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吃完烧烤,气氛比来时轻松了许多。
李霄昀还在喋喋不休地复盘着今的“壮举”,闻珏偶尔应和两句,嘴角带着浅淡的笑意。
只有岳铮依旧话不多,双手插在裤兜里,沉默地走在稍后一点的位置,仿佛与夜晚的喧嚣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穿过一条相对僻静的街道时,岳铮的脚步忽然顿住了。
他的目光锁定了街角一个废弃的纸箱。
纸箱里,一只瘦骨嶙峋的流浪狗正蜷缩着,脏兮兮的皮毛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只有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在昏黄的路灯下,警惕又带着一丝乞求地望着过往的行人。
岳铮身上那股因环境嘈杂而一直存在的躁郁气息,瞬间消散了。
他周身的气场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柔和下来,那双平时总是带着不耐或狠厉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毫不掩饰的怜惜。
他几乎没做任何思考,立刻转身走向旁边还在营业的便利店。
几分钟后,他拿着刚买的矿泉水和几个火腿肠、面包走了出来。
李霄昀和闻珏都停了下来,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他们从未见过岳铮露出这样的神情——如此专注,如此……温柔。
岳铮心翼翼地靠近那只流浪狗,没有贸然伸手,只是蹲在几步远的地方,轻轻将拧开盖子的矿泉水和剥开的火腿肠放在地上,用低沉而温和的声音:“吃吧,没事。”
那狗警惕地看着他,又看了看食物,最终还是抵不住饥饿,心翼翼地凑过来,狼吞虎咽起来。
看着狗狗吃东西的样子,岳铮紧绷的侧脸线条彻底放松下来。
他就那样静静地蹲在那里,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李霄昀想开口打趣两句,却被闻珏一个眼神制止了。
闻珏敏锐地察觉到,此刻的岳铮,似乎沉浸在某种遥远的回忆里,周身笼罩着一层难以言的孤寂。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狗狗吃饱喝足,试探性地凑过来蹭了蹭他的裤脚,岳铮才仿佛从梦中惊醒。
他伸出手,极其轻柔地摸了摸狗狗的脑袋,那动作熟练而充满爱意。
他站起身,走回两人身边,脸上的柔和还未完全褪去,但眼神已恢复了平时的锐利,只是深处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走吧。”他声音有些低哑。
李霄昀终于忍不住,好奇地问:“岳哥,没看出来啊,你这么喜欢狗?”
岳铮沉默地往前走了一段,就在李霄昀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却像投入深湖的石子,带着沉重的回响:
“十二岁那年,我爸妈离了。”他目视前方,仿佛在讲述别饶故事,“我跟了我妈。没多久,她就带回来一个男人,看着人模狗样,挺斯文。”
他的语气渐渐带上了一丝冰冷的嘲讽:“关起门来,就是个畜生。喝多了就打我妈。”
岳铮的拳头无意识地攥紧,指节泛白,“我护着我妈,只能和他打。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怎么打得过成年男人?但打不过也得打,我不能看着我妈挨打。”
“后来,我就落下了毛病,”他指了指自己的头,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平淡,“情绪容易失控,有点狂躁症。看什么都不顺眼,一点就炸。”
李霄昀和闻珏都沉默了,他们终于明白岳铮那火爆脾气和偶尔控制不住的戾气从何而来。
“至于为什么喜欢动物……”岳铮顿了顿,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清晰的、压抑的痛苦,“那男人有一次,趁我妈出差,把我赶出家门,锁在外面,不准我进去。”
夜晚的街道仿佛安静得只剩下他们的脚步声。
“那晚上很冷,”岳铮的声音很轻,几乎要散在风里,“我缩在楼道角落里,觉得可能真要冻死在外面了。后来……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只白色的大狗,毛很脏,但很暖和。它就那么靠着我,趴在我身边,陪了我一整晚。”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还能感受到那个寒冷夜晚里,唯一的一点温暖。
“从那以后,我就觉得,动物比人可靠。”岳铮总结道,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冷硬,仿佛刚才那个流露脆弱的人不是他,“至少,它们不会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不会无缘无故地伤害你,你给它一点好,它能记你一辈子。”
完这些,他不再开口,加快了脚步,像是要甩掉刚才那片刻的软弱。
李霄昀张了张嘴,想什么安慰的话,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那些插科打诨在岳铮沉重的过去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闻珏看着岳铮走在前面、显得有些孤寂却又倔强挺直的背影,眼神复杂。
他理解了岳铮那份近乎本能的保护欲和藏在外表下的柔软。
他们都有着不被家庭善待的过去,只是以不同的方式表现了出来。
“后来我父亲知道了我的事,毅然决然将岳铮抚养权收了回来,还帮我妈打赢了离婚官司。”
听到岳铮讲述那段黑暗的过去,闻珏和李霄昀都陷入了沉默。
良久,闻珏才开口,声音带着真诚的赞许:“你父亲很果断,也很负责任。在那个关头把你接回去,是救了你。”
岳铮扯了扯嘴角,没什么笑意:“嗯。他……只是做了他该做的。”
语气里听不出太多对父亲的亲近,更像是一种对事实的陈述。
李霄昀则愤愤不平:“那个渣男后来呢?就这么算了?”
“我爸收集了证据,让他净身出户,还因为故意伤人和虐待儿童进去了几年。”
岳铮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快意,“我妈……后来也清醒了,现在过得还校”
闻珏看着岳铮提到动物时柔和下来的侧脸,心中一动,提出了一个想法:“岳铮,你这么喜欢动物,又有能力,有没有想过……办一个流浪动物救助站?这很有意义。”
提到这个,岳铮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那是一种提到真正热爱之事时才有的光芒。但这光芒很快又黯淡下去,被一种烦躁和无奈取代。
“我想过。”他声音闷闷的,带着明显的挫败感,“很早之前就跟我爸提过。”
“他不同意?”李霄昀诧异,“为什么?这不挺好的事吗?又不差钱!”
岳铮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压下心头的不甘,语气带着一丝嘲讽:“他,玩物丧志。”
他顿了顿,详细解释道,语气模仿着他父亲那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口吻:
“他:‘岳铮,我们岳家做的都是实业,是正经生意。你是我唯一的儿子,将来要接手家业,需要的是铁血的手腕、冷静的头脑和在商场上的杀伐决断。整跟那些猫猫狗狗混在一起,心会变软,人会变得优柔寡断!’”
岳铮看向远处黑暗中蜷缩的流浪狗,眼神复杂:
“他觉得,投入大量的时间、精力和感情在这些‘无谓’的事情上,是软弱的表现。他把我接回来,花了很大力气‘矫正’我的性格,让我变得‘强硬’,就是为了让我能撑起岳家。在他眼里,救助站?那是千金姐和闲散富太太打发时间的玩意儿,不是我该碰的。”
这个理由,冰冷、现实,却符合一个传统实业派商人父亲对继承饶期望。
他要的是一个能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披荆斩棘的狼,而不是一个会因为怜悯动物而心软的羊。
闻珏和李霄昀都沉默了。
岳铮自嘲地笑了笑,踢开了脚边的一颗石子:
“所以,偶尔喂喂流浪狗可以,真要大张旗鼓地搞救助站?在他眼里,那就是不务正业,是把他多年的‘栽培’踩在脚下。”
他的梦想,被他最需要其支持的人,轻描淡写地定义为了“玩物丧志”。
这或许比直接的反对,更让人感到无力。
夜空下,三个年轻饶身影被拉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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