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在村子另一头,依姆婆婆家的院里又是另一番光景。
院子里挂满了各色染布,空气中弥漫着植物根茎和泥土混合的独特气味。
赵思瀚和白晓萌正围着几个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大染缸,神情专注。
依姆婆婆是一位头发花白、笑容慈祥的阿婆,她正慢悠悠地介绍:“孩子们,咱们草木染啊,讲究的是人合一。这黄色,是用栀子果染的;这蓝色,是板蓝根的叶子发酵做的靛蓝;这红色嘛,用的是苏木……”
白晓萌睁着大眼睛,听得入迷,时不时发出惊叹:“哇!好神奇啊!原来植物能变出这么多颜色!”
她跃跃欲试地拿起一块白布,“婆婆,我想染一个彩虹色!”
依姆婆婆乐呵呵地:“好,好,有想法就好。”
【啊啊啊草木染组画风好治愈!】
【萌妹纸和赵医生站在一起就像一幅画!】
【依姆婆婆好慈祥啊,感觉心灵都被净化了。】
【对比隔壁打铁组的鸡飞狗跳,这里简直是堂!】
赵思瀚拿着笔记本,认真记录每种染料的植物学名、萃取温度、ph值对颜色的影响,甚至试图分析色素分子结构。
“婆婆,根据我的观察,栀子黄素的稳定性似乎与水温呈正相关,但超过85摄氏度可能导致部分色素分解,影响色牢度……”
依姆婆婆听得有点懵,但还是笑眯眯地点头:“嗯嗯,伙子得对,火候是挺重要的。”
白晓萌则完全走了“感觉流”。
她不用温度计,伸手在染缸上方感受一下蒸汽,就自信满满:“嗯!这个缸的温度充满了活力!适合染出最明媚的黄色!”
然后她把布放进去,开始即兴发挥,用橡皮筋扎出各种奇怪的形状,嘴里还念念有词:“这里要绑个蝴蝶结,这里要夹几个木夹子,等染出来就是梦幻星空图案!”
【依姆婆婆:我带了俩啥学生?】
【已经开始期待萌妹的‘梦幻星空’了!】
【赵总是被江技术附身了吗???】
等到第一次清洗染布,揭开成果的时刻——
赵思瀚染出的布,颜色均匀,色调标准,像机器印出来的一样规整,他本人满意地点点头:“嗯,数据可控,结果符合预期。”
白晓萌那边则充满了惊喜。
她解开橡皮筋,那块布上出现了诡异的、深浅不一的黄色块,中间还夹杂着因为捆绑太紧而没染上的白色圈圈,所谓的“星空”看起来更像是一块……长了雀斑的鸡蛋饼。
白晓萌看着自己的“杰作”,脸垮了下来:“呃……怎么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赵思瀚推了推眼镜,冷静地给出“诊断”:“捆绑力度不均匀,导致染料渗透度不一致;入染时间可能也稍短了些。”
【哈哈哈好像我今早上吃的的鸡蛋饼!】
【萌妹: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但是莫名觉得萌妹那块很有艺术感怎么回事?】
白晓萌不服气,决定挑战更高难度的蓝色——靛蓝染。
靛蓝染需要还原反应,过程更复杂。
依姆婆婆叮嘱:“丫头,这靛蓝缸赢灵气’,要轻轻搅动,感觉对了再放布。”
白晓萌郑重地点点头,然后开始对着染缸“发功”,她闭着眼,双手悬在缸上,嘴里嘀咕:“灵气……灵气在哪里……我感觉到了!是清凉的气息!”
着,她猛地将布匹浸入染缸。
结果,因为操作太猛,靛蓝泥溅了她一脸。
等她手忙脚乱地把布捞出来时,那块布接触空气,正慢慢从黄绿色氧化成蓝色,而她的脸也变成了阿凡达同款蓝精灵!
“啊!我的脸!”白晓萌看着水盆里的倒影,欲哭无泪。
赵思瀚忍着笑,拿出随身携带的湿巾,温和地:“别动,靛蓝是然染料,对皮肤无害,就是……可能需要点时间才能褪掉。”
他心翼翼地帮她擦拭,但那蓝色十分顽固。
【哈哈哈哈蓝精灵萌妹诞生!】
【依姆婆婆的‘灵气’原来是物理攻击!】
【快截图!新的表情包有了!】
【已截屏!】
就在这时,一条熟悉的金色弹幕飘过:
【苏曼因 V】:“晓萌,你这个新妆容……很别致啊!(*σ′?`)σ 赵总,麻烦照顾好我们的蓝人。”
白晓萌看到弹幕,对着镜头做了个鬼脸:“因因!连你也笑我!赵思瀚他根本擦不掉!”
赵思瀚对着镜头,无奈又宠溺地笑了笑:“放心,我会想办法的。至少证明,我们的染料是纯然的,附着性很好。”
白晓萌:“……” 这算是安慰吗?
顶着半张阿凡达同款蓝脸蛋,白晓萌看着手里那块逐渐氧化、呈现出深邃而纯净蓝色的布匹,又摸了摸自己因为之前折腾而有些毛躁的头发,一个大胆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她眼睛唰地一亮,凑到正在仔细记录靛蓝还原电位数据的赵思瀚身边,神秘兮兮地声问:“赵医生,赵医生!你……这个草木染,既然能染布,还是纯然的……那能不能……染头发啊?”
她越越觉得可行,开始掰着手指头数,完全忘了自己还顶着半张蓝脸:“你看啊,市面上的染发膏味道都超刺鼻,还有什么化学物质对头皮不好。我们这个,纯植物!无添加!纯然!要是能染头发,岂不是健康又环保?不定还能养发呢!”
弹幕瞬间被点燃了。
【???萌妹你的脑洞是连通了宇宙吗?】
【谁懂爱染发饶痛!我头发现在都断了!】
【草木染染发?!我怎么没想到!】
【听起来……好像有点道理?(逐渐被带歪)】
【萌妹:脸上染蓝只是开始,我的目标是拥有一头赛博蓝发!】
【@各大染发品牌,快来学学!新产品思路有了!】
赵思瀚从他那本写满数据的本子上抬起头,看着白晓萌那双充满期待、闪闪发光的眼睛,以及她脸上那片一时半会儿褪不掉的蓝色,一时语塞。
他推了推眼镜,用他那一贯温和但严谨的语气,开始了他理性的“劝退”分析:
“晓萌,理论上来,植物色素确实可以附着在角蛋白上,比如头发。但是,”
他话锋一转,开始了“但是”之后的科普时间,“首先,头发的结构和棉麻织物不同,植物色素分子可能很难有效渗透进去,上色效果会非常不理想,而且极易脱落,可能洗一两次就掉光了。”
他指了指白晓萌脸上的蓝色:“其次,安全性有待商榷。虽然草木染布料对大多数人皮肤友好,但头皮环境更敏感脆弱,直接接触高浓度的植物染液,有很高风险引起接触性皮炎或过敏反应,比如红肿、瘙痒。”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她脸上的杰作。
“最后,”赵思瀚无奈地笑了笑,“就算不考虑过敏,你确定想要一个……可能不均匀,而且暂时无法预测最终颜色的发色吗?比如,像你脸上这种,非常……嗯……持久的蓝色?”
白晓萌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还蓝着的脸颊,想象了一下顶着一头可能斑驳、还可能洗不掉蓝色的脑袋,瞬间打了个寒颤,刚刚燃起的热情被现实浇灭了一大半。
“啊……这样啊……”她撅了撅嘴,但很快又振作起来,“好吧好吧,看来直接染头发行不通。那我们可以想想别的办法嘛!比如……用这些染好的布做发带!或者做假发片!对!纯然植物染色的假发片,是不是也很酷?”
【赵总仿佛一个无奈的老父亲在给异想开的女儿科普。】
【虽然不能染发,但假发片这主意好像真的可以诶!】
这时,那条熟悉的金色弹幕又不失时机地飘过:
【苏曼因 V】:“晓萌,放弃吧,听赵总的。我可不想下次探病时,看到你顶着一头比我的病号服还蓝的头发。(扶额.jpg)不过假发片的主意不错,记得给我留一个‘鸡蛋饼星空’同款哦!”
白晓萌看到苏曼因的弹幕,立刻对着镜头挥舞着她那块“鸡蛋饼星空”染布,笑嘻嘻地:“一言为定!我给你做个最特别的!”
赵思瀚看着重新找到方向、活力满满的白晓萌,和弹幕里隔空互动的苏曼因,笑着摇了摇头,继续低头记录他的数据,只是嘴角那抹笑意,久久没有散去。
草木染组的“健康染发”创业计划虽然出师未捷身先死,但却意外地打开了“文创周边”的新思路。
而白晓萌脸上那半片顽固的蓝色,大概还要再当一阵子“活体广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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