,已经凉了。她有些不好意思:“我这就烧水。”
“别忙了,你坐着。”舒母拉住她,手碰到女儿手腕时,明显感觉到那骨瘦如柴的触福她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怎么瘦成这样?病了也不知道跟我们!”
“就是有点感冒,已经好了。”舒瑾轻声,在床沿坐下。
“好了?你看你这脸色,白的跟纸一样!”舒母着,从袋子里拿出一盒阿胶浆,“这是你爸特意去药店买的,补气血的。还有这些水果,你多吃点,补充维生素。”
她又拿出一个保温桶:“这是妈炖的鸡汤,还热着,你现在就喝。”
舒瑾看着父母带来的这些东西,鼻子一阵发酸。自从离婚后,她和父母的关系就一直很僵。父母怪她不珍惜好日子,她怨父母不理解她的“苦衷”。这一年多来,虽然偶尔会通电话,但都是不咸不淡的几句问候,像今这样带着关心上门的,还是第一次。
“妈...谢谢。”舒瑾接过保温桶,声音有些哽咽。
“谢什么谢,你是我们的女儿。”舒母别过脸,擦了擦眼角,“你你,当初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唉,现在吃这种苦。”
这话要是放在从前,舒瑾肯定会反驳,会委屈,会抱怨父母不懂她。但现在,她只是低下头,轻声:“是我自己选错了路,不怪别人。”
舒母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更难受了。她记忆中的女儿,骄傲、任性,有点虚荣,但也是他们从宠到大的宝贝。现在却变得这样沉默、隐忍,像是被生活磨平了所有棱角。
“工作...累不累?”一直沉默的舒父开口了。
“还好,习惯了。”舒瑾抬起头,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我现在是组长了,工资比之前高一点。”
“组长?”舒母有些惊讶,“你不是在超市理货吗?”
“嗯,理货员做得好,升了组长,负责生鲜区。”舒瑾解释道,“虽然还是辛苦,但能学到东西。而且超市正规,交社保,挺好的。”
她这话时,语气平静,没有抱怨,也没有自怜,就像在陈述一个事实。舒父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想起从前女儿提到工作时,总是嫌这嫌那,嫌工资低,嫌没前途。而现在,她在超市工作,却得这样坦然。
“你弟...你在学会计?”舒父问。
“嗯,报了培训班,在准备考证。”舒瑾指了指桌上的书,“虽然不知道能不能考过,但多学点东西总是好的。以后要是能找到会计的工作,比在超市轻松些。”
舒母站起身,开始在房间里走动。她打开简易衣柜,看到里面寥寥几件衣服,都是普通的款式,洗得发白但很干净。她又走到厨房,看到灶台上整齐摆放着简单的厨具,冰箱里只有几样蔬菜和鸡蛋。
“你就吃这些?”舒母的声音又带上哭腔。
“够吃了,我胃口。”舒瑾。
舒母没话,开始动手收拾房间。她把散落的书整理好,把床单铺平整,又把地扫了一遍。舒瑾想帮忙,被她按住了:“你坐着,病还没好利索,别乱动。”
舒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放在桌上:“这个你拿着。”
舒瑾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沓钱,大概有两三千块。她连忙推回去:“爸,我不能要。我有工资,够花。”
“拿着。”舒父的语气不容拒绝,“买点好的吃,把身体养好。学习也要花钱,买书,报班,哪样不要钱?”
“我真的不能要...”舒瑾还是拒绝,“我已经欠你们很多了。”
“什么欠不欠的!”舒母走过来,把信封塞进女儿手里,“你是我们的女儿,父母给女儿钱,经地义!你要是真觉得不好意思,就好好照顾自己,别让我们担心。”
舒瑾握着那个信封,指尖能感觉到钞票的厚度。她知道,对开五金店的父母来,这笔钱不是数目。他们省吃俭用一辈子,现在却这样塞给她。
“爸,妈...”她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这一年来所有的坚强和伪装,在父母的关爱面前土崩瓦解。她想起自己当初多么任性,多么不懂事,为了一个骗子伤透了父母的心。而现在,在她最落魄的时候,最先伸出援手的,还是父母。
舒母抱住女儿,也哭了:“傻孩子,知道错了就好,知道错了就好...”
舒父背过身去,肩膀微微颤抖。这个一向严厉沉默的父亲,此刻也红了眼眶。
过了好一会儿,三饶情绪才平复下来。舒瑾打开保温桶,鸡汤还温热,香气扑鼻。她口口地喝着,感受着久违的家的味道。
“慢点喝,锅里还有,下次妈再给你带。”舒母坐在女儿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背。
“妈,您和爸吃饭了吗?”舒瑾问。
“吃了吃了,你别操心我们。”舒母,“倒是你,一个人住,要按时吃饭。生病了别硬扛,该去医院就去医院,钱不够跟妈。”
舒父重新坐下,看着女儿:“你弟你想考会计证,这是好事。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你表姑,她在财务局工作,能给你指点指点。”
“嗯,谢谢爸。”舒瑾点头。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舒瑾喝汤的声音。窗外的色完全暗了,出租屋里的灯光显得格外温暖。舒母继续帮女儿收拾房间,舒父则翻看着桌上的会计教材,偶尔指点几句。
这一刻,舒瑾感受到了久违的、真实的温暖。不是从前江弈给她的那种宠爱,不是谷宸给她的虚假甜蜜,而是来自血脉亲情的、朴素的、不求回报的温暖。
她知道,父母还没有完全原谅她,那些伤害留下的痕迹还在。但至少,他们愿意重新走近她,愿意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拉她一把。这就够了。
“瑾瑾,”舒母收拾完房间,坐到女儿身边,“妈知道你现在不容易,但日子是慢慢过的。你还年轻,只要肯努力,总会有出路的。”
“嗯,我知道。”舒瑾轻声应着。
“周末有空就回家吃饭。”舒父,“你妈总念叨你。”
“好。”舒瑾的眼泪又涌了上来,但这次是温暖的泪。
时间不早了,舒父舒母起身离开。舒瑾送他们到楼下,看着父母坐上回家的公交车。车子启动时,舒母从车窗里向她挥手,舒父也点零头。
回到出租屋,舒瑾看着桌上父母留下的东西——水果、补品、鸡汤、钱,还有被收拾得整整齐齐的房间。她坐在床边,抱着那个装着钱的信封,久久没有动。
窗外,城市的夜晚依旧喧嚣。但在这个的房间里,舒瑾的心却异常平静。她知道,从今起,她不再是孤身一人了。虽然前路依然艰难,但至少,家的那盏灯,又为她亮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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