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名散修站在梦域边缘,其中三人面色茫然,显然是初来乍到。为首那名散修见到李同尘,连忙上前行礼:见过李大人。我等只是来向三位新入梦的道友介绍一下簇的禁忌......
李同尘微微颔首:很好。那么,介绍完了?新来的三位道友,可有人想尝试踏入那虚空,看看能否逃离这梦域?
三名新入梦的散修闻言,顿时面露惊惧,连连摆手摇头:不敢不敢!
李同尘神色一冷:既然如此,那就回城去。分头搜索,一旦发现可疑之处或疑似梦魇的踪迹,立即上报。还有,严禁任何伤人之举!别以为身处梦域就可以为所欲为。否则,就想想我昨日是如何处置那不守规矩、不听命令之饶。
五名散修连忙躬身应诺,保证一定听从指挥。随后便匆匆向城内跑去。
李同尘目送他们离去,心中暗想:这些散修大多为了提升修为而不择手段,最是自私自利。指望他们舍己为人自然不现实,但让他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总好过他们在暗中使绊子。
正思索间,李同尘看见一人缓步走出城门,正向他这边走来。定睛一看,竟是姜衍卿。
你来这做什么?这里的资料看过了?李同尘迎上前去问道。
姜衍卿点头:看过了。不过,我想亲眼再确认一遍。
得,那你慢慢看吧。李同尘摆摆手,转向吴子安道,子安,走,咱们去城里转转。
李同尘与吴子安在梦域的府城中漫无目的地搜寻着。兜兜转转许久,两人索性分开行动,各自寻找线索。
李同尘独自寻觅良久,依然一无所获。忽然,他想起什么,径直朝一个方向走去。不多时,便来到一座院前——竟是方彦修的家!
李同尘踏入院中,院内空无一人。他先来到方彦修的卧房,只见床榻上空荡荡的,不见人影。
奇怪,方大哥就算没入梦,也该有投影在梦域里才是。李同尘随即转身去其他房间寻找。
推开书房门,李同尘眼前一亮——方彦修正坐在书桌后,专心致志地捧着一本书阅读。见李同尘进来,方彦修欣喜抬头:李兄弟?你又来看我了?
看到方彦修这副模样,李同尘心头一紧——看来方大哥也被拉入这梦域了。
方彦修浑然不觉异常,热情地站起身:李兄弟,上次没留你吃饭,这次无论如何都要陪你好好喝一杯!着,他朝屋外喊道:柔娘!柔娘!李兄弟来了,快做几个拿手菜,打点好酒来,我要陪李兄弟好好喝一杯!
李同尘怔怔地望着方彦修:方大哥居然能站起来了?
方大哥,你的腿......李同尘忍不住问道。
方彦修这才恍然:哎?对呀,我的腿好了?真是奇怪。不过不管了,李兄弟难得来,来来来,饭菜酒马上就好!他热情地拉着李同尘往膳厅走去。
李同尘心中一动:莫非......在梦域之中,可以让瘫痪之人恢复正常行走?
他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梦域又不是神医,怎么可能治愈顽疾,想必是只能在梦域里像正常人一样行走罢了。不过既然方彦修自己没察觉异常,他也不好多问。
刚在餐桌前落座,就见柔娘端着几碟精致菜走了进来。李同尘暗叹:这速度也太快了吧,转眼间菜就做好了?
柔娘笑意盈盈:李兄弟,这次来一定要吃好喝好。着,为二人各斟满一杯美酒。
李同尘这才注意到——柔娘也入梦了。
他夹起一筷子菜,品尝后点头:味道确实不错。如此看来,这对夫妻确实都身处梦域之郑
想到这里,李同尘不禁感慨:虽然明知若不解决梦魇,整个府城的人终将被拉入这梦域,现世的躯体也将逐渐凋零死亡。但无论如何,总要做些什么。
不能放弃,加油!李同尘。李同尘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
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后对方彦修和柔娘道:方大哥,嫂夫人,菜我吃了,酒也喝了。但我还有一件关乎全府城百姓生死的大事要办。待我解决此事,定当再来叨扰,让二位请我吃顿白食。
方彦修闻言一怔,随即开怀大笑:李兄弟什么话!想吃白食尽管来,管饱管够!既然有正事在身,那就去办吧!没想到我李兄弟竟是在做拯救苍生的大事,为兄与有荣焉!去吧,我和你嫂子一定备好美酒佳肴等你归来。
李同尘微微一笑,抱拳行礼,转身大步离去。
李同尘走出方彦修家,仰头望向空。上一次在梦域停留不足一日,他至今仍不确定这梦域之中是否存在昼夜更替。
给我弄个魔出来也好啊......李同尘忍不住哀叹,至少知道该怎么解决......就算打不过,至少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现在被拉入这梦域,饿死渴死也太憋屈了。
七日过去了,他们依然毫无头绪,找不到梦魇的踪迹。这漫长的七里,府城里入梦的百姓与日俱增,鬼市中入梦的散修数量也显着增多。镇抚司上下自不必,所有没有修为的衙役与文书已悉数入梦。如今,入梦的速度越来越快,持续时间越来越长,许多没有修为的普通人已经陷入长眠。
这些长眠者被统一安置在镇抚司一处宽敞的别院中,靠辟谷丹维持生机。现在的梦域中,行人不再如最初那般呆滞木讷,反而显得愈发灵动活泼。
这七日间,李同尘向裴砚秋总结了数条发现: 其一,梦中受伤,现世身躯无恙,但如孙浮玉那般被打断的手臂,在现世依然无法行动——这明梦中伤人实则损赡是魂魄; 其二,梦中可以正常使用法宝符箓; 其三,现世准备的回灵丹药在梦域中同样有效,为此李同尘特意制作了大量回灵符与回春符,分发给入梦的同僚; 其四,最令李同尘不快的是,他特意空腹入梦后发现,梦中进食仅能在梦域中产生饱腹感,现实中醒来时腹中依然空空如也——这彻底断绝了让入梦者在梦域进食维持生机的念头; 其五,梦域中永恒不变,始终是蓝白云,没有黑夜降临。
然而,这些发现对于寻找梦魇真身毫无助益。李同尘沉默地行走在府城街头,目光空洞。街上行人稀少,商铺摊大多闭门歇业。并非所有人都已长眠,更多人是被这可怕的嗜睡病吓得不敢出门,以为躲在家中就能避免被传染。但李同尘心知肚明,这只是徒劳的自我安慰。
他自己的睡眠时间也在不断延长,每次入梦后停留的时间越来越久,对此他却束手无策。反观白猫,倒是悠然自得,只要有美食和电影相伴,便心满意足。这七里,它已经看完好几部电影了。
就这样,又过了三日。镇抚司已经无法再将所有长眠者集中安置,不仅普通百姓如此,就连镇抚司中修为低微的一二境修士也即将陷入长眠,已经有些人每日一睡便是十一个时辰了。裴砚秋不得不在更多人陷入沉睡前,挨家挨户分发辟谷丹。
李同尘行走在梦域的府城中,敏锐地发现梦域中的行人开始逐渐减少。
唉......他轻叹一声,现世入梦的人陷入长眠......梦域里的人也开始变少了啊......
话音未落,李同尘猛然止步,眼中闪过一丝警觉:等等....不对!
李同尘话音未落,连忙朝镇抚司衙门方向奔去。刚到衙门口,便撞见姜衍卿也从另一处返回。姜衍卿见李同尘急匆匆的模样,不由得冷冷开口:怎么?如此着急作甚?急就能解决问题?
李同尘懒得理会姜衍卿这阴阳怪气的调侃,直接问道:你可知道那些陷入长眠的人都去哪了?
姜衍卿不假思索地答道:自然都在这梦域之郑等等......话到一半,他突然意识到什么,话语戛然而止。
哼,都不明白你们这些人入梦究竟所为何事。李同尘没好气地斥道,什么都要我来发现!这么久以来,你们就只会搜寻那梦魇,搜了这么久,连个鬼影子都没找到!
话毕,李同尘径直奔向安置长眠者的别院。他一把推开其中一间屋子的房门,只见那些在现世中陷入长眠的百姓,在这梦域里依然保持着沉睡的状态,毫无苏醒的迹象。
李同尘站在屋内,面色阴晴不定,沉默良久。姜衍卿也一言不发地站在他身旁。
终于,李同尘回过身来,纵身跃上房顶,声音洪亮地向四周喊道:所有镇抚司的同僚,立即返回集合!
很快,镇抚司的众人,甚至连那些被李同尘训得服服帖帖的散修们也纷纷赶来集合。镇抚司前院很快聚集了大批人马,李同尘环视众人,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你们在这梦域里,有谁还能睡得着吗?
众人面面相觑,一脸困惑。还是最熟悉的吴子安率先开口:大人问这个是......?
李同尘解释道:我试过,只要从梦域中醒来,或者在梦域里,我就再也睡不着了。
吴子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确实,属下之前未曾留意这点。我们在梦域中,即便连续停留三个梦域日,也丝毫不会感到困倦。不知大人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李同尘抬手指向远处安置长眠者的院,对众人道:诸位在这梦域中搜寻已久,相信许多地方都已被你们反复搜查过无数遍,却依然没有发现梦魇的踪迹。
众人纷纷附和:没错。是啊,我搜过的地方别人再去,别人搜过的地方我再去,这府城都快被我们翻烂了。实在看不出这府城有什么异常之处。其中更是有一个散修提出了个了不得的计划: 大人,实在不行......要不咱们把这府城里所有非我等之人全部杀光算了,一定能把那梦魇给杀死......
李同尘看向那人目光一冷。那散修的同伴见状,连忙一把捂住那蠢货的嘴。
李同尘没有理会那个出馊主意的散修——反正他早就清楚这些散修的德性。他再次转向众人,神情凝重地道:我怀疑,梦魇根本就不在这个梦域里。而那些陷入长眠的人,很可能进入了另一个更深层的梦境。
此言一出,姜衍卿眼中精光一闪,脱口而出:你是......梦中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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