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还未迈进穿堂,就听元宵一声怒喝:
“你个奴才!你还要打我?莫我是正儿八经的皇女公主,便是寻常的御前宫女你也不能私自用刑!”
随即是一声苍老女声:
“打不得?我身为玛玛教训自己不懂事的孙女有什么打不得?你还敢在这里耀武扬威,口出狂言!来人!给我按住她,打!”
令窈大惊失色,推开翠归的搀扶,急忙忙提裙跑了进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是一声厉呵:
“我看谁敢?”
宁寿宫后殿廊下太后坐在藤椅上,面色沉郁,隐含雷霆之怒。左右分别侍立着惠妃与承露。
庭院两侧站满了宁寿宫的太监宫女,个个垂首肃立,噤若寒蝉。
院中元宵被两个老嬷嬷押着跪在地上,已是衣衫不整,钗横鬓乱,三千青丝委了一地。
一旁站着两个孔武有力的太监分别手持廷杖,虎视眈眈瞧着元宵,面含讥诮。
不远处横着一条春凳,瞧这样子怕是要施以杖刑。
令窈脚步一顿,浑身颤了颤。
旧时受了杖刑的痛苦瞬间席卷而来,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两股火辣辣的剧痛深入骨髓,宛若全身的骨头都被敲碎般。
高烧不退,整个人似火烧又掉进冰窟,真真可谓九死一生才捡了一条命。
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她刻骨铭心。
元宵娇生惯养,她如珠似宝养大的女儿怎么能受得住这个?
令窈立刻朝双喜和翠归使个眼色,两人快步上前从行刑太监手中夺走廷杖。
翠归朝那两个太监啐了一口:
“放肆!堂堂公主,子之女岂能容得你们欺负!”
太后显然没料到令窈会突然闯入,更未料到她身边的宫女会如此猖狂。登时勃然大怒,拍案而起,指着翠归,怒道:
“混账东西!我教训自己的孙女有何不可?这里哪有你话的份!”
令窈冷笑一声,三步并两步行至台矶前盈盈福身问安。
太后撇过头不受礼,冷嗤道:
“你如今金贵得很,我可受不起你的礼。回头要是再到皇帝跟前告上一状,我欺负你们母女,我怕是又得吃一顿排揎才是。”
令窈也不恼,回头见翠归正在搀扶元宵,心中定了定,收回目光微微一笑:
“太后笑了。您是九公主的玛玛,是她的亲祖母。孙女若是淘气不懂事冲撞了玛玛,玛玛自然罚得。
只是不知是什么事让太后这般动气?竟动用杖刑责罚一位公主,还在这满院子宫人面前,这传出去元宵她一个女孩家家脸面何存?”
太后正欲话,令窈接道:
“太后素来最是慈爱孙辈,对诸位皇子公主皆是温和体贴,关怀备至。
九公主更是时常在奴才跟前念叨,玛玛最是和蔼可亲,从来不会因为些许事便重责于人。今日之事,怕是有什么误会吧?”
一旁的承露朝令窈微一颔首,转而对太后道:
“太后,九公主毕竟是个孩家家,豆蔻年华,性子直,口无遮拦也是寻常之事。
所谓童言无忌,孩子话没个轻重,您又何必与她当真,气坏了凤体可不值当。
方才惠主子在殿内,七贝勒后宅那点子事。九公主毕竟和七贝勒是一母同胞的兄妹,自然听不得别人自家哥哥的不是,一时生气这才胡言乱语,”
她笑了笑,又道:
“太后,您能指望一个孩子能有几分城府藏得住话的?自然有什么什么才是。其实这样的品性才是难能可贵。
比那些佛口蛇心,心口不一,惯会调三窝四,搬弄是非的人强多了。可见九公主至纯至真,不是个虚伪假意之人。
太后,您合该欣慰才是。咱们皇家能有这样纯孝真性情的公主,是福气啊。”
她话锋一转,瞥了一眼元宵,语气有几分委屈。
“再了,九公主这才刚回宫多久?连歇都没歇匀乎,头一件事就是想着来宁寿宫给您请安。这心里头是时时记挂着您这位玛玛,有孝心有敬意。
如若不然,紫禁城这么大,各处去处这么多,九公主何至于一回宫,就巴巴地先赶到您这儿来?这份心意才是最要紧的。”
太后嗤之以鼻,冷笑道:
“她哪里是特地来给我请安的,她那是听人惠妃在我跟前……”
话止于此,余下的不好出口。
承露刚刚流三窝四,佛口蛇心最是要不得,惠妃还真是如此。
在她跟前时常告状戴佳氏母子三人不是,只不过她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乐的听惠妃编排戴佳氏,自己听着舒坦,可这要是出口,惠妃可不就是那虚伪假意之人?
太后斜斜打量了惠妃一眼,惠妃立刻会意,转头看着令窈,淡淡笑了笑。
“戴佳妹妹,你有所不知,方才在殿内我不过是七贝勒被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迷住了,甚至亲自开口向主子爷求个侧福晋的位子,生怕委屈她。
等嫡福晋进了门依旧是对侧福晋宠爱有加,这肚子就没空过,真真儿的宠妾灭妻啊。
听朝中也是有人上折子参七贝勒德行有亏,内帷不修。
九公主上来就是一阵辩驳,这就罢了。太后几句公道话,她都能顶撞太后。”
她面露讥诮,一副痛心疾首模样。
“这可就是你教养的不好,怎能目无尊长呢?这还得了?无法无的不是?”
朝中有人参七宠妾灭妻?
这事令窈真是头回听,主子爷跟前一点风声都未透露,不知是真是假。
她抬眸盯着惠妃的面庞,见她笑的讥诮,气定神闲之中是瞧好戏的兴奋,那模样若不是今日凑巧她过来了,元宵怕是少不得挨一顿杖责。
令窈心中顿时火冒三丈,垂在身子的手不由的握紧了几分。
还未开口,就听元宵道:
“胡!惠妃你根本不是这样轻描淡写的。你在玛玛跟前分明是我哥哥他品德败坏、行为不端。
他行军途中,趁着酒意奸污了随军伺候的宫女,事后得知那宫女有孕,便置之不理。
后来许是良心上过不去,或是怕事情闹大,这才勉强找去。那宫女孩子都生了。
你又许是见那宫女生的貌美我哥一时又起了色心,这才接回来做个外室。
将那宫女囚禁在宫外日日奸淫,致使她再度怀孕,而后为了掩盖自己罪行,这才跟阿玛请旨求个侧福晋用以安抚宫女,让她老实本分不去告状。”
她越越气,脸涨得通红,眼中泪光闪烁,却倔强地不肯落下,愤愤抬手指着惠妃。
“你这分明就是污蔑!是构陷!得有鼻子有眼,好像你亲眼见过,亲耳听过一般。什么‘奸污’,什么‘囚禁’,什么‘日日奸淫’。
这些腌臜不堪的词汇,你怎么得出口?分明就是见我哥哥新得了差事,得阿玛看重,你心里嫉妒。
这才编造出这些恶毒的话来,在玛玛跟前谣诼诬谤,想毁了我哥哥的名声,让玛玛和阿玛厌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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