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只剩下中央空调出风口低沉的嗡鸣。
沈冰离开后,那股无形的压力似乎也随之散去,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沉重、更加现实的无言。
每个人都清楚,沈总得对。争吵没用,产能就这么多。但知道归知道,看着手里那份薄薄的、象征性的初步配额建议表,再想想辖区内那些望眼欲穿、甚至是用生命在等待新装备的一线兄弟,谁心里不跟压了块石头似的?
王丽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走到沈冰刚才的位置。她没有沈冰那种生的强大气场,但此刻,她必须把接下来的流程走完。她敲了敲桌子,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各位领导,”王丽的语气很平静,带着一种程序化的清晰,“沈总的话,大家都听到了。
大局为重,生命至上。争吵解决不了问题,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把最紧迫的需求,最真实的情况,摆到桌面上来。”
她操作着面前的终端,会议桌中央的全息投影地图亮起,显示出华夏的疆域轮廓,不同区域用不同颜色标注着治安风险等级、边境线长度、口岸数量等基础数据。
“按沈总定的原则,第一批装备,优先配发最危险、最艰苦、牺牲最大的一线单位。
具体来,就是漫长的陆地边境线,复杂的沿海沿边口岸,以及反恐、缉毒、缉私压力最大的重点地区。”
她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现在,请符合上述条件的单位代表,陈述你们的具体情况、装备缺口、以及……近期因装备落后或不足导致的……伤亡和重大案件情况。
注意,只讲事实,报实数。这不是诉苦会,是评估会。总部会根据大家上报的数据和风险评估模型,最终确定配额。现在开始吧,从西南方向开始。”
她的话音刚落,西南角那位眼圈一直发红的三级警监猛地站了起来。他身材不算高大,皮肤黝黑粗糙,眼神里带着一种常年面对生死磨砺出的锐利和疲惫。他手里紧紧攥着一个老旧的笔记本,指节都有些发白。
“报告!我,西南边境禁毒总队,赵大川。”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每个字都咬得很重,“我们负责的边境线,山高林密,道无数。
毒贩用的车,一年比一年好,改装车、山地摩托,甚至……甚至有些境外势力暗中提供的越野车。我们的兄弟……”
他哽了一下,翻开笔记本,手有些抖:“过去一年,在执行追缉、堵截任务中,因车辆性能跟不上,追丢的重大目标,17起。
因道路险峻、车辆失控或被迫进行危险驾驶导致的翻车、坠崖等严重事故,9起。造成……牺牲3人,重伤致残11人,轻伤无数。”
他抬起头,眼睛布满血丝,死死盯着全息地图上那片蜿蜒的西南边境线:
“就在上周,我的一个徒弟,才二十五岁,追一个运毒的马帮,在山道上,他的老吉普刹车过热失灵……连人带车……”他不下去了,用力闭上眼,两行泪从眼角挤出来,又被他狠狠擦掉。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只有赵大川粗重的呼吸声。
“我们不要多!”他几乎是低吼出来,
“给我们总队,先配……先配五百台!不,三百台!‘行者’山地能力强,‘镇国S1’扛造!有了它们,很多兄弟……可能就……”他再次哽住,重重坐回椅子上,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
王丽感觉喉咙发紧,她用力握了握拳,在面前的平板电脑上快速记录:
“西南禁毒,赵大川总队。需求:行者、镇国S1,首批最低300台。依据:年追丢目标17起,装备相关事故9起,牺牲3,重伤11。”
她刚记录完,西北方向,一位身材魁梧、穿着武警制服的大校站了起来,脸膛黑红,声音洪亮却带着压抑的怒火:
“西北反恐一线,周铁山。”他敬了个礼,“我们那边,情况更复杂。戈壁、沙漠、高原,极端环境多,恐怖分子流窜性强,经常利用地形车辆优势摆脱追捕。
我们的老式突击车,高原动力不足,沙漠容易趴窝。去年一次跨区追剿,因为车辆故障延误合围,差点让主要目标跑出境!”
他伸出三根手指:“因为车辆问题直接导致任务失败或未能竟全功的情况,三年内,11次!间接导致我方暴露、遭伏击,牺牲2人,伤8人!我们需要的是能在恶劣地形全候、高机动的装备!‘镇国S1’的越野能力和防护,对我们就是保命的!我代表西北一线,申请首批不低于500台!主要是‘镇国S1’!”
“西北反恐,周铁山大校。需求:镇国S1,首批500台。依据:三年内车辆导致任务失败11起,牺牲2,伤8。”王丽的声音依旧平静地记录,但笔尖在平板上划得有些重。
紧接着,东南沿海某海警支队的代表站了起来,语速很快:“东南海警,王海。我们海上追缉,走私‘大飞’越来越快,我们的巡逻艇有时追近岸目标,需要车辆协同堵截。
现有的车辆速度、机动性都不校而且,台风、暴雨等恶劣气,普通车辆出动风险极高。
我们需要‘行者’的两栖能力和恶劣气适应性!过去两年,因车辆无法及时抵达预定拦截点,导致走私船靠岸卸货后逃逸的案例,有6起!价值数亿!我们需要至少200台,布防重点海岸线!”
“东南海警,王海。需求:行者,首批200台。依据:两年车辆延误致走私逃逸6起,案值数亿。”
东北边境,一位戴着眼镜、气质更偏文职但眼神坚毅的代表起身:“东北边境管理处,李建国。我们边境线长,检查站、巡逻道多,冬季极寒,车辆启动、续航是大问题。
很多兄弟半夜巡逻,车抛锚在零下三四十度的荒郊野外……那不是辛苦,是玩命。我们需要耐寒、长续航、可靠的装备。‘行者’的电池低温性能如果真如宣传那样,将极大提升我们冬季管控能力。
我们申请首批300台,替换最艰苦的边境巡逻队的现有车辆。”
“东北边防,李建国。需求:行者,首批300台。依据:极寒气巡逻保障困难,存在重大安全隐患。”
发言一个接一个。西南缉私的,西北缉枪的,边境口岸安检的……每一个站起来的代表,背后都是一条条漫长的、危险的边界线,一个个风吹日晒、用生命守卫国门的兄弟。
他们报出的,不是冷冰冰的“需求台数”,而是一个个具体的案例,一次次无奈的失败,一条条消逝的、或正在承受痛苦的生命。
“滇南,缉毒一线,因车辆性能不足追丢目标,毒贩脱逃后再次组织运毒,间接导致另一起案发,牺牲1人……”
“北疆,边境巡逻车故障,巡逻队被困暴风雪,虽经救援无人伤亡,但暴露严重后勤保障短板……”
“南海,岛礁补给与巡逻,现有车辆无法适应高盐高湿环境,故障率高,影响守岛官兵生活与战备……”
王丽记录的速度越来越快,平板电脑上的数字和案例不断增加。她的心也越来越沉。250万台,这个刚才还让大家争破头的数字,此刻在如此具体、如此沉重的“需求”面前,显得那么苍白,那么无力。
她甚至听到后排,来自一些内陆重点城盛治安压力也很大的代表,在听完这些边境同行的陈述后,发出镣声的叹息,原本还想争取一下的话,也咽了回去。
比起这些真正在刀尖上跳舞、用最简陋装备对抗最凶险环境的兄弟们,他们市里的那些治安案件、交通拥堵,似乎……确实没那么“优先”。
轮到深城和羊城的代表时,他们的语气也变了,不再是最初那种“经济重镇理应多得”的理直气壮,而是多了几分沉重。
深城代表:“我们口岸,人流量巨大,走私、偷渡花样翻新。去年,海关与边防联合行动,一次就查获特大走私案,但追击过程中,因车辆性能差距,让主犯驾驶快艇从河道逃脱。虽然案值巨大,但人跑了,隐患还在。我们需要‘行者’的机动性和‘镇国S1’的防护力,在口岸区域形成快速反应铁拳。我们申请……200台吧。”
羊城代表:“我们情况类似,珠三角水域复杂,陆路关卡也多。我们需要提升全域机动布控能力。申请150台。”
他们的需求,同样基于真实的压力和案例,但和之前那些带着血泪的数字比起来,终究少了一份生死一线的惨烈。
王丽默默地记录着。她发现自己的手有些凉。她之前只知道这些装备抢手,知道各地都缺,但直到此刻,听着这些一线指挥员用最朴实的语言,讲述着因为没有好装备而付出的代价,她才真切地感受到,沈冰那句“生命至上”和“用在刀刃上”到底有多重的分量。
这不是简单的资源分配,这是在与死神抢人,是在用更先进的工具,尽可能多地保住那些默默无闻却无比宝贵的生命。
会议在一种异常沉闷而又充满紧迫感的气氛中继续。每个代表都在抓紧时间陈述,报出自己辖区最血淋淋的伤口,最急迫的渴求。
那250万台库存,像一块诱人又无比沉重的蛋糕,等待着被切割,分给那些最需要它来止住流血、创造生机的地方。
王丽知道,接下来的数据汇总、评估、分配,将是她职业生涯中最艰难,也最不容有失的一次工作。
每一个数字的背后,都可能关系着远方,某些陌生兄弟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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