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城市体育馆附近的运动员村,比江浸月想象中要热闹得多。
大巴车驶入村口时,她看到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挂着相机、扛着摄像机的人。
闪光灯在下午四点的阳光下依然刺眼,穿着各色运动服、拖着行李箱的年轻运动员们穿梭其间,整个区域弥漫着一种混合着兴奋与紧张的独特气息。
“我的,这么多记者!”夏冉扒着车窗,眼睛瞪得圆圆的,“比咱们训练局开放日人多多了!”
江浸月也有些惊讶。她知道全国青少年锦标赛是重要赛事,但没想到媒体关注度这么高。她下意识地理了理头发,检查了一下队服是否整齐。
车停稳后,刘雪梅教练第一个站起来,转过身面对队员们,表情严肃:“所有人注意,下车后直接去各自楼栋办理入住,不要停留,不要接受任何采访。有记者问话,统一回答‘请通过队里安排’。听明白了吗?”
“明白!”车内响起整齐的回答。
“好,下车。”
队员们依次下车。江浸月刚踏上地面,就听到旁边传来快门按动的声音。一个挂着记者证的年轻女人快步走过来,话筒几乎要戳到她脸上:“同学你好!能简单几句吗?这次比赛有什么目标?”
江浸月想起刘教练的嘱咐,低下头,加快脚步往前走。夏冉跟在她身边,也低着头不话。
但记者显然不想轻易放弃:“你是跳水队的江浸月吧?听你是国家队年龄最的队员之一?压力大吗?”
问题一个接一个抛过来。江浸月感到脸有些发烫,心跳加速。她看到前面沈栖迟也被两个男记者拦住了,但他只是摇摇头,脚步不停地往前走,脸上的表情平静得近乎冷漠。
陆衍倒是被另一个记者拦下后,笑着了句“抱歉啊,队里有规定”,然后灵活地绕开了。
好不容易摆脱记者,进入分配给女子跳水队的楼栋,江浸月才松了口气。
大堂里,各队的队员和教练来来往往,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汗水的混合气味。
领房卡,搬行李,整理房间。江浸月和夏冉、周晓雨分到一个三人间。
房间不大,但干净整洁,三张单人床,独立卫浴,窗户外能看到远处的体育馆顶棚。
“终于能喘口气了。”夏冉把自己扔在床上,“刚才那些记者,跟饿狼似的。”
周晓雨把行李箱放好,推了推眼镜:“正常。这次比赛央视体育频道会直播决赛,地方台也会转播。媒体报道力度大。”
“直播?”夏冉一下子坐起来,“那岂不是全国人民都能看到?”
“理论上是的。”周晓雨点头,“所以教练才那么紧张。”
江浸月没话,她走到窗边,看着远处那个巨大的椭圆形建筑。
过几,她就要在那里比赛了。站在十米跳台上时,不仅会有现场的观众和裁判,还会有无数双通过电视屏幕盯着她的眼睛。
这个认知让她刚刚放松的心又悬了起来。
晚饭在运动员村的大食堂解决。这里比训练局的食堂大了至少三倍,能同时容纳上千人用餐。各运动项目的队员穿着不同的队服,五颜六色,人声鼎罚
江浸月打好饭,找了张空桌坐下。不一会儿,沈栖迟和陆衍也端着盘子过来了。
“怎么样?房间还行吗?”陆衍问。
“还行,就是有点挤。”夏冉,“你们呢?”
“我们俩一间。”陆衍指指沈栖迟,“挺好,清静。”
沈栖迟坐下后,很自然地把餐盘里那份水果沙拉推到江浸月面前。江浸月愣了一下,声:“你自己吃。”
“我不喜欢这个。”沈栖迟,开始低头吃饭。
陆衍在旁边嘿嘿笑,被沈栖迟瞥了一眼,立刻埋头扒饭。
吃到一半,刘雪梅教练走过来,递给江浸月一本册子:“晚上看看。明上午场地适应训练,下午技术会议,晚上好好休息。”
江浸月接过册子,是这次比赛的秩序册。她翻开第一页,就看到参赛队员名单。
女子十米跳台项目,一共有来自全国二十四个省、盛自治区和行业体协的三十六名选手。她的名字排在靠前的位置,后面标注着“国家集训队”。
她快速浏览着名单,看到了几个熟悉的名字——都是之前在省赛或全国性比赛中遇到过的对手。也看到了几个陌生的名字,后面跟着的成绩备注却让人心惊:某个地方队的队员,107b的最好成绩比她目前的个人最佳还要高0.5分。
江浸月感到喉咙发紧。她合上册子,抬头发现沈栖迟正在看她。
“没事。”她扯出一个笑容。
沈栖迟没话,只是把水杯往她这边推了推。
晚饭后回到房间,江浸月正想拿出秩序册仔细研究,夏冉突然惊呼一声:“我的!你们快看群!”
三个女孩立刻凑到夏冉的手机前。是她们跳水队的群,一个队友转发了条微博链接。
点开一看,是某体育大V发的赛前前瞻文章。标题很醒目:《全国青少年锦标赛明日开战,盘点值得关注的五大新星》。
文章里列了五个名字和照片,第三个就是江浸月。
“江浸月,国家集训队队员,年仅9岁,师从名帅刘雪梅。今年省赛以巨大优势夺冠,107b动作完成质量极高,被业内称为‘才少女’。本次比赛将是她首次亮相全国赛场,值得期待。”
下面配了一张江浸月训练时的照片,是她某次完成动作后从水里出来的瞬间,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眼睛很亮。
评论区已经有不少留言:
“9岁?真的假的?”
“长得挺可爱的,不知道实力怎么样。”
“国家队的啊,那应该有点东西。”
“坐等打脸,吹得越狠摔得越惨。”
“楼上酸什么酸,人家能进国家队就是本事。”
江浸月看着那些评论,手指有些发凉。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名字和照片会出现在这样的文章里,被素不相识的人评头论足。
“浸月,你成名人了!”夏冉半开玩笑地,但语气里也带着担忧。
“这有什么好的。”周晓雨皱眉,“比赛还没开始就捧这么高,万一......”
她没完,但江浸月明白她的意思。万一比不好,这些期待就会变成嘲讽和质疑。
这时,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妈妈发来的微信:“月月,妈妈看到网上有你的报道了。别管别人什么,专心比赛。爸爸妈妈相信你。”
江浸月盯着那句话,眼眶突然有些热。她深吸一口气,回复:“知道了妈妈。我会加油的。”
刚发完,刘教练的电话就打进来了:“江浸月,看到网上那些东西了吧?”
“嗯......”
“别看,别想,别回应。”刘教练的声音很冷静,“媒体需要话题,观众喜欢看‘才’的故事。但你要清楚,你不是故事,你是运动员。你的任务是完成好每一个动作,其他的,都跟你没关系。”
“是,教练。”
“早点休息,明七点大堂集合。”
挂掉电话,江浸月坐在床边,看着窗外渐深的夜色。远处的体育馆灯火通明,工作人员正在做最后的准备工作。
她想起沈栖迟晚饭时推过来的那杯水,想起妈妈发来的微信,想起刘教练的话。
压力像一张无形的网,从四面八方收紧。媒体的关注,对手的实力,观众的期待,自己的渴望......所有这些交织在一起,沉甸甸地压在胸口。
但她知道,她不能垮。
她走到窗前,做了几个深呼吸。夜风微凉,吹在脸上很舒服。
“浸月,你没事吧?”夏冉声问。
江浸月转过身,笑了笑:“没事。我们早点睡吧,明还要适应场地呢。”
她爬上床,关掉自己这边的床头灯。黑暗中,她睁着眼睛,听着夏冉和周晓雨逐渐平稳的呼吸声。
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动作要领,一遍又一遍。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在疲惫中沉沉睡去。
而在这个运动员村的许多房间里,还有许多像她一样的少年少女,正经历着类似的忐忑和压力。
赛前心理战,其实从抵达这一刻就已经开始了。
媒体是催化剂,把期待和关注放大;对手是镜子,照出自己的不足和不安;而自己,则是那个必须在聚光灯下保持平衡,完成跳跃的人。
夜色渐深,万俱寂。
明,太阳升起时,真正的考验就要开始了。
江浸月在睡梦中皱了皱眉,翻了个身。
梦里,她站在十米跳台上,向下望去,看到的不是水面,而是无数双眼睛和闪烁的镜头。
她深吸一口气,向前迈出一步。
纵身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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