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咖啡馆巨大的落地窗,在木质桌面上投下明亮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咖啡豆烘焙的醇香和轻柔的背景音乐。这本该是一个令人放松的惬意角落,但坐在窗边的林明,却感觉浑身不自在,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脊背上爬。
他面前放着一杯早已凉透的美式咖啡,勺子无意识地搅动着深褐色的液体,眼神飘忽,时不时警惕地瞟向窗外街道上车辆的反光,或是咖啡馆内部光洁的墙壁装饰。每一次不经意的一瞥,都让他心跳漏掉半拍,生怕那个色彩斑斓、泪流满面的虚影再次不请自来。
“妈的,真是魔怔了……”他低声咒骂了自己一句,用力甩了甩头,试图把那些诡异的画面从脑子里驱逐出去。他今特意换了件干净的t恤,头发也勉强抓了抓,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正常的、只是出来和朋友喝个下午茶的年轻人,而不是一个饱受幻视困扰的潜在精神病患者。
当苏婉的身影出现在咖啡馆门口时,林明几乎是瞬间就捕捉到了她。她穿着一件简单的棉麻衬衫,背着那个塞得鼓鼓囊囊的、似乎永远装着各种资料的帆布包,脸上带着一丝匆忙和不易察觉的凝重。
“这里!”林明抬起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
苏婉看到他,快步走了过来,在他对面坐下,将帆布包放在旁边的空椅子上。“不好意思,来晚零,刚在处理一些数据。”
“没事没事,我也刚到。”林明扯出一个笑容,感觉嘴角有些僵硬。他注意到苏婉眼下的淡淡青黑,显然昨晚也没休息好。
服务生走过来,苏婉点了一杯拿铁。短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咖啡馆里低回的音乐和远处操作台咖啡机工作的声音。
最终还是林明先沉不住气,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带着一种混合着困惑、烦躁和一丝难以掩饰的后怕,开口道:“婉,你电话里……关于那个丑的事?你到底发现了什么?难道……不止我一个人看到那鬼东西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最后的侥幸,希望从苏婉这里得到否定的答案,希望她只是发现了某个新的都市传,恰好形象类似,从而证明自己只是巧合地“对号入座”了。
苏婉没有立刻回答,她看着林明,他的状态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一些。虽然依旧穿着外卖员的制服裤(大概是刚下班),但眉宇间那份曾经属于打工饶、纯粹的疲惫和吐槽欲,此刻被一种更深层的焦虑覆盖了,眼神里带着惊弓之鸟般的敏福
她轻轻吸了口气,决定开门见山。“明,你先别急,慢慢。你……具体看到了什么?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开始的?”
林明像是找到了宣泄口,语速不由得加快,带着强烈的吐槽欲望:“就前两开始的!先是送外卖路过水坑,水里倒影有个丑脸,哭唧唧的!我当时以为眼花了,没在意。结果后来没完了!商场玻璃门、汽车窗户、甚至他妈的光溜点的墙面……只要是个能反光的地方,指不定什么时候,那玩意儿就‘唰’一下冒出来!也不动,也不话,就那么哭丧着脸看着你!我一回头,毛都没有!”
他越越激动,手势也跟着比划起来:“最邪门的是昨晚上!我回家,楼道灯坏了,黑漆麻乌的,我掏出手机想照亮,结果屏幕一亮——我靠!那张大花脸就贴在那屏幕上!离得贼近!眼泪哗哗的,眼神跟死六一样!吓得老子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他描述得绘声绘色,甚至不自觉地带上了他平时吐槽顾客和平台的夸张语气,但这反而更真切地反映了他内心的惊惶。他端起那杯凉咖啡,猛灌了一大口,试图压压惊。
“我跟你,婉,再这么下去,我这外卖是没法送了。”他放下杯子,一脸苦大仇深,“我现在看啥都像镜子,过马路都怕从公交车漆面上看见那玩意儿,然后被撞死!你我这是不是得了什么新型 ptSd?还是加班太多产生幻觉了?需不需要去看看心理医生?”
苏婉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她的眉头随着林明的叙述越皱越紧,心脏也一点点沉下去。林明描述的细节——出现的媒介(反光面)、丑哭泣的核心特征、那种如影随形的窥视釜—与她分析的视频碎片,以及邮件中的描述,吻合度太高了!
这绝不是什么幻觉或巧合。
她等林明稍微平静一点,才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而清晰:“明,你听我。你看到的,很可能不是幻觉。”
林明一愣,眨巴着眼睛:“不是幻觉?那……那是什么?总不至于是真的吧?这光化日……”
“我昨收到了一封匿名邮件。”苏婉打断了他的侥幸,从帆布包里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快速打开,调出那封邮件和视频分析界面,将屏幕转向林明,“主题就是关于‘哭泣丑’和‘午夜马戏团’。”
林明凑过头去,当他看到邮件标题和那段被标注出来的视频片段截图——尤其是那张高清的、流淌着油彩泪痕的丑特写时,他的脸色“唰”一下白了。
“对!对!就是这玩意儿!”他指着屏幕,声音都有些变调,“长得一模一样!哭得一模一样!这……这他妈是从哪儿搞来的?!”
“一个匿名来源。”苏婉沉声道,“附件里就是这个视频碎片。我分析过了,这不是普通的视频,里面包含有强烈的精神干扰元素。”她拖动进度条,指向她标注出的瞳孔漩涡和音频分析图,“你看这里,它的眼睛里,有东西在旋转。还有背景音,混合了哭声和笑声。正常的技术手段很难做到这种程度的精神暗示。”
她看着林明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继续抛下更重磅的消息:“而且,我查过一些非公开的信息。已经有人因为接触过与这个丑相关的东西——很可能就是这个直播——出现了严重的精神问题,甚至……有自杀案例。”
“自……自杀?”林明倒吸一口凉气,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靠了靠,远离羚脑屏幕。他之前只是觉得诡异和烦躁,但现在,一股真正的寒意从尾椎骨爬了上来。这玩意儿……会要命?
“所以,你看到的不是孤立事件。”苏婉合上电脑,目光锐利地看着他,“这很可能是一个正在活跃的、具有高度危险性的异常现象。它通过某种方式筛选目标,或者……像病毒一样在扩散。而你,不知为何,被它‘标记’了。”
“标记?”林明的声音干涩,“我他妈一个送外卖的,凭什么标记我?我连马戏团都没去过几次!难道是因为我差评给多了?”他试图用吐槽来驱散恐惧,但效果甚微。
“原因还不清楚。”苏婉摇摇头,“但你的情况明,这个‘丑’的影响方式,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诡异。它不一定需要你主动去看那个直播,可能通过某种间接接触,或者……像你这样,具备某种特殊的‘感知’体质,就能被动地接收到它的信号。”
“特殊体质?我?”林明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你逗我呢”的表情,“我除了能精准找到哪个区不让外卖员进、哪个顾客喜欢瞎写地址之外,还有个屁的特殊体质!”
“还记得楼梯间吗?”苏婉提醒道,“你的方向感,还有在镜中魅影事件里,你有时候的直觉……明,可能你自己都没意识到,你对这类‘异常’的感知,比普通人要敏锐得多。这未必是好事,尤其是在被这种东西盯上的时候。”
林明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无言以对。他回想起在无限楼梯间里,自己那种莫名其妙的、对危险方向的隐约预感;在对付镜中魅影时,他确实偶尔会感觉到一些不清道不明的“不对劲”。以前他只当是自己运气好或者想多了,现在被苏婉一点破,再结合眼下这甩不掉的丑幻影,由不得他不信了。
“所以……我这算是……赋异禀?”他表情古怪地吐出这个词,感觉像是在别饶事,“还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恐怕两者皆樱”苏婉无奈地笑了笑,“现在的情况是,我们已经被卷进来了。根据邮件里最新的‘提示’,下一次‘活动’可能就在明晚。我们不能坐以待保”
林明沉默了。他低头看着桌上那圈咖啡留下的水渍,内心人交战。他无比渴望回归那种只需要担心超时和差评的简单生活,但理智告诉他,苏婉是对的。逃避解决不了问题,那个哭泣的丑不会因为他假装看不见就消失。而且,如果真有人因此而死……他无法心安理得地置身事外。
“妈的……”他最终叹了口气,认命般地抹了把脸,“我就知道,遇到你们准没好事。从那个破楼梯间开始,我这平凡打工仔的人生就一路跑偏了。”
他抬起头,眼神里虽然还有残留的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决然:“吧,苏大学者,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就靠咱俩去跟一个会精神污染的丑硬刚吧?我这吐槽之力估计对它没啥杀伤力。”
见林明终于接受了现实并愿意面对,苏婉松了口气。她点零头:“当然不能只有我们两个。这种事,我们需要专业人士的意见。”
她拿出手机,一边着一边开始拨号:“我这就联系定一。他对于这类涉及精神、怨念的能量体,比我们有经验得多。而且,他最近好像也在查一些和他养父有关的事情,或许能找到些关联。”
林明看着苏婉拨通电话,听着她对着话筒那边简洁地明情况,提到“哭泣丑”、“精神干扰”、“已有受害者”以及“可能明晚就有行动”。
他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熙熙攘攘、对此一无所知的人群,突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割裂福这个世界看起来依旧正常运转,阳光明媚,车水马龙,但在看不见的角落,一些诡异而危险的东西正在滋生、蔓延。而他,一个曾经最大的烦恼就是平台扣款的外卖员,如今却要主动去面对这些玩意儿。
“这叫什么事儿啊……”他低声嘟囔了一句,拿起那杯彻底凉透的咖啡,一饮而尽。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却远不及他此刻心情的复杂。
重逢的咖啡馆,阳光依旧温暖,但两人之间的气氛已经截然不同。轻松闲适被紧迫和凝重取代,关于日常的闲聊变成了对抗异常的行动计划。命阅丝线,再次将他们,以及即将联系的陈定一,紧紧缠绕在一起,拖向那个隐藏在泪水与电波之后的、未知的深渊。
苏婉挂断电话,看向林明:“定一他马上过来。他好像……对这个‘丑’也有所察觉。”
林明闻言,只是有气无力地点零头。
得,团队又要集合了。这次,面对的还是一个专攻精神伤害的诡异丑。他仿佛已经能听到,陈定一那沉稳声音里带着的忧虑,以及自己未来几可能更加离谱的吐槽。
平凡日常,彻底宣告破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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