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运动员村很安静。
江浸月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却毫无睡意。窗外的月光透过薄薄的窗帘洒进来,在床边的地板上投下一片柔和的光斑。
昨的一幕幕像电影画面般在脑海中反复播放。
跳台上的纵身一跃,水花四溅的触感,金牌挂在颈间的重量,国歌奏响时眼眶的湿热。
还有......混合采访区那些刺眼的闪光灯,记者们尖锐的问题,以及沈栖迟不着痕迹挡在她身前的那个细微动作。
“完美。”
他这个词时的语气和表情,此刻在黑暗中变得异常清晰。那声音平稳却有力,眼神直视前方,没有丝毫犹豫或玩笑的成分。
江浸月翻了个身,把脸埋在枕头里。
她想起更早之前,观众席上沈栖迟看向她的目光。那时她刚完成最后一跳,从水里出来,在震耳欲聋的掌声中抬头寻找家饶身影。越过爸爸妈妈和沈叔叔沈阿姨,她看到了坐在后排的他。
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激动地欢呼,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看着她。但那双总是平静的眼睛里,盛满了毫不掩饰的骄傲和......温柔。
对,温柔。
这个词让江浸月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从到大,沈栖迟对她一直很好。他会把好吃的留给她,会在她害怕时陪着她,会在她训练累时默默递来水杯。
她一直把这些看作哥哥对妹妹的照顾,就像爸爸妈妈的那样,“栖迟最会照顾月月了”。
但昨,在那些闪光灯下,在记者追问他们关系的时刻,在他出“完美”两个字的时候,江浸月突然意识到,那份感情好像......不太一样。
不是哥哥对妹妹的照顾那么简单。
至少,她不会因为哥哥的一个眼神而心跳加速,不会因为哥哥的一句夸奖而脸颊发烫,不会在想起哥哥时,心里泛起一阵阵不清道不明的涟漪。
江浸月睁开眼睛,盯着花板。
月光在白色的花板上投下窗格的影子,随着窗外树枝的摇曳轻轻晃动。
她想起更的时候。
四岁,她第一次站上十米跳台,吓得双腿发软,眼泪汪汪地不敢跳。教练在下面喊,妈妈在下面哄,都没用。
最后是沈栖迟游到池边,仰头看着她,用稚嫩但坚定的声音喊:“妹妹别怕,跳下来,我接着你。”
虽然知道他只是个比她大了三个月的孩子,根本接不住她,但那一刻,她就是相信了。闭上眼睛,纵身一跳。
七岁,省赛选拔前夜,她因为压力太大躲在更衣室哭。
沈栖迟找到她,什么也没,只是递给她一颗糖。糖纸是蓝色的,包着她最喜欢的草莓味。后来她才知道,那是他妈妈从国外带回来的,最后一颗。
八岁,进入国家队前的最后一次假期,两家人一起去海边。她在沙滩上捡贝壳,一个浪打过来,差点摔倒。
沈栖迟眼疾手快地拉住她,自己的拖鞋却被卷进了海里。他光着脚走了一下午,却一直“没事”。
这些细碎的片段,像沙滩上的贝壳,平日里散落在记忆的角落,此刻却被月光串成了一串,在脑海里叮当作响。
江浸月坐起身,抱着膝盖。
她不确定这到底是什么感觉。喜欢?依赖?信任?还是别的什么?
她只知道,当沈栖迟在身边时,她会觉得很安心。
当他看她时,她会下意识地挺直脊背,想要表现得更好。当他取得成绩时,她会比自己拿了奖还高兴。
而今,当记者追问他们关系时,她的第一反应不是否认,不是解释,而是......心跳加速。
还有一点点,不清的甜蜜。
“哎呀......”江浸月把脸埋进膝盖,声嘟囔,“我在想什么啊......”
她才九岁。九岁的孩子懂什么感情?
可是心里那些涟漪,那些在黑暗中依然清晰回荡的心跳声,又在提醒她——有些东西,和年龄无关。
就像她四岁就知道要站在跳台上完成动作,就像她六岁就明白每的训练不能偷懒,就像她八岁就懂得全国冠军是她的目标。
有些认知,是刻在骨子里的,不需要等到长大才明白。
窗外传来隐约的虫鸣。初夏的夜晚,连风都是温柔的。
江浸月重新躺下,侧身看着枕边的红色平安结。月光下,丝线的纹路泛着柔和的光泽,那颗的金色珠子像夜空中最亮的星。
这是沈栖迟奶奶做的,他戴着能保平安。
她今戴着它跳完了决赛,拿到了冠军。
她心地拿起平安结,放在手心。丝线细腻的触感传来,带着一点他手掌的温度——可能是错觉,但她就是觉得,这个平安结上有他的温度。
就像那些年,他递过来的零食,他拉过她的手,他挡在她身前的背影。
都有温度。
江浸月把平安结贴在胸口,闭上眼睛。
脑海里又浮现出沈栖迟在泳池中奋力划水的样子。水珠从他黝黑的皮肤上滚落,手臂肌肉紧绷,眼神专注地盯着前方的终点线。
他游得那么快,那么稳,像一头年轻而矫健的海豚。
然后触壁,抬头,看向计分牌,握拳。
那个瞬间,江浸月在观众席上,感到前所未有的骄傲和......心跳加速。
她当时以为只是因为看到他破纪录而激动。
现在想来,可能不全是。
月光如水,静静流淌。
江浸月在床上翻来覆去,像一尾在浅滩上挣扎的鱼。那些涟漪在心里一圈圈荡开,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最后,她坐起来,轻手轻脚地下床,走到窗边。
轻轻拉开窗帘。
夜空很干净,星星不多,但每一颗都很亮。远处的体育馆已经熄灭了大部分灯光,只有轮廓在夜色中隐约可见。
明,训练就要恢复正常。
后,他们就要离开这个城市,回到北京的训练局。
然后,又是日复一日的训练,备战下一次比赛,下一个目标。
沈栖迟还会在她身边,给她带零食,帮她拿东西,在她训练累时递来水杯,在她比赛时坐在观众席看她。
一切好像不会改变。
但又好像,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江浸月把手放在玻璃窗上,冰凉的触感让她清醒了一些。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喜欢”。
她只知道,沈栖迟对她来,是特别的存在。
特别到,想起他时会心跳加速。
特别到,看到他被记者围堵时会心疼。
特别到,希望他永远在身边。
夜风吹起窗帘,带着青草的香气。
江浸月在窗前站了很久,直到脚有些发麻,才回到床上。
这一次,她很快睡着了。
梦里,她站在十米跳台上,向下望去,看到的不是水面,而是沈栖迟在泳池中奋力向前的身影。她纵身跃下,没有落入水中,而是落进了他举起的手臂里。
安全,温暖,像归巢的雏鸟。
月光下,少女的嘴角微微扬起,做了一个甜甜的梦。
而心底的那些涟漪,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汇聚成一片温柔的湖泊。
等待着,有一,被另一颗心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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