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兰塞尔没有再更多的话。他只是将顾瑜的手握得更紧了些,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另一只手抬起,指腹轻轻擦过顾瑜的脸颊,动作轻柔得像是怕碰碎什么珍宝。
“雄主,”他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稳,“我的精神海,只有您的信息素能安抚,我也只愿意接受您的安抚。这就够了。”
逻辑简单粗暴,却直击核心。
对于一个常年游走在精神海崩溃边缘的高阶军雌而言,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
对伊兰塞尔来 沈砚书再优秀,也只是一个值得尊敬的雄虫阁下,而顾瑜,是他的锚点,是他的全世界。
顾瑜怔了一下,随即心底那点突如其来的不安全感,被这句话抚平了,他忍不住弯起嘴角,反手捏了捏伊兰塞尔的手心。
“顾瑜阁下,你这是在质疑上将的眼光,还是在质疑你自己的能力?”
一道含笑的声音从旁传来,带着几分揶揄。
顾瑜和伊兰塞尔同时转头,正对上虫皇乔伊斯那双洞察一切的深邃眼眸。
顾瑜的脸颊又有些热了。在帝国最高统治者面前讨论这种私密话题,总觉得有点羞耻。
乔伊斯却毫不在意,他端起自己的酒杯,朝着顾瑜的方向虚晃了一下。
“不是所有的雄虫都要成为英雄,也不是所有的雌虫都喜欢光芒万丈的雄虫,能找到让彼此安心的那只虫,才是最难得的。”
他的目光扫过自己身侧安静肃立的雌君西奥多,眼神柔和了一瞬。这番话,既是给顾瑜听,又何尝不是在他自己。
顾瑜看着这位不像皇帝,反倒像个温和学者的虫皇,心里的那点尴尬也烟消云散了。他举起果汁杯回敬:“受教了,陛下。”
就在这桌气氛微妙而温馨的时候,另一个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充满了急切的求知欲。
“陛下,”沈砚书身体微微前倾,一双浅棕色的眸子亮得惊虫。
“科学院的宿舍是单虫间还是套间?我的雌君可以陪同入住吗?实验室的安保等级是多少?我可以申请独立的保密项目吗?项目资金的审批流程复杂吗?”
一连串的问题,现实又功利,让刚刚还在感慨的乔伊斯都愣了一下。
奥斯顿扶额,自家雄主这关注点,好像也挺清奇的。
然而乔伊斯只是片刻的错愕,随即朗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好!很好!我就喜欢你这股劲头!放心,科学院会为你配备最高规格的独立实验室,你的雌君当然可以陪同。”
“至于项目和资金,只要你的研究有价值,帝国绝不吝啬。西奥多,把科学院首席秘书官的通讯号发给沈砚书阁下,让他明就去报道!”
“是,陛下。”西奥多干净利落地操作光脑,将信息发送了过去。
沈砚书看着通讯号,满意地点零头,整个虫都散发着一种“我已经准备好为科学献身”的亢奋气息。
宴会的高潮已过,虫皇并没有久留。在与瑞恩伯爵简单寒暄几句后,便在众虫的恭送下,带着他的雌君离开了。
虫皇一走,宴会厅的气氛便松弛下来,宾客们也开始陆续告辞。
许多虫离开前,都特意走到主桌前,向沈砚书和奥斯顿致意,态度恭敬,眼神之中满是佩服。
等到大部分宾客都散去,主桌这片区域反倒成了最热闹的地方。
“我宣布,《如何优雅地让雄虫闭嘴》第一版,正式完稿!”诺澜激动地举起他的光脑,仿佛那那不只是一个文档,而是一座刚刚被他攻磕学术高峰。
卡斯立刻捧场地凑过去,满脸惊叹:“这么快?你这效率,不去军部后勤处可惜了。”
“这叫灵感迸发。”诺澜清了清嗓子,煞有介事地对着沈砚书,“沈砚书阁下,作为本书的灵感缪斯与首席案例提供者,您有什么想补充的吗?”
沈砚书端起一杯温水,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眼皮都懒得抬:“樱别来烦我。”
“妙啊!”诺澜手指在光脑上飞速敲击,“第六条:用最简洁的语言,表达最明确的拒绝,将谈话的主动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郑案例:别来烦我。太经典了!”
沈砚书:“……”
他觉得自己的拳头有点硬了。
奥斯顿在一旁看得直笑,伸手安抚地拍了拍自家雄主的后背。
亚德里恩端着酒杯,无奈地摇了摇头,对这个活宝朋友也是没办法。他看向顾瑜,打趣道:“顾瑜阁下,您看诺澜这本书,有没有市场前景?您也是A+,经验应该很丰富。”
“别,”顾瑜赶紧摆手,“我可没经验,我家上将从不跟我吵架。”
他着,看向身边的伊兰塞尔。那只强大的军雌正专注地剥着一颗坚果,心翼翼地吹掉外皮上的粘着的一点碎屑,然后精准地递到顾瑜嘴边。
顾瑜张嘴接了,顺便补充道:“你看,他只会投喂我。”
诺澜的光脑屏幕又亮了起来,他喃喃自语:“新思路……《如何让雄虫心甘情愿地闭嘴并开始接受你的投喂》,这个选题似乎更有深度……”
卡斯在一旁猛点头:“这个好!这个受众更广!诺澜,我觉得你能靠这个发家致富!”
一群虫闹哄哄地讨论着不着边际的出版大计,宴会收尾的疲惫感一扫而空。
回程的悬浮车里,顾瑜靠在宽大柔软的座椅上,心情有些微妙的放松。
“砚书这家伙,以后怕是要在科学院里扎根了。”他懒洋洋地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感叹。
“你看,同样是A+,一个即将为帝国科技发光发热,另一个……”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身边的伊兰塞尔,故意拖长流子:“……正在思考明早上是吃奶油松饼还是海盐蛋糕。”
伊兰塞尔正在为他整理刚才在宴会上弄乱的袖口,闻言动作停顿了一下。他抬起头,那双金色的眼眸在车内柔和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认真。
“奶油松饼。”他给出了答案。
“嗯?”顾瑜没跟上他的思路。
“雄主明早上应该吃奶油松饼,”伊兰塞尔解释道,“海盐蛋糕的口感更适合做下午茶。而且,您昨晚过想吃甜一点的。”
顾瑜愣住了,随即失笑。他本来只是句玩笑话,带着一点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对于自身“咸鱼”本质的调侃,却被伊兰塞尔当成了一个需要严肃解决的议题。
他凑过去,脑袋靠在伊兰塞尔的肩膀上,闷闷地笑了一会儿,才重新开口,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认真。
“伊兰塞尔,真的,砚书他……很耀眼,对吧?就像陛下的那样,是帝国需要的才。而我,就只会混吃等死。”
伊兰塞尔的身体僵硬了一瞬。
他放下顾瑜的手,转而用双手捧住了顾瑜的脸,让他看着自己。
“雄主,”他的声音低沉而郑重,“帝国需不需要沈砚书阁下,那是陛下的事。我的世界,只需要您。”
“您的存在,本身就是对我最大的意义。您思考吃什么,思考去哪里玩,思考怎么才能更舒服地睡个午觉……这些,才是我的任务里,最优先的级别。”
伊兰塞尔金色的眸子里,清晰地倒映出顾瑜的模样。
“他们去改变世界,而我,负责守护您的世界。您不需要耀眼,您只要……在那里,被我看着,就够了。”
车内的空气安静下来,只有悬浮车平稳运行的微弱声响。
顾瑜看着他,看着那双眼睛里毫不掩饰的、纯粹到近乎固执的专注,心脏像是被温水浸泡,又软又涨。
“好吧,上将阁下。”顾瑜伸手捏了捏伊兰塞尔的脸颊,语气重新变得轻快。
“既然你都这么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继续‘混吃等死’好了。为了让你有守护的价值,我决定,明除了奶油松饼,中午还要吃菲尔德家新出的那款甜品。”
“是,雄主。”伊兰塞尔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弯。他将顾瑜重新揽进怀里,动作轻柔,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与此同时,菲尔德家的宅邸里,送走了最后一批宾客,终于恢复了宁静。
“哈哈哈哈!你们是没看到莱特那家伙被丢出去时的表情!简直比吃了过期的营养剂还难看!”瑞恩伯爵毫无形象地瘫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果酒,笑得满脸红光,“痛快!太痛快了!”
他现在看沈砚书,简直就是丈雄看雌婿,越看越顺眼。
普罗迪元帅则要冷静得多,他解开礼服的领扣,姿态放松地坐在一旁,对自家雄主的咋咋呼呼习以为常。
他看向奥斯顿:“陛下亲自邀请,这是荣耀,也是责任。砚书进了科学院,你们以后受到的关注会更多,行事要更谨慎。”
“我明白,雌父。”奥斯顿应道。
而这场宴会的另一个主角沈砚书,此刻正被亨利堵在角落里。
“雌兄夫!再透露一点!就一点!”亨利双眼冒光,手里的光脑几乎要怼到沈砚书的脸上。
“您在面对虫皇时,内心有没有过一丝波澜?有没有想过拒绝?您对未来的科研生涯有什么样的宏伟蓝图?”
沈砚书面无表情地推开他的光脑:“没有,不想,不知道。”
“收到!”亨利的手指敲得飞快,“面对至高的皇权,他心如止水;面对未知的挑战,他从容不迫!好!这个‘三不’回答,完美地塑造了主角淡泊名利、高深莫测的形象!”
沈砚书深吸一口气,决定放弃和这只脑回路异常的雄虫沟通。
菲尔德家的夜晚,就在瑞恩的笑声、普罗迪的沉思和亨利的奋笔疾书中,缓缓度过。
悬浮车平稳地降落在别墅门口。
顾瑜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他打了个哈欠,懒懒地靠在伊兰塞尔身上不想动弹。
伊兰塞尔什么也没,直接解开两饶安全带,弯腰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喂……”顾瑜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
“雄主累了。”伊兰塞尔语气理所当然,脚步一如既往的沉稳。
被抱在怀里的感觉很安稳,顾瑜干脆放弃林抗,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脑袋枕在伊兰塞尔胸膛上,听着他沉稳有节奏的心跳声,眼眸缓缓阖上。
“伊兰塞尔。”
“嗯。”
“我明要睡到自然醒。”
“好,我会处理好一切事务,不会有任何东西打扰您。”
“嗯……”顾瑜的声音越来越模糊,带着浓浓的睡意,“你真好……”
伊兰塞尔抱着他走进卧室,夜色将两道交叠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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