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那日,刚蒙蒙亮,窗棂上就凝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谢怜醒来时,花城正坐在窗边擦剑。晨光透过霜花,落在玄色的剑身,映出细碎的光。他披了件外衣起身,刚走到门边,就被扑面而来的凉意裹了个满怀,鼻尖一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花城闻声回头,剑穗上的银铃叮当作响。“醒了?”他放下剑,快步走过来,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严严实实地裹在谢怜身上,指尖探了探他的脸颊,“外面冷,怎么不多睡会儿?”
谢怜往他怀里缩了缩,鼻尖蹭到他衣襟上的暖意,笑道:“睡不着了,想着今日霜降,该煮点热茶才是。”
灶房里的陶罐还温着,谢怜摸了摸,里面的炭火余温尚在。他从柜角摸出一包晒干的野菊花,又取了几颗红枣、几片生姜,一同丢进陶罐里。添了些山泉水,炭火添了两块松枝,不多时,罐子里就咕嘟咕嘟地冒起了热气,清甜的香气混着姜的暖,漫了满室。
墨尾不知何时溜了进来,蹲在灶边,尾巴尖一下下扫着地面,眼巴巴地望着陶罐。谢怜捏了块昨日剩下的桂花糕,丢给它,笑道:“馋鬼,这茶可不能给你喝。”
花城搬了张矮桌放在廊下,又取了两个粗瓷碗。廊外的桂树叶子上,还沾着白霜,阳光一照,霜花融化成水珠,顺着叶脉滚落,滴在青石板上,碎成一片湿痕。
茶煮好了,谢怜端着陶罐出来,给两个碗里各斟了半碗。茶汤呈淡淡的琥珀色,浮着几朵菊花,热气袅袅地往上飘,氤氲了眉眼。
他递了一碗给花城,自己捧着另一碗,口口地啜着。热茶入喉,从舌尖暖到胃里,连带着四肢百骸都舒展开来。
“今年的霜,比往年要早一些。”谢怜望着远处的花田,地里的作物都收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光秃秃的田垄,覆着一层薄霜,像铺了层银纱。
花城嗯了一声,目光落在他泛红的指尖,伸手将他的手拢进自己掌心。“老水手,霜降这喝菊花茶,能祛寒。”他顿了顿,又道,“还,等过几日,山里的野柿子熟了,便带我们去摘。”
谢怜眼睛一亮,抬眼看向他:“真的?”
花城看着他眼底的光,忍不住笑了,指尖轻轻刮了刮他的下巴:“自然是真的。你若是想去,明日便去。”
正着,院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海娃的声音脆脆地响起来:“谢怜哥哥!花城哥哥!”
谢怜抬头,就见海娃提着个竹篮,跑得满头大汗,身后跟着文书。竹篮里搁着几个红彤彤的柿子,还沾着露水,看着就喜人。
“这是我家树上摘的,爹娘,霜降的柿子最甜,让我送来给你们尝尝。”海娃将竹篮递过来,仰着脸,笑得眉眼弯弯。
谢怜忙接过,摸了摸他的头:“辛苦你了,快进来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文书笑着摆摆手:“不了,我还要去村头看看老李家的菜窖,你们慢慢喝。”罢,又叮嘱了海娃几句,便转身走了。
海娃跟着谢怜坐在廊下,捧着热茶,口啜着。墨尾凑过来,用鼻尖蹭他的手背,海娃便掰了半块柿子,喂给它吃,惹得墨尾呜呜直叫,尾巴摇得更欢了。
谢怜拿起一个柿子,剥了皮,咬了一口。清甜的汁水在舌尖炸开,带着秋日独有的甘醇,甜得人心尖发颤。他转头看向花城,见他正看着自己,眼里盛着笑意,便将手里的柿子递过去:“三郎,你尝尝。”
花城低头,咬了一口他递来的柿子,目光落在他沾了汁水的唇角,喉结轻轻动了动。他伸手,指尖擦过他的唇角,声音低沉而温柔:“甜。”
阳光渐渐暖了,廊下的霜花融尽,桂树的叶子绿得发亮。热茶的香气,柿子的甜香,还有风里淡淡的桂香,缠缠绕绕地飘在一起。
海娃趴在桌上,听谢怜讲着往年霜降的故事,墨尾盘在他脚边,睡得昏昏沉沉。花城握着谢怜的手,指尖相抵,暖意从掌心蔓延开来,漫过了整个霜降的清晨。
世间的温柔,大抵就是这般,有热茶,有甜柿,有故人,有朝夕相伴的岁岁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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