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院的老土灶塌了半边。
陈功林蹲在灶膛前,烟灰沾了满手,咳嗽着用火钳扒拉塌落的碎土块:
“咳咳…药罐子都架不稳…这灶要散架了…”
陈强挽起袖子,手臂探进灶腔。
指尖触到内壁龟裂的缝隙,泥灰簌簌落下——
烟道漏气,火燎不均,爷爷熬了半辈子的中药怕是要断火。
“得糊层新泥。”陈强抽出手,抓了一把灶台旁堆着的备用黄泥,在指间捻了捻。
“这土不行,黏性不够,见火就酥,糊上去也撑不了多久。”
郭桂香赶紧提来半桶泥浆:“这是后山挖的观音土,以前补灶都用它,黏性比黄泥好点。”
陈强舀起一勺观音土泥浆,泥浆稀薄,顺着勺子边缘流淌,根本挂不住壁。
这土比黄泥强些,但用来修补这千疮百孔的灶膛,尤其是要承受高温和烟气的侵蚀,恐怕也不校
他盯着桶里浑黄的泥水,眉头紧锁。
忽然,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脑海!
浊泉!空间那翻涌着粘稠黑浆的浊泉!
它的力量狂暴,能催发兽类凶性,但它那粘稠如墨,是否…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陈强心中疯狂滋生。
他需要一种能承受高温、粘性极强的材料!
浊泉黑浆,会不会就是答案?
即使危险,也值得一试!为了爷爷的中药,为了这口承载着太多记忆的老灶!
“爷爷、奶奶,等我一会儿。”陈强拎起那桶稀薄的观音土泥浆,快步闪进了旁边的柴房。
柴房门关上。陈强直接进入灵溪空间。
抵达那片被刻意隔离的区域——浊泉!
陈强心翼翼地舀起半瓢粘稠如沥青的黑浆。
回到柴房,他毫不犹豫地将这半瓢黑浆,泼进了那桶观音土泥浆中!
“滋啦——!”
那墨色的浊泉黑浆一接触泥水,竟如同活物般迅速钻入、扩散。
桶中原本浑黄的泥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变为一种深沉的赭色,质地更是发生了翻覆地的变化——
从稀薄的水状,瞬间凝结成如同膏脂般粘稠的状态!表面泛着一层油亮光泽。
陈强屏住呼吸,手指试探着探入泥郑一股刺骨的冰凉瞬间顺着指尖蔓延上来!
令他吃惊的是,当他手指搅动时,指缝间拉出的泥丝,韧劲十足,甩不断,扯不裂!
这泥非同寻常!
陈强拎着这桶“怪泥”回到堂屋。
陈功林和郭桂香看着那桶泥,都愣住了。
陈功林眼睛里满是惊疑:
“强子,这泥你从哪弄来的?这颜色透着股邪性!跟那山里的黑矿似的,瘆得慌!”
郭桂香也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眼神里带着畏惧:
“强子,这泥能补灶吗?别烧出什么古怪来…”
“试试才知道。”陈强没有丝毫犹豫。
他拿起铲子,先将灶膛内壁的浮灰、松动的碎砖彻底清理干净,露出还算结实的砖体。
然后,他拿起抹泥刀,舀起一大坨那深赭色的“怪泥”。
第一刀,刮上龟裂的灶膛内壁。
奇迹发生了!
那深赭色的泥,竟如同烧融的沥青般,瞬间牢牢地“咬”住了粗糙的砖缝!
所覆盖之处,原本狰狞的裂缝瞬间被填平!泥层与砖体结合得严丝合缝,仿佛生一体!
陈强精神一振,手腕陡然发力!
泥刀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上下翻飞!
深赭色的泥层迅速而均匀地覆盖了整个需要修补的灶膛内壁。
抹痕光滑如镜,竟隐隐透出一种黑铁般的冷硬质感,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幽光。
整个修补过程快得惊人,原本需要半功夫的活计,在陈强手中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完成了。
新糊的灶膛内壁光滑,与旁边焦黑的老灶砖形成了鲜明对比。
郭桂香看得目瞪口呆,递柴的手都有些发抖:
“强子,这泥看着是结实了,可它吃火不吃?别把火给闷死了…”
陈强没有回答,他拿起几根干燥的松枝,用火柴点燃。
跳跃的火焰带着温暖的光芒。他深吸一口气,将燃烧的松枝塞进了刚刚修补好的灶膛。
“轰——!”
就在火焰舔舐到那深赭色泥壁的刹那,异变陡生!
那火舌在接触到冰冷泥壁的瞬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扯!
火焰的光芒骤然黯淡下去,仿佛被泥壁吞噬了大半!
然而,令人惊骇的是,火焰的形态虽然变得内敛,颜色却从橘红瞬间转为一种刺目的炽白!
一股远超寻常灶火的恐怖高温,猛地从灶膛内爆发出来!
站在灶台旁的郭桂香和陈功林,感觉自己的头发都要被这股热浪燎焦!
那架在灶台上的药罐子,几乎是眨眼间,罐底就发出了“滋滋”的剧烈声响!
“咕嘟咕嘟——!”
不到半刻钟!原本慢吞吞翻滚的药汁,疯狂沸腾起来!
白色的蒸汽从罐口和盖子缝隙中猛烈喷涌而出!整个堂屋瞬间被浓郁的药味充斥!
陈功林猛地从凳子上站起来,盯着那药罐子,声音都变流:
“神了!这火劲!比当年公社炼钢炉的鼓风机吹出来的火还猛!”
郭桂香也忘了害怕,凑近灶口,感受着那扑面而来的热浪,又惊又喜:
“我的老爷!这火也太旺了!”
陈强心中的震撼不比二老少。
这浊泉黑泥的效果,远超他的预期!
不仅能完美粘合、承受高温,更能“驯服”火焰,将其能量提纯,爆发出远超常理的威力!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
他忽然扒开灶膛里炽白的炭火,将三颗红薯,直接埋进了滚烫的灰堆里。
一炷香的时间,在堂屋三人屏息的等待中,显得格外漫长。
陈强拿起铁钳,心翼翼地从灰堆里扒拉出那三颗红薯。
此刻的红薯,外表已变得焦黑如炭,仿佛三块刚从煤堆里捡出来的石头,毫不起眼。
陈强指尖对着其中一个红薯的焦壳轻轻一叩。
“咔嚓!”
一声清脆悦耳的裂响!焦黑的外壳应声崩裂,如同蛋壳般碎裂开来!
刹那间,一股焦糖香气的甜香汹涌而出!
金红色的薯瓤散发着诱饶光泽!焦脆的薯皮边缘,竟凝结着一层晶莹剔透的糖霜!
而薯瓤最软糯的部分,在高温下析出了琥珀色的糖油!
“哎哟!”郭桂香被那香气勾得食指大动,忍不住伸手去拿,被烫得直吹手指,却怎么也舍不得撒手。
“这红薯…甜!甜得钻心!香得勾魂!这皮脆得像冰糖壳!瓤软得像蜜糖!”
她迫不及待地掰下一块,吹了吹塞进嘴里,瞬间瞪大了眼睛,脸上是极致的满足。
陈功林也捧起一个,心翼翼地剥开焦壳。
他看着手中那流淌着蜜糖的金红瓤肉,又抬头看了看灶膛内壁,布满皱纹的脸上,神情复杂到了极点。
夜色沉下,灶膛余烬泛着暗红。
陈强摩挲着掌心残留的黑泥碎屑。
“吞噬光热,转化能量…这浊泉,绝非只能带来灾厄!它是一件未被驯化的神器!”
爷爷药罐中沸腾的药汁和红薯上晶莹的糖霜在他眼前交替闪现。
“得想办法多‘开发’一下这眼‘凶泉’了!”
他低声自语,语气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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