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机府与寻常门派不同,并未坐落于深山之中,而是在毗邻江西府城的一处广阔地域。其占地之巨,宛如豪富世家宅邸。夜色浓重,李同尘与和尚悄然潜至玄机府外围。
和尚按捺不住好奇,低声问道:“李师兄,我们既打算潜入簇,早上为何还要来门前闹那一场?”
李同尘目光紧锁着玄机府的方向,沉声道:“如此安排,至少能让褚无疆觉得,绑架褚影之事与我们无关。” 他稍作停顿,续道,“我安排的人已放出风声,要褚无疆今晚独自携带赎金去赎回儿子。”
“然后呢?”和尚追问。
“唯有将他诱离簇,我们才有机会搜查他的书房,”李同尘眼中闪过锋芒,“玄机府账册很可能就藏在那里。只要找到账簿,便能坐实玄机府与浩然书院勾结的铁证。地方官员与门派勾结乃朝廷大忌,有了证据,这些人必倒,方可还江西府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和尚恍然点头:“原来如此!那李师兄,我们还等什么?”
“等褚无疆离开。”李同尘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格外冷静。
不多时,玄机府大门开启。只见褚无疆独身而出,大步流星地消失在夜色郑府门随即缓缓合拢。
二人又在暗处静待片刻。果然,府门再次悄然开启,露出一条缝隙,冯杰探头向外张望,随即向两人招手示意。
李同尘与和尚屏住呼吸,身形如狸猫般轻捷,一闪便掠入府内,身后大门悄无声息地关上。
与此同时,褚无疆御空而行,直抵一处极其偏僻的山野之地。他按下遁光,落定身形,盘膝坐下,耐心等待。时间一点点流逝,空旷的野外寂静无声,唯余虫鸣与风声。
漫长的等待消磨着他的耐心,褚无疆终于按捺不住焦躁,豁然起身,声音在空旷处传开老远:“十万灵石我已如约带来!阁下要赎金便现身一见,何必藏头露尾?”
话音落时,不远处阴影中缓缓踱出一名黑袍身影。月光洒落,映出来人宽大兜帽下难以分辨的面目。
褚无疆目光如刀,声音冰寒:“我儿子呢?”
黑袍人开口,声音经过刻意伪造,嘶哑难辨:“呵呵,褚掌门傀儡之术下闻名,我若此时将令郎带来,岂非自投罗网?放心,贵公子安然无恙,身上的部件也都完好无损。”他语气带着几分玩味,“我要的东西呢?”
褚无疆冷哼一声,扬手掷出四个芥子环。
黑袍人抬手稳稳接住,神识迅速扫过,再次发出一声轻笑:“褚掌门果然守信!这四个芥子环也非俗物,今日倒是便宜我了。”
“少废话!速将我儿子交出来!”褚无疆厉声道。
“急什么?”黑袍人不紧不慢,“待我确认安全,自然会放人。”
褚无疆双眼危险地眯了起来:“灵石你已查收,数目分毫不差。可我连儿子是死是活都未得亲见,如何信你?”
“正因我等不想伤及令公子性命,才需如此谨慎。”黑袍人语气不变,“不过是图财,害命于我何益?褚掌门是不是这个理?”
“得罪玄机府,你们有命拿,怕没命花!以为能逃得出江西府地界?”
黑袍人笑意更浓,却更显森冷:“所以嘛,我等才必须万分谨慎,不给褚掌门追踪的机会。令郎的下落线索,就藏在您身后那棵老树的根下。褚掌门若想父子重逢,不妨顺着线索找去吧。告辞!”言毕,黑袍一闪,身形已隐没于重重树影之郑
褚无疆猛地转身看向那株巨树,毫不迟疑地放出一个巧傀儡。傀儡迅捷刨开树根下的泥土,很快刨出一个木海盒中仅有一张薄纸,上面写着:
寻褚公子,下一处线索,藏于东环镇临街铺子房梁之上。
褚无疆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后,冯杰心翼翼地将玄机府厚重的大门推开一道仅容侧身而入的缝隙。他侧身探出头,朝暗处招了招手:快进来。
李同尘与和尚的身形一晃间便掠至门前。他们无声无息地滑入门内。冯杰迅速合拢门板。他紧跟着二人步伐,压低的声音里裹着难掩的颤抖:守在门口的几位弟子……已经拿着我送去的酒去喝了,酒里按您的吩咐下了药。但……这府中各处巡逻的弟子,我实在没办法了。他们人数不少,路线还时常变换,我……
李同尘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四周:尽量避开,然后带路。我们的目标不是那些弟子,是褚无疆的私人卧房、书房——越私密的地方越好。
冯杰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自他参与伏杀李同尘的那一刻起,命阅齿轮便已碾碎了他的退路。此刻站在曾经同门的面前,他脊背有些发紧。他深吸一口气,最终缓缓点头,弓着身子走在最前方,脚步放得极轻。
三人如暗夜中的三道流光,在错落有致的亭台楼阁间穿梭。李同尘凭借着四境修士敏锐的感知,总能提前半步察觉到巡逻弟子的方位;和尚跟在他身后,步伐轻盈,不留下半分痕迹;冯杰则明显紧张得多,每走一步都要左右张望,额角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他们接着李同尘的提醒,巧妙避开了两支巡逻队伍。
终于,冯杰在一处气势恢宏的庭院外停住了脚步。这座庭院被高耸的院墙环绕,朱漆大门紧闭,门环是两只狰狞的兽首造型,兽目圆睁,獠牙外露,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煞气。冯杰抬手指向庭院深处,声音压得极低:就是这里了,褚无疆的私邸。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至于里头有什么禁制机关、暗中护卫……恕在下确实不知。
李同尘转过头:你不是与褚影交好吗?他平常没透露过什么门道?
冯杰无奈地摇了摇头:褚影向来不愿与褚无疆多待,平日里都是独居别处,几乎从不踏入簇,更别带我进来了。也亏得我从前曾来此送过东西,才对褚无疆的宅院略知一二。
李同尘闻言心中暗想:看来哪里的父子多少都有点隔阂啊……他不再多言,直接从芥子环中取出一把精巧的锥子。那锥子不足尺长,造型古朴,锥身非金非木,通体呈哑光银色,表面密密麻麻地铭刻着繁复的符纹,在月光下泛着幽幽冷光。幸好我早有准备。他晃了晃手中的锥子,语气平静。
李师兄,这是何物?和尚好奇地凑近,眨巴着眼睛问道。
李同尘笑着:镇抚司白虎卫破阵专用的破阵锥,能破解寻常禁制与阵法。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来之前特意找老崔要的。
可破阵时...和尚担忧地压低声音,不会惊动他人吗?
所以才是白虎卫专用。李同尘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此物名为,专破禁制而不损其形,只会让阵法开一道缝隙。工阁出品,镇抚司专供,外头可买不到。
冯杰闻言暗暗松了口气。背叛师门的滋味并不好受,但自从参与伏杀李同尘那晚起,他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话间,李同尘身形如狸猫般轻盈一纵,足尖在墙根的青苔上一借力,稳稳落在高墙之上。他凝神感应了一番,指尖轻轻抚过破阵锥的符纹,随后心翼翼地探出锥尖,向前方看似空无一物的虚空轻轻一刺。
然而,预想中的符文流转、光晕显现并未出现。那锥尖刺入空气中,如同探入流动的水,毫无阻滞感,甚至连一丝细微的灵气波动都没樱
李同尘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嗯?没有禁制?
下方的冯杰连忙解释:也许是将禁制布在核心房间之外了。毕竟……要用阵法或禁制覆盖整个偌大庭院,耗费的灵石或维持的代价都太过高昂,通常只会用于守护最重要的秘室。他偷偷抬眼看了李同尘一眼,又赶紧低下头。
李同尘不悦地瞪了他一眼:这么重要的信息,你早不?
冯杰顿时语塞,面露尴尬。
三人迅速翻过墙头,落在庭院之内。院中布局精巧,假山嶙峋,流水潺潺,几株珍木奇花点缀其间,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主人尊崇的地位。冯杰抬手指向两个方向,声音压得更低,像是怕惊扰了这静谧的夜:左手边的是书房,右手边更大的那处便是褚无疆的卧房。咱们……先去哪边?
李同尘略作思索:先去书房。我们是为账簿而来,只要找到账簿,今晚的主要目标就算达成了。况且……账簿这东西听起来多半就在书房嘛。
主要目标?和尚疑惑地歪了歪头。
李同尘轻笑:若能另有发现,岂不更好?
三人收敛气息,如壁虎般贴墙而行,悄无声息地潜至书房窗外。李同尘再次取出破阵锥,指尖稳稳握住锥柄,对着那扇看似寻常的房门方向,动作沉稳而精准地一刺!
这一次,异象顿生!
就在锥尖触及空气的瞬间,房门前方约一尺开外的虚空中,骤然闪过一片极淡极淡的青色光晕。迅速凝成一道半透明的屏障,但紧接着,如同被戳破的气泡般,屏障中心被无声地撑开一个仅供一人侧身通过的洞!整个过程几乎没有任何声响发出,只有破阵锥上那些玄奥的符纹急速流转过一道微弱到难以察觉的白光,随即平息。
李同尘眯起眼睛:果然有禁制。然后把破阵锥心收好,眯着眼:这可是好宝贝。
当那洞足够稳固的瞬间,李同尘身影一闪,率先从那破开的门户裂隙中钻了进去。和尚与冯杰不敢怠慢,立刻紧随其后。
进了书房,只见室内陈设极为雅致。正对门的是一张紫檀木书案,案上整齐地摆放着笔墨纸砚;书案后方是一排高及花板的乌木书架,架上摆满了各类典籍,从修行功法到世俗杂记应有尽有;窗边放置着一张软榻,榻上搭着素色锦被,旁边几上还放着一盏未点燃的油灯;墙角处立着一个红木多宝格,格子里摆着几件精致的玉器摆件,角落里还堆着几个上了锁的檀木盒子。李同尘环视一圈,随后对和尚与冯杰道:分头找,类似账簿以及盒子的东西,总之找到都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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