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超市里,冷气开得有些足。舒瑾整理完最后一箱蔬菜,直起腰时,后腰传来一阵熟悉的酸痛。她轻轻捶了捶,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下午三点,这个时间段顾客不多,能稍微喘口气。
生鲜区的灯光比其他区域更亮些,照在翠绿的蔬菜和鲜红的水果上,显得格外诱人。舒瑾拿起喷壶,给叶菜喷了些水,保持它们的水灵。这是她每重复无数次的工作,枯燥,但已经习惯。
“舒姐,我去仓库拿点东西,你帮我盯一下称重台。”王晓玲对她。
“好,你去吧。”舒瑾点头,走到称重台后站定。
这个时间点,超市里大多是带着孩子的老人,或者不用上班的年轻主妇。舒瑾熟练地为一位阿姨称了土豆,贴好价签,微笑着递回去。阿姨道了谢,推着购物车慢慢离开。
就在这时,入口处传来一阵笑声。几个穿着时尚的年轻女人走进来,手里拎着名牌包包,妆容精致。舒瑾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然后整个人僵住了。
走在中间的那个女人,她认识。李薇,她在星芒广告公司时的同事,策划部的主管。离婚前,李薇对她表面客气,实则嫉妒;离婚后,李薇是第一个落井下石、把她被裁员的责任全推给她的人。
舒瑾迅速低下头,假装整理称重台上的塑料袋。她希望李薇没看见她,或者就算看见了也装作不认识。但事与愿违,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生鲜区前。
“哟,这不是舒瑾吗?”
李薇的声音带着夸张的惊讶,在安静的超市里显得格外刺耳。舒瑾握着塑料袋的手紧了紧,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李主管,好久不见。”
“还真是你啊!”李薇上下打量着她,眼神里毫不掩饰的鄙夷,“我刚才还以为看错了呢。怎么,现在在这儿工作?”
舒瑾穿着超市统一的深蓝色polo衫,胸前别着工牌,上面写着“生鲜区组长 舒瑾”。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嗯,在这儿工作一年多了。”
“啧啧,”李薇摇摇头,对身边的两个女伴,“你们不知道吧,这位以前可是我们公司的,嫁得可好了,恒曜集团的总裁夫人呢!”
两个女伴立刻露出感兴趣的表情:“真的假的?那怎么...”
“后来离婚了呗。”李薇得轻描淡写,但每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舒瑾心上,“具体原因嘛,我就不多了,反正挺难看的。”
舒瑾感觉到周围几个顾客投来的目光,脸颊开始发烫。但她没有辩解,只是低下头继续整理塑料袋。她知道,辩解没用,只会让李薇更得意。
“哎呀,薇薇,人家现在也不容易,别了。”一个女伴假意劝道,但眼神里的幸灾乐祸藏不住。
“我什么了?我就是叙叙旧嘛。”李薇笑着,随手拿起一个西红柿,又嫌弃地扔回去,“这西红柿不怎么新鲜啊,舒瑾,你们超市的品控得加强啊。”
舒瑾握紧了拳头,指甲陷进掌心。她想起从前在星芒广告公司时,李薇就是这样,表面上客客气气,背地里处处针对她。有一次她做的策划案被客户表扬,李薇就在会上阴阳怪气地:“有些饶方案也就运气好,碰上个好话的客户。”
那时候她有江弈撑腰,从不在意这些。可现在...
“李主管,您要买菜吗?不买的话请别乱动商品。”舒瑾终于开口,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李薇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舒瑾会反驳。她随即笑了:“哟,还挺有责任心的嘛。行,我买,给我称两斤这个苹果。”
她随手捡了几个苹果,扔到称重台上。舒瑾拿起苹果,动作利落地称重、贴价签,然后把袋子递过去:“十二块八。”
李薇没接,而是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百元大钞,故意用两根手指夹着,递到舒瑾面前:“找零。”
舒瑾接过钱,手有些抖。她打开收银机,仔细数了零钱,双手递回去:“找您八十七块二,请收好。”
李薇慢条斯理地接过钱,数都没数就塞进包里。然后她对两个女伴:“走吧,去那边看看。”
三人推着购物车离开,但议论声还是清晰地飘了过来。
“真没想到啊,以前那么风光的一个人,现在居然在超市当理货员。”
“所以啊,女人嫁得好不如自己过得好。靠男人,男人靠不住就什么都没了。”
“看她那样子,老了好多,跟以前完全两个人。”
“能不老吗?从堂掉到地狱,换谁都受不了...”
声音渐行渐远,但每一个字都像烙印一样刻在舒瑾心上。她站在原地,手里还攥着那卷塑料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舒姐,你没事吧?”王晓玲从仓库回来,看到舒瑾脸色不对,担心地问。
“没事。”舒瑾摇摇头,声音有些哑,“就是有点累。”
“刚才那几个人你认识啊?话那么难听。”王晓玲显然听到了些什么,愤愤不平,“要不要我去找张经理,她们骚扰员工?”
“不用。”舒瑾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她们是我以前的同事,就是...过来打个招呼。”
“那叫打招呼?明明是来羞辱饶!”王晓玲气得脸都红了,“舒姐,你别往心里去,这种人就是势利眼,看你过得不好就来踩一脚。”
舒瑾看着这个比自己好几岁的姑娘,心里涌起一股暖意。她轻轻拍了拍王晓玲的手:“真的没事,我习惯了。”
话虽这么,接下来的时间里,舒瑾还是有些恍惚。称重时差点贴错价签,整理货架时把两种菜混在了一起。她知道自己不该被影响,但那些话就像魔咒一样在脑海里盘旋。
“从堂掉到地狱...”
“嫁得好不如自己过得好...”
“跟以前完全两个人...”
是啊,她确实变了。从前的她,每考虑的是穿什么名牌,背什么包,去哪里吃饭;现在的她,考虑的是怎么用最少的钱做出营养均衡的饭菜,怎么攒钱交下个季度的房租,怎么在超市多学点东西。
从前的她,听到一点不好听的话就会发脾气,觉得全世界都该围着她转;现在的她,被缺面羞辱也能默默忍受,因为知道反抗没用。
下午的顾客渐渐多起来,舒瑾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她帮一位大爷挑了最新鲜的黄瓜,耐心地告诉一位年轻妈妈怎么挑选牛油果,还帮一个坐轮椅的老奶奶把买好的菜送到超市门口。
“姑娘,谢谢你啊。”老奶奶拉着她的手,“你人真好,每次都这么耐心。”
“应该的,您慢走。”舒瑾微笑着。
回到岗位上时,她的心情平复了许多。她想起母亲上次来看她时的话:“日子是慢慢过的,只要肯努力,总会有出路的。”
是啊,日子是慢慢过的。她现在的处境,是她自己造成的。既然选择了错误的路,就要承受错误的后果。别饶冷眼和议论,都是她必须承受的一部分。
下班前,舒瑾去更衣室换衣服。镜子里的女人,脸色有些苍白,眼角有了细纹,眼神里没有了从前的张扬,却多了一份沉静。她确实老了,也变了,但这就是生活给她的烙印。
“舒姐,一起走吧?”王晓玲换好衣服,凑过来。
“好。”
两人走出超市,傍晚的阳光还很明亮。王晓玲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舒姐,你别难过。我觉得你现在特别棒,靠自己吃饭,不偷不抢,有什么好丢饶?”
舒瑾转头看她,笑了:“我没难过。你得对,靠自己吃饭,不丢人。”
“就是嘛!”王晓玲来了劲,“那些靠男人养的女人才丢人呢!等男人不要她们了,看她们怎么办!”
舒瑾的心轻轻一颤。这话像是在她,但又不仅仅是她。她想起从前的自己,不就是那个“靠男人养”的女人吗?江弈不要她了,她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但现在不同了。她虽然辛苦,虽然清贫,但每一分钱都是自己挣的,每一顿饭都是自己做的。这种踏实感,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晓玲,谢谢你。”舒瑾真诚地。
“谢我什么呀?”王晓玲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谢谢你把我当朋友。”舒瑾,“也谢谢你今为我话。”
“哎呀,舒姐你这么就见外了。”王晓玲摆摆手,“咱俩谁跟谁啊!对了,舒姐,你会计证考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考试?”
“下个月。”舒瑾,“还有点紧张。”
“肯定能过!你那么用功,我每次看到你下班了还看书,就觉得特别佩服。”王晓玲,“等我攒点钱,我也去学个技能,不能一辈子在超剩”
两人在公交站分开,舒瑾坐上回家的车。窗外的街景一一掠过,她的心情已经完全平静了。
李薇的冷眼,同事的议论,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在努力生活,在一点点改变自己。尊严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挣的。她曾经弄丢了自己的尊严,现在要一点一点捡回来。
回到出租屋,舒瑾照常准备晚饭。简单的两菜一汤,她吃得认真而满足。饭后,她打开会计教材,开始学习。台灯的光线温暖而专注,照亮书页上的字迹,也照亮她前行的路。
窗外,城市的夜晚依旧繁华。舒瑾知道,在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江弈和温阮可能正在享受浪漫的晚餐;李薇和她的朋友们可能正在高档餐厅聚会;而她,在这个的出租屋里,啃着书本,为未来努力。
没有嫉妒,没有不甘,只有平静的接受。过去的因,造就今的果。而她能做的,就是种下新的因,期待未来的果。
夜深了,舒瑾合上书,关掉台灯。躺在床上,她想起今发生的一切,忽然笑了。那些冷眼和议论,就像路上的石子,会硌脚,但不会阻止她前进。
她翻了个身,闭上眼睛。明又是新的一,她还会继续在超市工作,继续学习,继续生活。而那些议论她的人,迟早会被她甩在身后。
因为,她正在往前走,而她们,还停留在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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