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无疆御空飞回到最初交付灵石给黑衣饶地方,远远便瞥见褚影瘫软在黑衣人先前站立的位置。他心头一紧,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
影儿!
走向前去,只见儿子趴在地上。褚无疆先是一喜,随即眉头紧锁,周身笼罩着一层微弱的青光禁制。他指尖凝聚灵力轻轻一探,发现不过是道最基础的防御野兽的法阵,当即屈指一弹,禁制应声而碎。
这逆子子...褚无疆蹲下身,刚要扶起褚影,却见褚影双颊酡红,竟是睡得正香。他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放下,可转念想到这一夜的折腾,怒火又腾地窜了上来。
一记清脆的耳光毫不留情地甩在褚影脸上。褚影惊醒时,嘴角还挂着涎水,迷迷糊糊地揉着发烫的脸颊:我...我怎么在这儿?爹?
逆子!褚无疆气得胡须直颤,被人绑票了知不知道?赎你回来花了老子十万灵石!
绑票?褚影一脸茫然,猛地坐直身子,啊?我...
啊褚无疆指着儿子鼻子的手都在发抖,你连自己被绑架了都不知道?
褚影挠着后脑勺:我就...就记得想去找个曲听...然后...话到嘴边突然顿住。
放肆!褚无疆怒喝一声,听你还敢围杀镇抚司的人?你这是找死!
褚影慌忙摆手,孩儿不是去沧溟派向陆望舒提亲嘛...谁知道那子捷足先登!孩儿一时气不过...
胡闹!褚无疆气得须发皆张,沧溟派的陆望舒你攀不上,就不会另选高门?咱们玄机府可不是门派?!就为这等事,竟敢对朝廷命官下手?还露了马脚!
褚影缩了缩脖子,声音越来越:那...那现在怎么办?我继续躲着?
褚无疆冷笑一声,人家都找到家门口了!
那...那怎么办啊爹...褚影急得眼圈都红了。
褚无疆深深看了儿子一眼,沉声道:跟我回府。我会保你性命无虞,但若你再敢行差踏错,影响到玄机府的未来...为父也只能大义灭亲了。
褚影喉结滚动,终究没敢再多一个字。
褚无疆长袖一挥,一道灵力卷住儿子腰身。父子二人化作流光,破空向玄机府疾驰而去。
晨曦初露,江怀礼已整肃好兵马。江西道按察使严玉与镇抚使苗春生并肩而立,后者不仅亲自率领镇抚司人马悉数调集至此。众人齐聚江西府城城门前,只见崔正卿、付虢等与苗春生素来不睦的青龙卫早已列阵以待,连周边各镇的镇抚司人马也都严阵以待,这一切自然是李同尘提前安排好的。
苗春生目光如刀,扫过崔正卿时眸光微眯,却隐忍未发。此刻他满腹疑惑,既不知江怀礼为何大动干戈召集众人,更不明白为何要连他麾下亲兵也一并带来。他抱拳问道:江大人,大清早唤我等前来,所为何事?竟要调动我全部人手。可是出了什么大事?着,他故意瞥了李同尘一眼,语带讥诮:莫非又是这厮惹出的祸端?
严玉立刻附和,皱眉道:“江大人,若又是这厮生事,我等直接上奏朝廷,参他一本便是!免得他再四处生乱!”
江怀礼连忙摆手,神色凝重地将昨夜之事和盘托出:“诸位有所不知。昨夜李千户夜探玄机府,在那府邸地下竟发现一处巨大溶洞,而溶洞汁…与魔教有关!”
“魔教?!”严玉与苗春生闻言,面色骤变。在秦国,魔教二字犹如附骨之疽,是朝野共忌的禁忌。勾结魔教乃重罪,轻则去官夺爵、流放边陲,重则株连九族、身死魂消。二人对视一眼,眼中皆是惊惧与凝重。
李同尘懒得搭理他们三人。他径直走向谢凝月,目光落在她怀中那只毛色雪白的猫身上。原来昨夜李同尘未携白猫同行,而是将它托付给谢凝月照料。此刻白猫正赌气呢,见李同尘走近,立刻了一声,把毛茸茸的脸埋进谢凝月衣襟里,不想搭理李同尘。
李同尘低笑一声,从芥子环中取出一只油纸包。展开时,油纸上躺着一只烧鸡,鸡皮泛着诱饶金黄油光,香气四溢。他笑意盈盈地撕下一只鸡腿,递到白猫面前。那家伙原本还绷着脸,鼻尖一嗅到肉香,立刻竖起耳朵,鼻子一耸一耸地使劲嗅着,喉咙里发出细碎的咕噜声。李同尘趁机将鸡腿凑到它嘴边,顺手揉了揉它软乎乎的脑袋。白猫叼住鸡腿,一边“咔嚓咔嚓”啃得欢实,含糊不清地嘟囔道:“这次……就原谅你啦……”
待李同尘转身,发现江怀礼三人早已完正事,正齐刷刷望着他,似在等他发话。他不禁一怔:“三位这是?”
江怀礼笑容可掬:此次全赖李千户识破褚无疆那厮在我等眼皮底下行此疯狂之事。慈要务,还请李千户亲自指挥。
李同尘也不推辞,朝三人颔首示意,随即振袖一挥:出发!
众人浩浩荡荡直奔玄机府而去。恰在此时,褚无疆带着褚影刚刚回府,连喘息的工夫都未得,便听门下弟子慌慌张张跑来禀报:不好了!不好了!那镇抚司的李同尘,又带人杀过来了!
褚无疆手中茶盏猛地顿在案几上,茶水溅湿了锦袍前襟。他脸色瞬间阴沉如墨,拍案怒喝:不是好了两日?这才过了一日就又来?当真以为我玄机府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简直欺人太甚!
待怒火稍平,褚无疆又沉着脸对那弟子道:去,把褚影给我叫来。
弟子慌忙应声而去。不多时,睡眼惺忪的褚影被连拖带拽地拉到前厅。他满脸茫然地问道:爹?又出什么事了?
褚无疆眉头紧锁,吐出三个字:李同尘来了。
啊?!褚影如遭雷击,脸色瞬间煞白,那......那怎么办?爹您救救孩儿啊!
褚无疆冷哼一声:李同尘与我约定留你性命,不过......他意味深长地瞥了儿子一眼,你可能要吃点苦头。罢了,今日便把这事了结了吧!跟我走,去见那李同尘。
褚影浑身一颤,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可是......
褚无疆眼神陡然凌厉如刀,寒声道:若你影响了玄机府的运作,为父只能亲手杀了你给李同尘一个交代!哪怕你是我的亲生儿子,也休想例外!他一字一顿道,搞清楚,你自己与整个玄机府,孰轻孰重!
褚影喉结滚动,额头渗出冷汗,再不敢多言,只得垂着头,亦步亦趋地跟在褚无疆身后,向府门外走去。
褚无疆父子刚踏至玄机府大门,便觉气氛剑拔弩张。不仅李同尘率众而至,江怀礼、严玉、苗春生亦全数到场,且所带人马较昨日更为雄壮。玄机府这边,所有长老、弟子尽数集结,双方人马遥遥对峙,剑拔弩张之气弥漫庭间。
此前与李同尘有过照面的玄机府长老宗赫越众而出,抱拳质问道:李大人,昨日分明定两日之期,如今才过一日,便又率众来我玄机府,究竟所为何事?
宗赫目光转向江怀礼,语气中带着质问:江大人,难道就任由这位李大人如此胡闹吗?
江怀礼轻咳一声,上前半步道:宗长老,实不相瞒,我等今日前来,并非为李大人与褚影之事,而是另有要事。
褚无疆闻声,带着褚影从玄机府众人后方缓步走出,眉头紧锁问道:那么江大人,究竟所为何事?
褚无疆眼角余光瞥见江怀礼悄然退至李同尘身后,方才恍然惊觉,这位江西巡抚今日率大队人马而来,竟是以李同尘为马首是瞻!他眸光骤然一缩,眼底泛起一丝森冷寒芒。
什么情况?!不过短短一夜光景,这江怀礼竟与李同尘勾结到了一起?!他玄机府让出的诸多利益,竟在顷刻间被弃若敝屣?
李同尘缓步上前一步,掷地有声的:褚代门主,今日我等前来查案,需搜查你玄机府上下每一寸地方。若有权敢阻拦...格杀勿论!
褚无疆眸底寒芒暴涨,如刀锋般刮过李同尘面庞,压下心头翻涌的怒火,冷眼打量着眼前这嚣张至极的后生,沉声质问:敢问这位李大人,我玄机府究竟所犯何事?竟要上下搜查?他猛地侧身指向缩在人群后瑟瑟发抖的褚影,厉声道:你与我儿褚影的恩怨,褚影!
一直躲在褚无疆身后的褚影被父亲一声厉喝吓得一个激灵,双腿打着颤走上前,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蝇:在...在这里...褚无疆大手一挥,厉声道:人在这里,要杀要剐随你的便!了却了你们之间的恩怨之后,还请李大人看在我玄机府诸多隐秘的份上,莫要搜查我玄机府!
李同尘并未急于回应,先是在玄机府弟子群中搜寻片刻,最终落在秦归夜与冯杰身上。秦归夜对他微微摇头,无声的唇语传达着关键信息,关押魏凛川的铁笼钥匙尚未寻得。
李同尘眉头紧蹙,心中暗忖:若无法让魏凛川现身指证褚无疆囚禁掌门之罪,此事有点难搞啊......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向冯杰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冯杰微微颔首,已然会意。
李同尘收回目光,转向褚无疆,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褚掌门,此事已非本官与褚影之间的私怨。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提高,而是......
褚无疆心中警铃大作,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涌上心头:究竟是什么?!
李同尘轻笑一声,那笑声却如寒冰刺骨:这样吧,本官做主,给褚掌门个面子,不搜你玄机府,只搜你玄机府地下的溶洞,如何?
一股无形寒意如万箭穿心,直击褚无疆心脏。他表面依旧面无表情,内心却已掀起惊涛骇浪:他如何得知的?!那溶洞隐藏得如此隐秘,除了自己,就连门中长老都不知道......怎会被人窥破?!
李同尘见褚无疆沉默不语,语气陡然转冷:褚掌门,不回应是何意?莫非本官给了你面子,你却不给本官面子?他向前一步,玄机府这是要公然抵抗朝廷命官吗?
褚无疆依旧缄默,仿佛一尊凝固的石像。宗赫终于忍耐不住,跨步上前,沉声道:李大人何必咄咄逼人?玄机府的隐秘,岂容你随意搜查?你这是要逼我玄机府上下千余弟子赴死吗!
褚无疆闻言,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尽碎,今日之势,绝无转圜余地!地底溶洞中的东西一旦曝光,自己的基业必将毁于一旦。他猛地转身面向玄机府众弟子,双目赤红如血,声音嘶哑却透出癫狂决绝:诸位弟子!今日朝廷奸佞欺上门来,欲将我玄机府上下翻个底朝!他挥手狂指李同尘一行,待到他们将我府中功法典籍、炼制傀儡的秘术尽数搜去,我玄机府立足江湖的根基何在?!日后对阵强敌,敌人轻而易举便能洞悉我等所有破绽,届时我等有何生路可言?!
话音未落,褚无疆浑身气势陡然爆发,他双目圆睁,声音撕裂长空:不想沦为砧板鱼肉的玄机府弟子们!今日便是我等血战到底之时!给我——迎战!!!
数百名玄机府弟子齐声怒吼,体内真气翻涌,傀儡纷纷从自己影子里钻了出来,整个玄机府大门前瞬间弥漫起肃杀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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