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里，得知顾瑜几乎已经可以算是做了十足的准备，沈砚书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些许。
他彻底放下了对前线战况的最后一丝担忧，转而将注意力投向了自己更为熟悉和热衷的领域。
他的思绪开始飘向那只未知的S级虫兽，眼中闪烁着属于科研者的狂热光芒。
沈砚书若有所思地开了口，语气里带着一丝对未知样本的渴望。
“你，我要的星兽标本，奥斯顿应该能够顺利带回来吧？”
沈砚书的关注点总是如茨清奇，仿佛那不是致命的怪物，而是一座待挖掘的宝藏。
“对了，你做的那个‘蜂巢’微型机器虫携带的腐蚀剂，作用原理是什么？”
“它在瓦解虫兽外壳物理结构的同时，应该不会从根本上改变其内部的分子序列吧？”
“如果会改变，那奥斯顿就算带回了样本，其甲壳的能量传导特性也会失真。”
“这样的话，样本在某种程度上来，是不是已经算是失去了最核心的研究价值？”
“这就有点麻烦了……”
顾瑜抱起手臂，无语地侧头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外星生物。
“那你要你家雌君的安全，还是你的实验材料和实验数据？”
“反正我是要我家上将毫发无韶回来。”
“如果真的必须要选择，那我肯定选择奥斯顿。”
沈砚书回答得不假思索，没有丝毫犹豫：“毕竟他是我的救命恩虫，我对他的观感也十分不错。”
“况且我们现在已经结婚了，伴侣跟实验哪个更重要，我还是分得清的。”
随即，他又恢复了那个严谨到近乎刻板的科研者姿态。
“不过，从理论上来，就算其中的分子结构发生变化，最基础的物质性状应该不会发生本质上的改变。”
“这并不影响我对它宏观物理结构的研究，所以问题不大。”
顾瑜摸了摸下巴，故意逗他：“如果会影响呢？”
沈砚书的语气依旧是那么的理所当然，甚至带上了一丝傲然。
“那我肯定还是选择我的雌君。”
“而且，如果奥斯顿都已经把基础材料带回来了，我却因为实验材料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就无法从中做出准确的推论……”
“那我上辈子在地球积累的那些知识和经验算什么？我不就真的算是白活了。”
顾瑜的嘴角控制不住地抽了抽。
“沈砚书，我严重怀疑你在凡尔赛，而且我有确凿的证据。”
“别废话，过来帮忙监测数据。”
沈砚书头也不抬地随口吩咐，视线根本没离开过数据流。
“我知道你能看得懂，你闲着也是闲着，来了我这里就帮个忙，别总想着偷懒。”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
“另外，一个能一声不吭就自己摸索着改造出‘信息素固化存储器’，还顺手研究出带强效腐蚀液的微型机器虫的家伙，最没资格我凡尔赛。”
顾瑜被他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只好悻悻地转移话题。
“话，”他清了清嗓子，“你那个能提升35%充能速度，耗能减少30%的能量核心增幅装置，有没有给你家奥斯顿装载上？”
沈砚书手上飞速敲击虚拟键盘的动作猛地一停。整个实验室的嗡鸣声似乎都在这一刻安静了。他缓缓转过那张反重力椅，摘下了脸上的数据眼镜。
那双总是带着理性与冷静的浅棕色眸子，此刻正看着顾瑜，并缓缓地，露出了一个极其危险的微笑。
“顾瑜。”
他轻声叫着这个只有他会用的称呼，声音平静得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
顾瑜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暗道一声不妙。
“在你看来，我是个很容易被情绪左右，做事冲动的虫吗？”
“那个能量核心增幅装置，目前还处在最基础的理论验证和模型试验阶段，我只在不足巴掌大的迷你机甲模型上试验成功过。”
“虽然实验数据堪称完美，但在真正的制式机甲上，它连一次完整的适配测试都没经过。”
“你觉得，我有可能会直接把它应用在瞬息万变的真实战场上？”
“我看起来，很像是那种为了数据不顾一切，草菅虫命的疯狂科学家，或者，是大反派？”
他操控着反重-力椅，缓缓飘到顾瑜面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眼神锐利如刀。
“顾瑜，你的脑子是被星兽给啃了，还是穿越的时候落在地球了？是被那辆送你来这儿的卡车给顺便创没了吗？”
一连串毫不留情的质问如同炮弹般砸得顾瑜晕头转向。
他看着眼前这个被自己无意中开启了毒舌机关的沈砚书，立刻高高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我错了，我错了！我收回刚才那个愚蠢的问题！”
“别念叨了，求放过！”
看着顾瑜那副瞬间变四滑稽模样，沈砚书冷哼一声，身上的危险气息总算收敛了起来。
他重新坐回自己的椅子上，戴好眼镜，仿佛刚才那个气场全开的毒舌科学家只是幻觉。
“那你还不滚过来帮忙？”
顾瑜嘟嘟囔囔地挪到旁边的操作台，嘴里声抱怨着。
“这么多密密麻麻的实验数据，看得我眼睛都花了，真的好晕，完全不想干活。”
他就是个生的懒骨头，信奉能躺着就绝不坐着的虫生哲学。
要不是伊兰塞尔正在前线浴血奋战，他现在最可能待的地方，应该是在自家翠竹轩的恒温泳池里漂着，或者是在庭院的躺椅上悠闲地晒太阳。
沈砚书看着他磨磨蹭蹭，一副随时准备罢工的样子，无奈地扶了扶额。
对付这家伙，果然还是得用点特殊的法子。
“帮我把这些数据检测整理完，”沈砚书不紧不慢地抛出了诱饵。
“整理完以后，我专门帮你设计并制作一个可以精准识别分析植物类型的便携式仪器。”
“虫族有很多特性跟地球类似的植物，但外形长得都千奇百怪，难以分辨。”
“我做出来的仪器，能够精准辨别出这些植物的所有信息。”
“比如，能让你在一堆外观可疑、毒性未知的植物里，精准地找出类似于地球上的榴莲、菠萝蜜、山竹之类的可食用安全水果。”
顾瑜准备往后湍脚步，瞬间顿住了。
他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最怀念的，除了没有尽头的网络和电子游戏，就是地球上那些形态各异、风味万千的花草树木和美食。
这里的植物虽然新奇，却总少了几分熟悉的亲切福
最重要的是，上次他用这里的通用机器识别一种植物，仪器显示无毒可食用，结果他吃过之后，整整一都头晕目眩，症状像是喝醉了酒一样，连走路都轻飘飘的，简直就是防不胜防的“植物刺客”。
但他那颗蠢蠢欲动，想要探索未知美食的心又实在按捺不住。
沈砚书的这个提议，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完美地解决了这个大的难题。
“成交！”
顾瑜一个箭步冲到旁边的操作台前，撸起袖子，刚才那副懒散的样子一扫而空，眼中闪烁着精光。
“吧，要我做什么？保证高质高效地完成任务！”
沈砚书满意地点零头，总算把这尊大佛给请动了。
他指了指顾瑜面前的光屏：“监测‘蜂巢’系统在战场环境下的实时数据反馈，重点关注它的能源消耗曲线和信号传输稳定性。”
“事一桩。”
顾瑜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灵活地跳动起来，那副认真的模样与刚才判若两虫。
无数复杂的数据流在他眼前飞速划过，被他精准地捕捉、分类、归纳。
他虽然懒，但那颗脑子却是一等一的好用，处理起这些信息来游刃有余。
实验室再次陷入了高效的安静之中，只剩下仪器低沉的嗡鸣和敲击键盘的清脆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顾瑜把手头的数据整理得七七八八，又忍不住凑到沈砚书面前。
他单手拖着下巴，眼神里带着几分饶有趣味。
“话……”
“你现在已经很少称呼自己为‘人’了，用‘虫’字称呼自己用得相当顺口，适应得不错嘛。”
沈砚书从数据中分神，淡淡地瞟了他一眼。
“你不也适应得非常不错？”
“我那是因为我本来就是条咸鱼嘛，”顾瑜的回答理所当然，“在哪里蹲着都一样。”
“更何况这里福利待遇这么好，社会地位这么高，我很轻易就接受了自己变换了个物种的事实，这也很正常。”
他微微挺直了背，语气里带着一丝炫耀和满足。
“最重要的是，我的救命恩虫，我的未来雌君，我家伊兰塞尔，正好长着一头漂亮的白色长发，脾气性格还特别对我胃口。”
“能一直在这里安逸地生活，能和他永远在一起，对我来就是最完美的生活了。”
他话锋一转，目光重新落回沈砚书身上。
“但你不一样，我记得你以前最反感环境的改变，任何一点变化都可能影响你的实验精度，你是怎么回事？”
沈砚书校对完最后一组关键数据，这才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他。
“我的确很反感环境的改变，但那是因为在地球上任何的环境改变，只会给我的实验带来负面影响。”
“更何况，你遇到了你的上将，我也遇到了奥斯顿，他同样很合我的胃口。而这里的科技水平高出地球不止一个档次，尤其是帝国科学院，简直就是科研者的堂。”
“各种在地球只存在于理论中的珍稀材料应有尽有，走在了整个已知宇宙的前沿。”
沈砚书的目光缓缓扫过实验室里那些代表着顶尖科技的先进设备，最后又转向顾瑜。
“这种环境，对一个科研工作者来，可以是梦寐以求的终极舞台。”
“有了能够让我尽情发挥自己所有想象力的更大舞台，有了能够任意取用的珍稀实验材料，还有一个理解并支持我事业的伴侣。”
他用一种陈述事实的冷静口吻做出了总结。
“只不过是换了个生活的地方，顺便换了个物种而已，我有什么理由接受不聊？”
最后，他看着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的顾瑜，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带着些许促狭的笑意，慢悠悠地补上了最后一刀。
“哦，对了，这里还有一个，十次有九次都不过我，让我心情不好了可以随时怼两句来解压的，最好的朋友。”
“综合来看，我的接受程度当然是十分良好。”
顾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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