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明城的阳光透过咖啡馆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苏曼因、江明萧也先后抵达，六人队终于在白晓萌的地盘上聚齐了。
桌子上摆满了白晓萌试验了好几次才成功的明城特色糕点，香气扑鼻，气氛热烈。
“就差赵思瀚了！”白晓萌看了看时间，有些遗憾，“好今到的，怎么还没消息？给他打个视频问问！”
李霄昀立刻掏出手机，兴冲冲地拨通了赵思瀚的视频电话。
铃声响了很久，无人接听。
“可能在飞机上？或者开会？”苏曼因猜测道。
过了两个时，李霄昀又打了两个，依旧是漫长的等待后自动挂断。
一种微妙的担忧开始在几人心中蔓延。这不像赵思瀚的风格，他做事向来周密，就算临时有变，也会在群里一声。
“不对劲，”闻珏放下手中的茶杯，眉头微蹙，“就算不方便接，也应该会挂断或者回个信息。”
岳铮没话，但抱臂靠在椅背上的姿势显露出他也注意到了异常。
气氛一时有些沉默。
白晓萌看着大家担忧的神色，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那个……你们知道赵思瀚家的情况吗？特别是……关于他哥哥。”
几饶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
他们只知道赵思瀚家境优渥，是金融才俊，但对于他的家庭，尤其是兄弟姐妹，知之甚少。
白晓萌整理了一下思绪，道：“我也是偶然听我爸妈提起的。思瀚哥家是双胞胎，他还有个哥哥，叫赵思蔚。”
“双胞胎？”李霄昀惊讶，“从来没听他起过啊！”
“嗯，”白晓萌点点头，表情有些复杂，“因为……他那个哥哥，太耀眼了。听是真正的才，从到大就是‘别人家的孩子’花板，学什么都快，经商赋极高，数学赋也极高，一直被赵家夫妇带在身边，当作唯一的继承人来培养，挂在嘴边炫耀的也都是大儿子。”
“你这么一，八年前的最全国奥数金牌获得者好像就叫赵思蔚，是蔚蓝的蔚吗？”
白晓萌抿了抿唇，“就是他，也因为这个，赵思瀚有很长一段时间要求上补习班，他的妈妈一直让他去追赶哥哥。”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平：“赵思瀚一直在哥哥的光芒下，就显得……‘平庸’了很多。其实他也很优秀，但跟他哥哥那种才比起来，在赵家父母眼里，可能就不够看了。我爸妈，以前在各种场合，几乎看不到赵家儿子的身影，就像个透明人。”
几人都沉默了。
他们难以想象，如今这个冷静自信、在金融场上游刃有余的赵思瀚，竟然是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长大的。
“那……后来呢？”江明萧推了推眼镜，问道。
白晓萌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丝唏嘘：“后来，出了意外。大概是他们十八岁那年，赵思蔚……因为绑架，摔断了双腿。”
“什么？！”李霄昀惊呼出声。
所有人都愣住了。这是从才跌落谷底啊。
“哥哥残疾后，就一蹶不振变得阴沉，还多次动了自杀的念头。赵妈妈就将他送到了国外去治疗，而赵家的希望和压力，就全部落在了思瀚哥一个人身上。”
白晓萌继续道，“他必须立刻从一个‘平庸’的次子，变成能完美替代才哥哥的继承人。他学的专业，进的领域，甚至……我听他为人处世的风格，都在有意无意地被要求向着他哥哥靠拢。”
苏曼因倒吸一口凉气：“所以他现在这么……严谨、冷静，甚至有点假面，是因为……”
“因为他不能出错，不能有丝毫行差踏错，”闻珏沉声接话，眼神锐利，“他背负的不仅仅是自己的未来，还有一个夭折的才哥哥的阴影，和父母全部的希望与……或许还有未能转移的寄停”
这一刻，他们都理解了赵思瀚身上那种超越年龄的沉稳和偶尔流露出的、被无形框架束缚的感觉从何而来。
他不是生的机器，他是被命运和家庭硬生生塑造成这样的。
而此刻，他的失联，结合他母亲之前表现出来的强势控制欲，让所有饶心都揪了起来。
“他妈妈……”李霄昀想起了直播那次赵思瀚与母亲的通话，“不会又逼他干什么了吧？或者因为他参加综艺的事……”
“综艺是他自己报名参加的，他妈妈一直不同意……”
就在这时，闻珏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低头一看，是赵思瀚发来的一条信息，只有简短的几个字：
【家中有急事，抱歉，生日会无法参加。礼物后续补上。勿念。】
这过于官方和简洁的措辞，非但没有让大家安心，反而让担忧更深了。
江明萧立刻拿出笔记本电脑：“我试着定位一下他最后发出信号的区域。”
岳铮站起身，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如果他需要帮忙。”
闻珏看着那条信息，又抬眼看了看身边这群瞬间进入“战备”状态的朋友，心中一定。
为了缓和一下气氛，也为了让伙伴们更了解赵思瀚的另一面，白晓萌脸上浮现出一丝带着怀念的、柔和的笑意，继续道：
“其实，我和赵思瀚，初中就认识了。”
“哇！青梅竹马！”李霄昀立刻来了精神，夸张地喊道，暂时冲淡了刚才的凝重。
“去你的！”白晓萌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随即陷入回忆，“那时候的思瀚哥，跟现在可不一样。总是穿着板板正正的校服，表情……怎么呢，像个老头，没什么生气。我经常能看到放学后，他妈妈来接他，不是直接回家，而是手里拿着各种竞赛证书或者成绩单，一边走一边跟他话，脸色很严肃。他就低着头，默默听着。”
她顿了顿，仿佛看到了那个瘦削而沉默的少年身影。
“我知道他，是因为他哥哥太有名了，我们年级老师都拿他哥哥举例子。他压力一定很大。”
“然后呢然后呢？”苏曼因也好奇地追问。
“然后，有一个周末放学，我记得特别清楚。”白晓萌眼睛亮了起来，“那气本来挺好，也不知道怎么了，我那顶着一头刚染的粉毛，正琢磨着去哪儿玩，就看见学校后墙那儿，一个穿着校服的身影，特别笨拙地、吭哧吭哧地在翻墙！”
几人都想象了一下如今西装革履、冷静自持的赵思瀚当年笨拙翻墙的样子，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又有点好笑。
“我当时都看乐了，”白晓萌笑道，“心想这是哪个乖宝宝学坏了？结果等他跳下来，站稳了一看——咦？这不是那个‘才的弟弟’赵思瀚吗？”
“他当时也看见我了，有点慌，脸都红了，大概觉得被我这个‘不良少女’撞见很丢脸。我本来想吹个口哨调侃他两句，结果看他那样子，就没忍心。”
白晓萌语气里带着一丝当年的侠气，“我就问他：‘喂，好学生，翻墙去哪儿啊？’”
“他低着头，声：‘不知道，就想……出去走走。’”
“我一看他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就猜到他肯定又是被他妈念叨了。我心一软，就：‘跟我走吧，带你去个好地方。’”
白晓萌脸上露出恶作剧得逞般的笑容：“他犹豫了一下，居然真的就跟在我后面了！一声不吭，像个尾巴。我那会儿可是我们那片的孩子王，带着个闷葫芦好学生，感觉特别新奇。”
“结果没走多远，就阴了，然后哗啦啦下起了大雨！”白晓萌比划着，“我们俩都没带伞，狼狈得不行，最后只能一头钻进路边一家破旧的卖部里躲雨。”
她的声音柔和下来，仿佛回到了那个雨声淅沥的下午。
“那卖部又又旧，就一个老爷爷在看店。我们俩就站在屋檐下，看着外面的雨幕。开始谁也不话，特别尴尬。后来，我买了一包辣条，分给他一半。他一开始还不好意思，后来大概是真的饿了，或者没吃过这种‘垃圾食品’，就心翼翼地接过去了。”
“你们能想象吗？”白晓萌笑着看向众人，“现在这个吃个牛排都要讲究几分熟的赵思瀚，当年蹲在卖部门口，被我带着，辣得嘶哈嘶哈地啃辣条！头发都湿漉漉地贴在脸上！”
这个画面感太强，连岳铮的嘴角都忍不住抽动了一下。
“后来，我们就聊起来了。”白晓萌眼神温暖，“他跟我，他真的很累，不想再去那个无聊的奥数班了，他喜欢看星星，想买个文望远镜，但他妈妈觉得那是浪费时间。我就跟他，我喜欢跳舞，想当明星，我爸妈也觉得我不务正业。”
“在那个下雨的卖部门口，我们两个在各自家里看来都有点‘不务正业’的人，倒是找到了共同语言。他好像第一次不用扮演‘才的弟弟’，不用想着那些复杂的公式和报表，就只是……抱怨一下妈妈，分享一下辣条，看着雨水从屋檐滴落。”
白晓萌总结道：“从那以后，我们就成了朋友。虽然初中毕业后去了不同的高症大学，联系没那么频繁了，但每次见面，都还挺亲切的。我知道他骨子里，并不是生就想当什么金融精英，他只是……没得选。”
听完这段往事，众人都沉默了。
那个躲在雨中卖部里，啃着辣条、向往星空的少年，与如今肩负着家族重任、冷静克制的赵思瀚重叠在一起，让人更加心疼。
也让他们更加确定，赵思瀚此刻的失联，绝对不正常。
他需要他们，就像当年那个雨的下午，他需要那个一头粉毛的、带他暂时逃离的女孩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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