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渊不愧是专业搞情报的机阁传人,对安陕府城各处好玩好吃的地方门儿清。这几他乐呵呵地当起良游,带着李同尘、林霁和白猫到处转悠,把整个安陕府城以及周边好吃好玩的体验了个遍,倒是省了李同尘不少四处打听的功夫。
据周文渊自己,机阁里专门有个负责收集情报的部门,桨捕风”。论打探消息的本事,这帮人可不比朝廷镇抚司里专门负责搜集情报的白虎卫差,只不过“捕风”只负责偷偷收集信息,不会像官府那样出手干预。
所以机阁顺理成章地成了修行界最大的情报中间商。当然,这个行当是受镇抚司监管的,双方关系其实相当不错,经常互通有无,消息共享。
这一大早,李同尘就和林霁抱着白猫一起走出房间,对着周文渊:“周兄,我们在安陕府城也待了好些了,打算动身去附近其他地方再看看,多谢你这几日的招待了。”
正忙着什么的周文渊一听,赶紧撕下他自己贴在衣服上的“静音符”,着急地:“啊?这就走啦?李兄,林姑娘!是我招待不周吗?别急着走啊,不如再……”
话还没完,林霁眼疾手快并熟练地“啪”一声,把周文渊刚撕下的静音符又给贴上去了。周文渊的嘴巴还在不停开合,叽里呱啦地着什么,但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
李同尘只当没看见这一幕,点点头:“是啊,在城里又是吃又是玩的,感觉也差不多了。”
周文渊手忙脚乱地把静音符再撕下来,急忙道:“哎哎!李兄你忘啦?来之前我师父算过,我这趟来安陕府有大机缘!我本来是不信的,直到我遇见了你!所以,李兄你想去哪儿,我就跟你去哪儿,直到我遇到那个大机缘为止!你可别看我师父,那老头平时看着不靠谱,但在算命推算这一道上,那是相当牛的……”
话音未落,林霁熟练地一伸手,又把那张刚撕下的静音符稳稳地拍回了他身上。
李同尘看着他一脸急切又发不出声的样子,只能叹了口气,算是默认了周文渊继续跟着他们一起走的请求。
李同尘看着周文渊那张热情洋溢的脸,心里忍不住嘀咕:这家伙的加入,怎么总让他想起上辈子那些亮得刺眼的电灯泡?但不得不承认,周文渊这个“人形美食地图”确实好用。连藏在犄角旮旯里的村子有什么拿手好菜,他都能如数家珍。
“走,带你们去个好地方!”周文渊兴致勃勃地的,“前面有个刘家沟,别看地方偏,藏着几家绝活农家院,保管你们舌头都鲜掉。”
周文渊凭着机阁的消息,带着两人一猫溜达进了刘家沟。刚到村口那棵老槐树下,一股浓郁的酸辣鲜香就扑面而来——这熟悉的味道,正是陕西地道的臊子面!院子里的一户农家土灶上热气腾腾。
他们刚踏进院门,周文渊的话就飘了出来:“这位张阿婆做的臊子面,听连府城‘八珍楼’的大师傅都悄悄跑来学手艺呢!”可惜离灶台太近,正剁肉的张阿婆听得清清楚楚。
“兔崽子少在那儿瞎咧咧!”张阿婆举着捕笑骂,刀尖上还粘着肉沫,“面条是给我孙子做的!不过看你们顺眼,给你们仨也煮一碗!”嗓门响亮,透着股爽利劲。
李同尘赶紧表态:“阿婆,我们给钱!四碗!这家伙也得算一份。”他指了指林霁胸前布袋里探出个头的白猫。
张阿婆顺着望过去,那只白猫正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巴巴地望着她,一副馋得不行的憨模样。这一看倒把张阿婆逗乐了:“哎呦,这猫娃子也识货?得撩了,喜欢老婆子这口面就别提钱,我可不缺你们这几个后生的铜板!等着!”
只见张阿婆回到灶台跟前,麻利地一甩手,面团在她手里听话地翻飞、延展,动作娴熟得像在跳舞。接着她把用秦岭野蘑菇、山猪肉丁爆炒好的臊子浇进锅里,又加了一大勺自家酿的陈年柿子醋。不一会儿,四碗喷香滚烫的臊子面就端了上来。
林霁捧着她那个粗陶碗,吃得呼哧呼哧,嘴边糊了一圈红亮的辣油,一边吃一边模糊地赞叹:“好香!”她旁边地上那个属于白猫的碗里——好吧,已经看不见猫头了,白猫整个脑袋恨不得埋进碗底,只剩一个毛茸茸的、随着咀嚼一动一动的滚圆屁股墩儿。
在他们院子里风卷残云地吃完面后,趁着周文渊还在那滔滔不绝地夸赞张阿婆手艺高超,李同尘悄悄把一些碎银子塞在了旁边的凳子上,然后几人便若无其事地告辞离开了。
正要朝下一个村子去,周文渊突然停下来,竖着耳朵听了听:“听见没有?东南边儿,有石磨声!肯定是我情报的那户王家在推磨!他们家的凉皮可是一绝!”
顺着若有若无的石磨声,三人寻到了一个篱笆围着的院。只见一个老汉正吭哧吭哧地推着磨碾米,磨盘旁边的木盆里,已经湃着一些晶莹剔透的米皮半成品。突然看见几个陌生人探头探脑,老丈警觉地抄起地上的扁担,粗声喝道:“站住!哪来的?干啥的?”
“老丈别误会!”周文渊赶紧陪着笑解释,“是这样,我们机阁的刊物,《机报》您听过么?它有个栏目蕉食货志》,里面记载早年有位我们阁里的弟子,有幸尝过您家做的凉皮,那味道真是让人念念不忘!所以我们仨今可是慕名而来,求您赏个脸尝尝!”
老汉一听,脸上的戒备瞬间变成了惊奇和一点得意:“二十年前是来了个过路的高人,尝了我家凉皮……他要写下来,嘿,还真登上报纸了?!”他显然记得这事。
周文渊乐呵呵地点头:“登啦登啦,早登报了!怎么?没人因为这个专程来找您尝凉皮?”
老汉摇摇头:“有是有,但都是些顺道的路人,碰巧家里住得下,就借宿尝尝。专程来的可少,你们算头一拨儿?”
老汉也是个利索人,当下二话不,麻利地切好米皮,浇上刚从桑木桶里打上来的清凉井水湃着。接着他转身钻进灶屋里,拿出了自家秘制的茱萸辣酱、刚捣好的野蒜泥,手脚麻利地拌出了四碗凉皮。又是一番风卷残云,只听得见吸溜声和满足的叹息。
李同尘嚼着那口冰凉、筋道的米皮,心里忍不住犯嘀咕:这机阁的情报网,还真是有点牛啊……连这种藏在村旮旯里的酱料配方都能发现?
吃饱后,周文渊要付饭钱,王老汉却死活不肯收:“稀罕老汉这手艺,就成咧!”周文渊拗不过,只得作罢。三人一猫索性在王老汉家借宿。老汉乐呵呵地透露:“你们来得巧,明日村里办秋社宴,好吃的管够!”白猫一听,耳朵都竖起来了。这一晚,几人就在对秋社宴的期待中睡下。
蒙蒙亮,王老汉家的土灶已升起炊烟。三人跟着他穿过湿漉漉的田埂,远远瞧见晒谷场中央垒起一座黄土坛——这便是社祭的“社坛”。坛前挖了个方坑,里面堆着新割的黍穗和系红绳的羊腿。头戴葛巾的里正站在坛上,身后几位老人捧着粗陶酒樽和装满野枣的竹编食海黍米的香气混着烧艾草的青烟,在咚吣鼓声里散开。
“迎神——四拜!”唱礼声穿透晨雾。村民们齐刷刷面朝北跪下,连王老汉也收起笑容伏身行礼。最年长的乡老颤巍巍将血酒洒进土坑,念叨着“社神享用”。火堆里一块野鹿肩胛骨“啪”地爆开——这是古老的骨卜,用来占卜吉凶。白猫突然竖起耳朵,爪子勾住林霁的衣角,仿佛嗅到了开饭的信号。
祭祀一结束,场子立刻热闹起来。十个大陶瓮被壮汉们抬上晒谷场,烧红的河卵石“滋啦”一声丢进瓮里,焦香四溢。穿红肚兜的娃娃们跑来跑去递碗,穿麻布裙的妇人从木桶里铲出金黄的社饭——据是昨夜敬过神的黍米,这会儿已吸饱了山菌和熏鹿肉的油香。
“给外乡人加碗筷!”村长醉醺醺地把木碗塞给周文渊,衣襟还沾着祭神的酒渍,“按老规矩,社宴见者有份!”他顺手揉了揉白猫的脑袋,往它碗里扣了满满当当的野鸡汤饭。李同尘接过粗陶碗时心想:这才叫好风俗,敬了神明,也犒劳了自己。
周文渊盯着陶瓮两眼放光:“这炙石焖饭可是安陕古法!瓮底烧卵石,热力透上来焖熟黍米,米粒吸足肉脂却不焦糊……”话没完,林霁“啪”地将静音符拍在他背上。世界瞬间安静,只剩柴火爆裂声和满场吸溜汤饭的响动。李同尘嚼着焦脆的锅巴饭,瞥见白猫吃得尾巴直晃,不禁莞尔。
村长趿拉着松垮的祭祀礼服又来添汤,衣襟上茱萸辣酱混着酒渍糊成一片。几个老汉敲着陶盆吼起《七月》,破锣嗓子惊飞了社坛顶的乌鸦——此刻神明享用了供奉,凡人分得了美味,一场热热闹闹的人间烟火。
晌午刚过,整个秋社宴要举办一整,但是李同尘等人觉得体验到现在也差不多了.于是与村民道别离开,离开之前还悄悄的塞了些银子,村民淳朴,三人实在是不太想吃白食.
走出村子时,三人一猫都挺着圆滚滚的肚子,活像刚灌满水的皮袋。周文渊一边揉着发胀的肚皮,一边两眼放光地开口:“我跟你们,前头还有九十里地就有个村子,那有户人家的祖传羊羹简直一绝……”
“闭嘴!”“住口!”李同尘和林霁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喝断了他,两人脸色都有些不好。再这么顺着周文渊的介绍一路吃下去,估计英杰大比都办完了他们都没走出安陕府。
乡间土路蜿蜒向前,阳光暖融融地洒在身上。林霁正从袖口掏出帕子,细心地给趴在肩头打饱嗝的白猫擦拭嘴角粘着的一粒金黄的黍米。家伙舒服得眯起了眼睛。而李同尘则有些手忙脚乱,手里捏着一张静音符,正追着还在试图用口型滔滔不绝介绍安陕府里各种乡间美食的周文渊。
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映在几人身上,李同尘看着伙伴们的身影和白猫那惬意的模样,心里忽然悠悠地飘过一个念头:好像……这样三五好友结伴行路,闹闹哄哄,嬉笑怒骂,比起当初一人一猫默默云游,是热闹有趣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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