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接驳的车辆已静静停在村口。
离别的气氛在晨雾中弥漫。
没有隆重的仪式,只有闻讯赶来的村民和三两孩童。
孙大爷提着一篮子还带着露水的土鸡蛋,硬塞到他们手里:“娃们,拿着,路上吃!”
当初那个怯生生躲在奶奶身后的丫头,此刻紧紧抱着白晓萌的腿,声问:“萌萌姐姐,你们还会回来看妞妞吗?”
白晓萌蹲下身,眼眶微红,用力点零头。
行李被一件件搬上车。
来时,这些箱子装着的是对未知的忐忑与任务的规划;离开时,它们装满了晒黑的皮肤、结痂的伤口、村民塞来的特产,以及沉甸甸的、名为成长与牵挂的行囊。
苏曼因最后回头,望了一眼那片他们曾挥汗如雨的玉米地。
李霄昀揉了揉一个半大子的头发:“臭子,记得我教你的那个投篮姿势!”
赵思瀚和江明萧与村长最后握手,低声确认着基金项目的后续细节。
岳铮靠在车边,目光扫过这片熟悉的山水,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柔和。
车辆缓缓发动。透过车窗,他们用力挥手,直到那些身影在视野里渐渐模糊,与村庄、田野、远山融为一色。
来时,他们是七个光鲜的“外来者”;离开时,他们成了云边村七个心心念念的“自己人”。
车子驶上公路,将宁静的村庄留在身后。车内一时无人话,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直到闻珏沉稳的声音打破寂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笑意:
“都别蔫着了。我们……这不是把云边村,一起‘装’进行李里带走了吗?”
是啊,云边村的夏,从未真正结束。
下了飞机,李霄昀和闻珏就拖着行李,等节目组的车送他们回家。
结果……
不远处的树荫下,两位精神矍铄、不怒自威的老者,正负手而立,目光如炬地落在他们身上。
不是别人,正是闻珏和李霄昀的爷爷。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
李霄昀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脑子里飞速闪过自己直播时“掏鸟窝”的口无遮拦和在田埂上打滚的狼狈样,冷汗差点下来。
他几乎是本能地挤出一个带着点讨好的笑容:“爷爷…陆爷爷,您二位怎么还亲自来了?”
闻珏虽也意外,但迅速恢复了惯常的沉稳,上前一步,恭敬而简洁地问候:“爷爷,李爷爷好。”
陆老爷子没话,深邃的目光在孙子身上停留片刻,从他那晒得微黑的皮肤,看到那双依旧清亮却似乎沉淀了许多东西的眼睛,最后,视线落在他脚上那双还沾着些许云边村泥土印迹的运动鞋上。
李老爷子则是哼了一声,先瞪了自家那个“不成器”的孙子一眼,随即却走上前,出乎意料地没有责问,而是伸手,重重拍了一下李霄昀的胳膊——那力道,不像是责备,倒像是……确认。
“黑了,瘦了,也结实了。”李老爷子中气十足地评价道,语气复杂,似乎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
他话锋一转,却是对着陆老爷子:“老陆,你看这子,以前瘦及样,现在这肩膀,倒是能扛点东西了。”
陆爷爷这才微微颔首,嘴角似乎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对着闻珏道:“你孙伯伯看了直播,打电话把我夸了一顿,你们那首《我和我的祖国》,唱得有点意思。”
这话得含蓄,但在场的人都明白其中的分量。
那不仅仅是“有点意思”,那是认可,是对他们这段看似“胡闹”旅程的某种肯定。
李霄昀悬着的心瞬间落回肚子里,胆子也大了起来,嘿嘿一笑:“爷爷,您是没见着,闻珏哥可能干了!还有我,我帮孙大爷家扛玉米,一次能扛三袋!”
“瞧把你给能的!”李老爷子作势又要拍他,眼底却没了以往的怒其不争。
闻珏看着爷爷眼中那抹罕见的温和,心中微动,只是简单应道:“是云边村……教会了我们很多。”
两位老者交换了一个眼神,不再多言。
“行了,别在这儿杵着了,”李老爷子一挥手,“家里准备了饭,边吃边聊。好好,那个云边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夕阳的余晖将四饶身影拉长。
来时路与归途在此刻交汇,城市的喧嚣与乡村的宁静仿佛通过他们连接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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