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黎宴放下手中的公文,揉了揉眉心。
两年时间,他从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升到了右都御史。
官居三品,圣眷正隆。
“大人,这是扬州来的密报。”
元宝推门进来,神色凝重。
“盐商余党又死灰复燃了?”
纪黎宴接过密信扫了一眼,眉头微蹙。
“这次牵扯到漕运总督。”
“证据确凿?”
“人证物证俱全。”
元宝压低声音:
“陛下让您暗中查办。”
“知道了。”
纪黎宴将密信投入火盆:
“先按兵不动,看看还有谁跳出来。”
“大人英明。”
傍晚回府,刚进院门就听见笑声。
“嫂嫂,这支簪子真好看!”
纪舒渝的声音清脆悦耳。
两年时间,姑娘已出落得亭亭玉立。
她穿着一身鹅黄襦裙,正对着铜镜试戴簪子。
端阳公主抱着儿子坐在一旁,眉眼含笑:
“喜欢就送你。”
“那怎么行......”
“有什么不行的?”
端阳公主将簪子插进她发间:
“我们阿渝这么美,就该戴好看的。”
纪黎宴站在廊下看着,唇角微扬。
“夫君回来了?”
端阳公主抬头看见他,笑着起身。
“今日怎么这么早?”
“事情办完了。”
纪黎宴接过儿子:
“承安今乖不乖?”
“可乖了。”
端阳公主凑近低语:
“就是念叨了一整爹爹。”
“是吗?”
纪黎宴捏了捏儿子的脸。
家伙咯咯笑起来。
“哥哥!”
纪舒渝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
“你看嫂嫂送我的簪子。”
“好看。”
纪黎宴打量妹妹:
“不过你最近,是不是总往外跑?”
纪舒渝笑容一僵:
“没...没有啊......”
“没有?”
纪黎宴挑眉:
“那上个月初八、十五、二十三,你都去哪儿了?”
“我......”
姑娘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
端阳公主打圆场:
“好了,阿渝都十六了,出去玩玩怎么了?”
“不是不让玩。”
纪黎宴正色道:
“是近来京城不太平。”
“我知道错了......”
纪舒渝声。
“知道就好。”
纪黎宴缓和了语气:
“过来吃饭吧。”
晚膳时,纪松明提起一事:
“阿渝的婚事,该考虑了。”
“爹......”
纪舒渝脸一红。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害羞什么。”
钟宛竹给女儿夹菜:
“娘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定亲了。”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纪松明看向侄子:
“阿宴,你认识的人多,帮着留意留意。”
“侄儿正在留意。”
纪黎宴放下筷子:
“只是还没找到合适的。”
“要求也别太高。”
“不高怎么行?”
端阳公主接过话:
“我们阿渝才貌双全,自然要配最好的。”
“嫂嫂......”
纪舒渝耳尖都红了。
饭后,纪黎宴将妹妹叫到书房。
“跟哥哥实话。”
他盯着她:
“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人了?”
“没...没有......”
“阿渝。”
纪黎宴叹了口气:
“你从就不会撒谎。”
纪舒渝咬着嘴唇,半晌才道:
“就是...就是前些日子去庙里上香,遇到个人......”
“什么人?”
“一个书生。”
她声音越来越:
“他的钱袋被偷了,我...我就帮了他......”
“然后呢?”
“然后他要还钱,就...就问了咱家地址......”
“你就告诉他了?”
“没有!”
纪舒渝连忙摆手:
“我不用还,然后就走了。”
“真的?”
“真的!”
她用力点头:
“后来再没见过。”
纪黎宴打量妹妹神色,见她不像谎,这才松口气。
“以后出门多带几个人。”
“知道了。”
“去吧。”
看着妹妹离开的背影,纪黎宴若有所思。
三日后,大理寺。
“大人,有人求见。”
衙役递上拜帖。
“李仕安?”
纪黎宴扫了一眼:
“新科进士?”
“是,二甲第十七名。”
“让他进来。”
来人是个青衫书生,约莫十七八。
“学生李仕安,见过纪大人。”
“不必多礼。”
纪黎宴打量他:
“李进士找本官何事?”
“学生...学生是为道谢而来。”
“道谢?”
“是。”
李仕安抬起头,面容清俊:
“前些日子在慈恩寺,多亏令妹相助。”
纪黎宴眼神一凝:
“是你?”
“正是学生。”
李仕安从袖中取出一个荷包:
“这是当日借的银两,还请大人转交令妹。”
“你怎知她是我妹妹?”
“学生后来打听过。”
李仕安坦然道:
“那日姑娘身边的侍女,穿的是公主府服饰。”
“倒是个细心的。”
纪黎宴接过荷包:
“银两我代舍妹收了,李进士请回吧。”
“大人......”
李仕安欲言又止。
“还有事?”
“学生...学生想当面道谢。”
“不必了。”
纪黎宴淡淡道:
“舍妹年纪,不便见外模”
“是学生唐突了。”
李仕安躬身:
“那学生告辞。”
等他离开,元宝若有所思。
“你认识他?”
“大人,我曾与李公子有过一面之缘。”
元宝回忆道。
“他当时在酒楼上题诗,文采斐然,只是性子有些孤傲。”
“孤傲?”
纪黎宴摩挲着荷包上的绣纹。
“那日阿渝他钱袋被偷,看来是遭了贼。”
“大人,可要查查此人?”
“查。”
纪黎宴将荷包收起。
“查清楚他的底细。”
三日后,密报送来。
“李仕安,江州人士,父母早亡,由族中供养读书。”
元宝念着卷宗。
“去年中举,今年进士及第,二甲第十七名。”
“如今正等待授官。”
“不过他这个性子,大人您也知道...所以还在等着。”
“风评如何?”
“刻苦勤勉,只是......”
“只是什么?”
“与同窗不大来往,有人他清高。”
纪黎宴沉吟片刻:
“再查查江州那边。”
又过了几日,江州传来消息。
“李家族人证实,李仕安确是孤儿。”
元宝低声道。
“不过他们还,这孩子从就有主意。”
“怎么个有主意法?”
“当年族里想让他娶富家女,他一口回绝,功名未立,不成家。”
纪黎宴挑眉:
“倒是个有骨气的。”
“大人觉得此人如何?”
“再看看。”
这日休沐,纪黎宴特意带妹妹去慈恩寺。
“哥哥怎么想起带我来这儿?”
纪舒渝有些不解。
“上回你不是,这里的素斋好吃?”
纪黎宴面色如常。
“今日带你来尝尝。”
两人刚进寺门,就听见有人吟诗。
“云淡风轻近午,傍花随柳过前川......”
声音清朗,透着书卷气。
纪舒渝脚步一顿。
纪黎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廊下站着个青衫书生,正是李仕安。
“是他......”
纪舒渝声。
李仕安也看见了他们,先是一怔,随即快步走来。
“学生见过纪大人,纪姐。”
“李进士也在?”
纪黎宴淡淡道。
“是,来寻方丈讨教佛理。”
李仕安看向纪舒渝:
“上回的事,多谢姐相助。”
“举...举手之劳。”
纪舒渝低下头。
“银两家兄已经转交,李进士不必挂怀。”
“应该的。”
李仕安顿了顿:
“学生备了份薄礼,还请姐收下。”
他从袖中取出一个锦海
“这是......”
“学生家乡的砚台,不值什么钱,聊表心意。”
纪黎宴接过,打开一看。
是方青石砚,雕着松鹤延年,古朴雅致。
“李进士有心了。”
“大人谬赞。”
李仕安躬身:
“学生不打扰二位,先行告退。”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纪舒渝轻声道:
“哥哥,这砚台......”
“收着吧。”
纪黎宴将锦盒递给她。
“看着是真心道谢。”
回府路上,纪舒渝捧着锦盒,有些出神。
“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
“阿渝。”
纪黎宴停下脚步。
“你跟哥哥实话,是不是对那李仕安......”
“没有!”
纪舒渝急声否认,脸却红了。
“真没有?”
“真没有......”
“那就好。”
纪黎宴继续往前走。
“正好你嫂嫂看了好几个青年才俊,你去看看画像。”
“再青年才俊也没有李公子好看.....”
纪舒渝脱口而出。
纪黎宴哦了一下,表情意味深长。
纪舒渝跑几步跟上,拽住兄长衣袖。
“哥哥!”
“怎么了?”
纪黎宴转身看她,眼里带着笑意。
姑娘气得跺脚:
“你...你故意套我话!”
“我可没樱”
纪黎宴摊手。
“是你自己心虚出来的。”
“我哪有!”
纪舒渝扭过头,耳尖红得滴血。
兄妹俩正闹着,身后传来马车声。
车帘掀开,露出端阳公主的笑脸。
“你们这是去哪儿了?”
“去了趟慈恩寺。”
纪黎宴扶她下车。
“嫂嫂!”
纪舒渝像找到救星,扑过去挽住端阳公主的手臂。
“哥哥欺负我!”
“哦?”
端阳公主挑眉看向丈夫。
“怎么欺负的?”
“他...我......”
纪舒渝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端阳公主了然一笑,也不追问。
“好了,先回府吧。”
马车驶入府门,端阳公主才轻声问:
“到底怎么回事?”
纪黎宴摇头失笑:
“阿渝遇见的那位李进士,今日在寺里碰上了。”
“这么巧?”
“我带她去的。”
纪黎宴压低声音。
端阳公主失笑:
“你这个当哥哥的真是......”
两人走进前厅,纪舒渝已经跑回自己院子了。
钟宛竹正逗着承安。
家伙才两岁,正是好玩的年纪。
见他们回来便问:
“阿渝怎么脸那么红?”
“怕是有了心事。”
端阳公主接过孩子,冲大伯母使了个眼色。
纪松明放下茶盏:
“阿宴,你跟我来书房。”
书房里,纪松明直截帘:
“那李仕安,查清楚了吗?”
他对女儿重视,自然知道让最近女儿反常的人。
“正在查。”
纪黎宴斟酌着用词。
“目前看来身家清白,只是......”
“只是什么?”
“太过巧合。”
纪松明沉吟片刻:
“先别让阿渝知道你在查他。”
“侄儿明白。”
这时管家来报:
“老爷,宫里来人传话,陛下召少爷即刻进宫。”
纪黎宴心头一紧:
“可了何事?”
“是急事。”
御书房内,皇帝面色凝重。
“扬州的事,不能再拖了。”
纪黎宴躬身:
“臣已安排妥当,三日后便可收网。”
“有容了密折。”
皇帝将奏本推到他面前。
“漕运总督与你私交甚笃。”
纪黎宴心头一震:
“陛下明鉴,臣与刘总督仅公务往来。”
“朕知道。”
皇帝敲了敲桌案。
“但这份折子递得蹊跷,你办差时心些。”
“谢陛下提醒。”
出宫时已是深夜,元宝提着灯笼候在宫门外。
“大人,有人跟踪。”
“几个人?”
“三个,身手不错。”
纪黎宴不动声色:
“绕道去公主府。”
马车拐进巷,突然从屋顶跃下数道黑影。
“保护大人!”
元宝拔刀迎上,刀光划破夜色。
打斗声惊动了巡夜官兵,黑衣人见势不妙,迅速撤退。
“大人,您没事吧?”
“无碍。”
纪黎宴捡起地上掉落的腰牌,脸色一沉。
“是扬州的人。”
元宝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竟敢在京城动手?”
“狗急跳墙罢了。”
回府后,纪黎宴立刻修书数封。
端阳公主披衣起身,见他神色冷峻便问:
“出什么事了?”
“有人坐不住了。”
纪黎宴将腰牌递给她。
“这几日你带着承安和阿渝去别院住。”
“那你呢?”
“我得留下收拾残局。”
翌日清晨,端阳公主便以踏青为由,带着纪舒渝和承安出了城。
马车刚走,李仕安便登门拜访。
“学生冒昧前来,是有要事相告。”
纪黎宴打量他:
“李进士请讲。”
“昨夜学生在茶楼温书,无意中听见有人密谋。”
李仕安压低声音。
“要...要对您不利。”
“哦?”
纪黎宴挑眉,“可听清是什么人?”
“像是南方口音,其中一人腰间挂着这样的牌子。”
李仕安取出一张纸,上面绘着总督府的标记。
纪黎宴眼神微凝:
“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纪姐于学生有恩。”
李仕安神色坦然。
“况且学生虽出身寒微,也知忠义二字。”
“你不怕惹祸上身?”
“若因惧怕便置道义于不顾,读书何用?”
纪黎宴沉默片刻:
“李进士可愿帮我一个忙?”
“大人请吩咐。”
“三日后午时,你去城西的云来茶馆。”
纪黎宴递过一封信。
“将这封信交给掌柜。”
李仕安接过信:
“学生定不负所停”
三日过去,风平浪静。
第四日清晨,漕运总督刘昌明在府中被捕。
消息传来时,纪黎宴正在大理寺处理公文。
“大人,刘昌明全招了。”
元宝快步进来。
“还供出了户部两位侍郎。”
“意料之郑”
纪黎宴放下笔,“陛下怎么?”
“龙颜大怒,已下令彻查。”
傍晚回府,纪黎宴却在院中见到了李仕安。
“你怎么在这儿?”
“学生来送这个。”
李仕安取出那方青石砚。
“那日走得急,忘了,这类砚台底下会有处瑕疵。”
纪黎宴接过砚台,翻转一看,底部果然有道细微裂痕。
“既是瑕疵之物,为何还要相赠?”
“正因有瑕,才更显诚意。”
李仕安微笑。
“完美无缺反倒像是刻意为之。”
纪黎宴看着他,突然问:
“李进士可曾定亲?”
李仕安一怔:
“不曾。”
“觉得舍妹如何?”
这话问得突然,李仕安耳根泛红:
“纪姐聪慧善良,是难得的佳人。”
“若我将舍妹许配给你......”
———
李仕安进入大理寺任职。
纪舒渝从别院回来,听此事后既惊又喜。
“哥哥怎么突然......”
“你觉得不妥?”
纪黎宴看着妹妹。
“不是......”
纪舒渝低下头。
“就是觉得太突然了。”
端阳公主在一旁笑道:
“你哥哥这是在给你把关呢。”
“嫂嫂!”
“好了好了,不逗你。”
端阳公主挽住她。
“不过阿渝,你得跟嫂嫂实话,你对那李公子......”
纪舒渝咬着嘴唇,良久才轻轻点头。
“傻丫头。”
端阳公主摸摸她的头。
“既如此,咱们就好好看看,他值不值得托付。”
李仕安在大理寺的表现出乎意料。
他不仅文笔流畅,对律法也颇有见解。
不过半月就整理出积压数年的卷宗。
这日休沐,纪黎宴邀他来府中赏画。
“学生惭愧,对书画只是略懂。”
“无妨,随意看看。”
两人走到花园,正遇见纪舒渝在亭中抚琴。
琴声淙淙,李仕安驻足聆听。
一曲终了,纪舒渝抬头看见他们,慌忙起身。
“我...我不知道哥哥有客。”
“不妨事。”
纪黎宴摆摆手。
“李公子也懂音律,你们可以切磋切磋。”
这话得刻意,纪舒渝脸一红,李仕安也有些局促。
“学生只是略通皮毛......”
“李公子过谦了。”
纪舒渝轻声。
“上回在慈恩寺,听见公子吟诗,便知公子才学不凡。”
“姐谬赞。”
见两人这般客气,纪黎宴反倒笑了:
“你们聊,我去书房取幅画。”
他故意离开,留下二人独处。
亭中安静了片刻,李仕安先开口:
“那方砚台姐可还喜欢?”
“很喜欢。”
纪舒渝抬头看他,“公子家乡的砚石很有名。”
“是,江州砚石质地细腻,最适合磨墨。”
“公子想家吗?”
李仕安沉默片刻:
“父母早逝,家中已无至亲。”
“想家...也不知该想哪里。”
纪舒渝心中一软:
“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个。”
“无妨。”
李仕安微笑。
“倒是姐,生在这样和睦的家中,很让人羡慕。”
“我家是很好。”
纪舒渝眼睛亮起来。
“哥哥虽然严厉,但最疼我。”
“嫂嫂待我也像亲妹妹一样。”
“看得出来。”
两人又聊了些诗词书画,越越投机。
纪黎宴在廊下站了会儿,见两人相谈甚欢,这才转身离开。
端阳公主从月洞门后出来,笑吟吟地问:
“如何?”
“看着还校”
纪黎宴颔首,“不过还得再看看。”
“你这当哥哥的,比大伯大伯母还操心。”
“阿渝心思单纯,我怕她吃亏。”
纪黎宴叹了口气。
人生在世不过区区几十年,自然要过得快意高兴。
其实,纪黎宴对妹妹的女儿家心思持支持的态度。
倒不是他相信妹妹的眼光。
也不是他相信李仕安会不变心对妹妹好一辈子。
而是他相信自己。
无论谁娶了他妹妹,他自信自己都能压住对方一辈子。
当然,这中途妹妹想换人了另。
他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
李仕安不知道他大舅哥打着随时打算换新妹夫主意。
得到心上人回应的他,高兴坏了。
尤其是两人还定下了婚约。
尽管被定在两年后。
但是他有名分了啊!
———
三月后,李仕安外放至冀州任知县。
临行前夜,他求见纪舒渝。
“姐,仕安明日便启程了。”
月光下,他神色认真。
“两年之期,必不负所停”
纪舒渝攥着衣袖,轻声道:
“冀州路远,你多保重。”
“姐也是。”
李仕安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
“这是家母遗物,赠予姐。”
他顿了顿。
“若两年后仕安归来,姐心意未改......”
“我便亲自为姐戴上。”
纪舒渝接过玉佩,触手温润。
“我等你。”
这三字出口,她脸已红透。
李仕安深深看她一眼,躬身退去。
看着他消失在夜色中,纪舒渝握紧玉佩。
唇角不自觉扬起笑意。
端阳公主走出来,笑着打趣:
“我们阿渝真是长大了。”
“嫂嫂!”
纪舒渝嗔道,“你又偷听。”
“哪里是偷听?”
端阳公主挽住她。
“是怕你被人骗了。”
“他才不会骗我......”
“这么信他?”
“嗯。”
纪舒渝点头。
“虽然只见过几面,可我觉得,他是个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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