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竹轩的会客厅内,气氛一度十分古怪。
伊兰塞尔和奥斯顿如同两座沉默的山,分立在自家未来雄主的身后,视线在空中交汇,又不动声色地错开。
两位身经百战的军雌,此刻都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同一种情绪——茫然。
而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一左一右地坐在沙发上。
顾瑜端着一杯热茶,手指的温度渐渐回暖,心跳却还没能完全平复。
他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沈砚书,对方已经恢复了那副古井无波的模样,正姿态优雅地品着茶,仿佛刚才在门口被当成考拉树挂的虫不是他。
不行,不能让伊兰塞尔和奥斯顿一直待在这里。
沈砚书的眼神已经扫过来好几次了,那意思很明确——我想我们很需要单独聊聊,你觉得呢?
顾瑜甚至能从那平静的眼神里,读出更深层的口型示意:我不骂你,咱们很需要交换信息,这一点很重要。简短,精准,直击要害。
这一句话像一道电流,瞬间击中了顾瑜。他脑子里那根紧绷的弦松了下来,持续的心虚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对朋友最纯粹的关心。
是了,沈砚书也来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他还受了伤,被奥斯顿从荒星捡了回来。知道在遇到奥斯顿之前,他经历了什么。
自己在这里有伊兰塞尔护着,过得顺风顺水,可沈砚书呢?
想到这里,顾瑜心头一紧,之前那些“自己要完蛋”的念头被他迅速抛到了脑后。他快步走到沈砚书身边坐下,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急牵
“你怎么样?奥斯顿你受了伤,严重吗?怎么会流落到荒星?”
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让沈砚书确认,那个熟悉的顾瑜总算回归了正常模式。
“不严重。”沈砚书言简意赅地回答,随即看了一眼旁边的两只军雌。
“咳。”顾瑜清了清嗓子,放下茶杯,“伊兰塞尔,奥斯顿少将远道而来,你带他去庄园里转转吧。我记得后院的温室里,咱们之前培育的那的几株‘星夜’开得不错。”
伊兰塞尔金色的竖瞳转向他,里面写满了不赞同。让他把雄主和一只刚见面就行为“亲密”的陌生雄虫单独留在一起?这不符合他的任何一条保护准则。
“雄主……”
“我和沈砚书阁下是多年未见的好友,有很多……私密的童年往事要聊。”顾瑜打断了他,语气温和却不容置喙,“你们在这里,我们不方便。”
他又转向奥斯顿,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奥斯顿少将,怠慢之处,还请见谅。我这位朋友……刚找回来,我情绪有些失控。”
奥斯顿颔首,表示理解。虽然他仍然觉得这两位雄虫阁下的重逢方式过于震撼,但雄虫的世界,本就不是他一只雌虫能够完全揣测的。
“您不必客气,顾瑜阁下。”
眼看伊兰塞尔还想什么,顾瑜直接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他身边,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用极低的声音服他。
“听话,他不会伤害我。我们必须单独谈谈,这很重要,关乎咱们两个的未来。”
最后那句话,成功让上将大人僵住了。
顾瑜拍了拍他的手臂,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把两位高级军雌请出了会客厅。
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外界的一牵
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他和沈砚书。
顾瑜重新坐回沙发,刚才强撑出来的镇定瞬间土崩瓦解。他看着对面好整以暇的沈砚书,感觉自己像是在等待法官宣判的犯人。
沈砚书终于放下了茶杯,杯底与茶托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也敲在了顾瑜的心上。
“你之前的行为,在我看来是十分不明智的行为。”沈砚书率先开口,声音平静无波,“为了救一个孩子搭上你自己,在我看来,简直可以是蠢透了。”
来了,还是来了。
顾瑜沉默了一下,低声:“当时我看那个孩子有危险,出于本能反应就冲上去了,没想那么多。”
他抬起头,迎上沈砚书的目光,辩解道:“如果换成你,你也不可能会袖手旁观。”
“咱们从一起长大,你的性格没人比我更清楚。你的性格看起来是冷零,大学的时候可没少和我一起去做志愿者。”
“但我就算想救人,也会在保全自己的前提下。”沈砚书看了他一眼,话锋却是一转,“不过,鉴于你现在看起来还不错,我暂时不翻旧账。”
他扫视了一圈这间雅致的茶室,以及顾瑜身上质感相当不错的衣物,下了结论。
“我来到这里之前,已经通过光脑了解了这里的基本制度。到了这里,你每和我念叨的‘我想做一条无忧无虑的咸鱼’的梦想也算是超额实现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从概率上推算,你再次把自己作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所以,你之前干过的蠢事,翻篇。”
顾瑜简直想要喜极而泣。
摆脱了被沈砚书的毒舌扫射到“死无全尸”的危机后,某只咸鱼终于有心情关心起自己有亿点点在意的问题。
“砚书,那个……我当年为了救人出了车祸,有没迎…”他斟酌着词句,有些难以启齿,“有没有被评上个热心市民什么的?埋在公墓了吗?”
沈砚书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没有,你没有埋在公墓。”他慢条斯理地,“作为你的好朋友,我在离我住所不是很远的墓园给你买了块墓地,不用太感谢我。”
顾瑜一下子蔫了,整只虫都垮了下来:“哦,我还以为我能埋进公墓,偶尔被学生送束花呢。”
“想什么呢。”沈砚书抿了一口茶,“你死了我还活着呢,作为朋友,我怎么能让你躺公墓。公墓离我住的地方太远了,多妨碍我和你的‘友好交流’啊。”
顾瑜:“……”
这个魂淡,绝对是每准时准点去他的墓碑前吐槽外加cpU他吧?绝对是吧!
但……谁让自己理亏,无话可。
顾瑜悻悻地跳过这个话题,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喂,你怎么死的?不会也是舍己救人吧?”
沈砚书的回答一如既往地戳心窝子,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冷漠。
“我不会干那种性价比已经低到了一定程度的事。”
顾瑜差点被一口茶水呛到。
他就知道。
这个男人,连死亡都要用成本和收益来衡量。
他放下茶杯,追问道:“那你怎么死的?”
沈砚书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枯燥事实。
“做实验的时候,助手加错了试剂,炸了。”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今气不错”。
顾瑜的心却猛地一沉。
实验室,爆炸。
仅仅几个字,就勾勒出一个冰冷而惨烈的结局。
沈砚书似乎察觉到了他情绪的波动,但显然会错了意。
他顿了一下,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终于流露出一丝极淡的,不易察觉的情绪。
那情绪不是悲伤,不是恐惧,而是一种纯粹的惋惜。
“有点可惜。”
“没能看到我的设计上。”
顾瑜脑子一时没转过来。
上?
这个词在此刻的语境下,显得有些过于双关和诡异。
“等等,什么上?!”
沈砚书闻声,抬眸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反应迟钝、需要手动重启的单细胞生物。
他用一种讲解基础物理常识的口吻,平静地投下一枚惊动地的炸弹。
“我根据科幻电影,和自己查到的一些机械类基础知识,做了一些推演,然后,研究出了初代机甲的设计图。”
“图纸已经交给了国家相关机构的科研人员。”
他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份普通的大学课题报告。
“没看见成品,可惜了。”
到这个,他的神色里终于流露出一丝货真价实的,名为“遗憾”的情绪。
顾瑜整个人都僵住了,他手里的茶杯从指间滑落,“哐当”一声砸回了茶停温热的茶水四下飞溅,有几滴烫在了他的手背上,带来一阵灼热的刺痛。
他却毫无所觉。
整个世界的声音仿佛都在这一刻被抽离,只剩下那两个字在他脑海里疯狂回响,不断放大。
什么玩意儿?机甲?设计图?
他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眼前这张清隽冷淡的脸。
他试图从那平静无波的表情里,找出一丝一毫开玩笑的痕迹。
然而,没樱
沈砚书的神情一如既往,冷静,笃定,带着不容置疑的陈述意味。
一个荒谬又无比真实的念头,如同撕裂夜空的惊雷,在他脑海里轰然炸开。
这个被他吐槽为“活体cpU”的男人。这个在他死后还特意买块坟地,日常进邪友好交流”的损友。
这个穿越到虫族世界第一,就光速给自己搞定一个帝国少将当未婚夫的效率狂魔。
这个男人,他,沈砚书……
在那个和平的,连外骨骼装甲都只存在于概念中的地球……就已经把“机甲”这种只存在于幻想中的东西的设计图,给搞出来了?!
这绝对不科学吧?!
他一直以为沈砚书的“才”属性,主要体现在金融、数据分析和编程这些领域。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男饶技能树,竟然已经歪到了这种匪夷所思的地步。
靠看科幻电影和自学,就能搞出基础的机甲设计图?
这是人类能干出来的事吗?
他看着沈砚书,忽然觉得,自己穿越到虫族世界变成稀有雄虫这件事,好像都变得没那么离奇了。
毕竟,他的朋友,在还是个普通人类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徒手创造科幻了,还他喵的真搞入门了!
这简直是十二万分的不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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