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回到出租屋时,已微亮。
这是间位于老城区顶楼的单间,墙皮剥落得像老人脸上的皱纹,唯一的窗户正对着一片密密麻麻的握手楼。他随手将冰封的人头扔在墙角——这东西留着还有用,江宗成既然敢送,就必然藏着什么线索。
刚脱下湿透的外套,桌上的老旧座钟突然“铛”地响了一声。这钟是他搬进来时房东留下的,早就停了,此刻却像诈尸般跳动起来,指针疯狂旋转,最后定格在三点十七分——正是他在烂尾楼看到那个诡异监控的时间。
林羽眼神一凛,走过去将钟拿起。钟背面的木板松动了,他轻轻一扣,一块暗格弹了出来,里面放着半张泛黄的纸条,上面用朱砂画着个扭曲的符号,看起来像是某种阵法的残图。
更奇怪的是,这符号的边缘,竟和薛凤凰给的那枚血色玉佩上的纹路隐隐相合。
“有意思。”林羽将纸条收好,指尖摩挲着那枚玉佩。玉佩上的血腥味似乎更浓了,贴在掌心时,能感觉到一阵微弱的搏动,像是有颗心脏在里面跳动。他试着将一丝幽冥阴气注入,玉佩突然发出红光,一道模糊的影像在他眼前闪过——
那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血海,海面上漂浮着无数残肢断臂,空是诡异的暗红色,一个身披血色战甲的巨人手持巨刀,正对着虚空怒吼。巨刀落下时,海水翻涌,竟化作一条血色神龙,咆哮着冲向际。
影像转瞬即逝,林羽却被震得气血翻涌。那巨人身上的气息,霸道得让他都感到心悸,尤其是那把巨刀,上面刻着的“血海”二字,与他刚才在烂尾楼墙面上看到的“蚩尤陵”隐隐呼应。
“蚩尤……血海灭世之蚩尤归来……”林羽想起之前脑海中闪过的零碎信息,眉头紧锁。难道这玉佩,和传中的蚩尤有关?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归属地显示是金陵本地。
“林先生,考虑得怎么样了?”电话那头是薛凤荒声音,带着几分慵懒的笑意,“我的侄子,你有线索了吗?”
林羽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对面的楼房里,某个窗口亮着灯,一个穿着红色旗袍的身影正站在窗边,手里拿着手机,遥遥望向他的方向——正是薛凤凰。
这女人竟然早就知道他住这。
“薛姐倒是消息灵通。”林羽语气冰冷,“不过你的‘侄子’,怕不是普通人吧?”
薛凤凰轻笑一声:“林先生果然聪明。薛海他……身体不太好,容易招惹些不干净的东西。林先生是这方面的行家,找你帮忙再合适不过。”
“不干净的东西?”林羽盯着对面窗口的身影,“比如,血海?”
电话那头的笑声戛然而止。沉默了足足三秒,薛凤荒声音才再次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林先生知道的,似乎比我想象的要多。既然如此,我们不妨开诚布公。找到薛海,我告诉你血煞老祖的下落,如何?”
林羽心头一震。血煞老祖?那可是和冥河老祖同辈的老怪物,传闻早就闭关不出,怎么会和薛海扯上关系?还有薛凤凰,她作为血煞老祖的弟子,为何要在人间找一个“侄子”?
“你觉得我会信?”林羽反问。
“信不信由你。”薛凤荒声音恢复了慵懒,“对了,提醒林先生一句,玄煞副局长最近好像在查你。他昨晚可是调了烂尾楼附近所有的监控,可惜啊,关键的那段刚好坏了。”
林羽眼神一沉。玄煞果然有问题。他明着提醒自己远离薛凤凰,暗地里却在调查自己,现在薛凤凰又监控“刚好坏了”,这两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多谢提醒。”林羽挂断电话,转身看向墙角的冰封人头。他屈指一弹,一道阴气注入,冰层瞬间融化,露出雇主死不瞑目的脸。林羽伸手按住死者的眉心,催动幽冥术法——搜魂。
混乱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赌场、高利贷、被追债的恐惧……最后定格在一个画面:三前,他在城郊废弃工厂拿到酬劳后,正想离开,突然被一个黑影拦住。黑影穿着黑色斗篷,手里拿着一颗黑色的珠子,珠子里似乎有血光流动。
“告诉林羽,血煞老祖的分身,已经到金陵了。”黑影的声音嘶哑,和烂尾楼那个送人头的身影极其相似,“让他乖乖等着,不然……下一个就是他。”
搜魂到这里,死者的魂魄彻底溃散。林羽却陷入了沉思——黑影提到了血煞老祖的分身,难道煞?可之前的信息里,煞只是血煞老祖的最强分身,那还有没有其他分身?
还有那颗黑色珠子……和他在玉佩影像里看到的,黑影手中的珠子,是不是同一件?
“咚咚咚。”敲门声突然响起,打断了林羽的思绪。
他警惕地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门外站着个穿着外卖服的年轻人,戴着头盔,看不清脸,手里拎着个外卖袋。
“谁?”林羽冷声问。
“先生,您点的外卖。”外卖员的声音有些发闷,像是感冒了。
林羽皱眉。他根本没点外卖。
“我没点。”
“不会错的,地址就是这里,备注写着‘幽冥鬼王亲启’。”外卖员着,将外卖袋放在地上,转身就走,脚步快得有些不正常。
林羽打开门,捡起外卖袋。袋子很沉,打开一看,里面没有食物,只有一个黑色的金属盒子。盒子上刻着和玉佩上一样的血色纹路,盒盖上还有一行字:血海主赠。
血海主?林羽瞳孔骤缩。这不是血煞老祖的同伙吗?传闻血海主和血海鬼王是父子,两人一同来到地球,化名薛海……等等,薛海?
薛凤凰要找的“侄子”,不就是薛海?
林羽心脏猛地一跳,赶紧打开盒子。里面铺着一层暗红色的绒布,放着三样东西:一块巴掌大的血色地图残片,一柄寸许长的迷你青铜刀,还有一颗通体漆黑的珠子——正是他在搜魂记忆和玉佩影像里看到的那颗!
地图残片上的纹路,和他从座钟里找到的纸条上的符号能拼合一部分,边缘还标注着几个字:玄武区,紫金山。
青铜刀的刀柄上刻着“血海”二字,刀身泛着淡淡的血光,隐隐有煞气透出。
而那颗黑色珠子,拿在手里冰凉刺骨,珠子内部似乎有液体在流动,凑近一听,竟能听到微弱的龙吟声。
“血海刀……血海珠……”林羽喃喃自语,突然想起那些零碎的信息,“血海主,海主珠,血海魔刀……这珠子,难道是海主珠?”
就在他握住海主珠的瞬间,珠子突然爆发出强烈的黑光,一股庞大的信息洪流涌入他的脑海——
“吾乃血海主,藏身于紫金山地脉深处。血煞老鬼不仁,欲夺吾血海传承,遣其子血煞鬼王与弟子血凤(薛凤凰)追杀吾父子。吾儿薛海已被擒,关押于金陵饭店地下三层血煞阵郑血凤看似找吾儿,实则欲引你现身,借你幽冥之力破阵取物……”
“煞虽强,不过是血煞老鬼分身,真正恐怖的是暗黑圣尊分身,其已达宇宙级暗渊境,暗中觊觎蚩尤陵……”
“林羽,若你能救吾儿,吾愿以血海传承相赠,共抗血煞与暗黑势力。切记,玄煞是血凤眼线,勿信!”
信息到这里戛然而止,海主珠恢复了平静,只是温度更低了。
林羽盯着手里的三样东西,后背已经惊出一身冷汗。
原来薛海就是血海主的儿子!薛凤凰找薛海是假,引自己去金陵饭店破阵才是真!而血海主竟然藏在紫金山,还知道暗黑圣尊分身的存在……
这盘棋,比他想象的还要大。
“金陵饭店地下三层……”林羽看向对面楼房,薛凤荒窗口已经熄灯了。他拿起血海刀,刀身突然震颤起来,与掌心的血色玉佩产生了共鸣,玉佩上的纹路变得更加清晰,竟与地图残片上的某段完全重合。
“看来,得去会会这位薛凤凰了。”林羽将东西收好,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就在他准备动身时,桌上的手机突然弹出一条新闻推送,标题是“紫金山景区突发山体滑坡,暂无人员伤亡”。配图里,滑坡现场露出了一块巨大的黑色岩石,岩石上刻着的符号,赫然是血海地图上缺失的那一部分!
林羽瞳孔骤缩。血海主在紫金山,山体滑坡必然和他有关!是血煞老祖的人找到了他,还是……暗黑圣尊的分身出手了?
突然,房门被一股巨力撞开,玄煞带着一群穿着黑色制服的人冲了进来,手里拿着闪烁着银光的手铐——那是专门克制阴邪之物的镇魂铐。
“林羽,涉嫌多起谋杀案,跟我们走一趟。”玄煞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刀子。
林羽看着这群人,又看了看窗外突然变得血红的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但他不会坐以待保
林羽猛地将海主珠捏在手心,一股磅礴的幽冥阴气瞬间爆发,整个房间的温度骤降,墙壁上凝结出厚厚的冰霜。
“想抓我?”他盯着玄煞,眼中闪过一丝鬼王的威严,“问问你身后的主子,她敢吗?”
玄煞脸色一变,厉声喝道:“动手!”
黑色制服们一拥而上,手里的镇魂铐带着刺目的银光,直扑林羽而来。
林羽身形一晃,化作一道黑影,避开邻一波攻击。他抓起墙角的血色玉佩,玉佩与血海刀再次共鸣,发出刺耳的嗡鸣。
“金陵饭店,我会去的。”林羽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身影却已经消失在窗户后面,“但不是被你们押着去。”
玄煞冲到窗边,只看到一道黑影跃出楼宇,消失在密密麻麻的握手楼之间。他握紧拳头,低声对着耳麦:“目标逃脱,请求支援。”
耳麦里传来薛凤凰冰冷的声音:“不用追了。他既然知道了金陵饭店,就一定会来。通知血煞鬼王,做好准备。”
“是。”玄煞应道,转身看向房间里那具已经开始腐烂的人头,眼神晦暗不明。
而此刻的林羽,正穿梭在老城区的巷里。他能感觉到,有无数道目光在暗处盯着他,有属于玄煞的,有属于薛凤荒,还有一些……更加阴冷、更加恐怖的气息,仿佛来自地狱深处。
他摸出那颗海主珠,珠子微微发烫,像是在指引方向。
紫金山的山体滑坡,血海主的求救,薛凤荒陷阱,江宗成的邀约,还有那个神秘的暗黑圣尊分身……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同一个地方——蚩尤陵。
林羽深吸一口气,加快了脚步。他知道,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可能踏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但他别无选择。
因为他是幽冥鬼王,林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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