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沙村的黎明来得静悄悄,却又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还没完全亮,福伯就已经站在了码头上,身上还是昨那件沾着海盐和水渍的旧外套,他一夜没合眼。
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东南方向的海平线,那里除了逐渐泛起的鱼肚白,空无一物。
“海鸥号”没有回来。
不,准确地,“海鸥号”回来了——被海警的拖船在昨深夜带回来的。
船体左舷那狰狞的撞击凹陷,像一张咧开的、嘲笑的嘴,刺痛着每一个看到它的饶心。
甲板上还留着混乱的痕迹:翻倒的水桶、散落的渔具,以及……几处已经变成暗褐色的、无法彻底冲洗掉的血迹。
海警的指挥官姓赵,一个面容刚毅的中年人,此刻也站在码头上,眉头紧锁,手里拿着对讲机,不断接收和下达着指令。
他的脚边,散落着几个烟头。
“赵队!现在情况怎么样了?”贺导每隔半时就会焦急地问。
自从队四人失踪网上就掀起来惊涛骇浪,再者他该如何和那些父母交代啊。
赵队摇了摇头,将最后一点烟丝吸进。
“赵队,增援的巡逻艇和直升机已经到了指定海域,一亮就展开第二轮拉网式搜索。”一名年轻海警跑过来汇报,声音压得很低,但码头上死一般的寂静让每个字都清晰可闻。
福伯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旁边同样一夜未睡的林村长赶紧扶住他。
“老福,你……”
“我没事。”福伯的声音嘶哑得像破风箱,他甩开林村长的手,径直走到赵队长面前,“赵队长,找到……找到人了吗?哪怕一个?”
“对啊,是有什么消息了吗?”贺导赶忙凑前。
赵队长看着这些人通红的眼睛和一夜之间似乎佝偻的脊背,抿紧了嘴唇。
他艰难地摇了摇头:“我们已经尽力了。昨风暴太大,能见度太低,只找到了部分……散落的个人物品。”
他指了指旁边一个密封的防水袋,里面隐约可见一个水壶、一只鞋子,还有几片被撕裂的衣物碎片。
“确认是‘海鸥号’上的。但……没有发现失踪人员。”
没有发现。
在海上,有时候没有消息未必是最坏的消息,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希望也在被冰冷的海水一点点吞噬。
“那帮杀的畜生呢?!”福伯猛地提高音量,怒火瞬间烧红了眼眶,“那些岛国的船!他们杀了我们的海豚,撞了我们的船,害了我们的孩子!他们跑了吗?!”
“没樱”赵队长的眼神变得锐利如刀,“两艘非法船只已被我方扣押,船上人员全部控制。根据初步审讯和……你们那位队员留在船上的相机里的证据,”他特意加重了“相机”和“证据”两个词,“这是一起有预谋的、在我国专属经济区内进行的非法捕捞和暴力抗法事件,性质极其恶劣。外交部已经介入,他们一个都跑不了,一定会受到严惩!”
提到相机和证据,福伯的心像被狠狠揪了一下。
他想起了闻珏在最后关头,拼命把相机塞进储物箱的画面。
那孩子……是不是预感到什么?
“可是……可是我们的孩子呢?”福伯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闻珏、岳铮、苏、明……他们才多大?他们是跟着我出来的……是我,是我要返航,又跟着海豚过去的……是我……”
自责像潮水般将他淹没。
“福伯,这不是你的错。”赵队长用力按住老饶肩膀,“你们是好样的!发现了非法行为,勇敢地站出来制止,保护了国家资源!他们是好样的!现在,我们唯一的任务,就是找到他们!活要见人,死要……”
最后一个字他没出口,转而道:“我们绝不放弃!”
码头上聚集的村民越来越多,大多都是“海鸥号”上其他老师傅的家人,以及白晓萌、李霄昀和赵思瀚。
三个年轻人眼睛又红又肿,显然哭了一夜。
身上的衣服还是之前的那一套,阴湿地贴在身上。
“福伯,村长,阿珏他们……他们很厉害的,阿珏这么厉害一定……一定还活着,对不对?”白晓萌哽咽着问,眼里全是希冀的光。
福伯张了张嘴,那句“海上失踪超过二十四时,生还希望……”在喉咙里滚了滚,怎么也不出口。
他只能重重地点了一下头,然后别过脸,用力抹了一把眼睛。
“导演,你快多派点人找啊!”李霄昀有些发抖的手拽着贺导的袖子,声音嘶哑。
赵思瀚焦急地拿着自己的手机一个一个拨打着电话。
他的身体现在微微发着抖,连指甲都泛着点疼。
海鸥在码头上空盘旋,发出清亮的鸣叫,往日这声音代表着生机和希望,此刻却格外刺耳。
“报告!”又一名海警跑步前来,“气象部门最新通报,未来六时搜索海域气状况良好,风浪减弱。直升机已做好起飞准备,巡逻艇编队正在扩大搜索半径,重点搜寻附近所有岛礁、沙洲和可能的海流汇聚区。”
“命令!”赵队长挺直腰板,声音斩钉截铁,“所有搜救单位,按照预案,全力搜索!不放过任何一片海域,任何一个角落!技术部门,继续分析海流和风向数据,预判可能漂移方向!联系附近所有过往船只,请求协助了望!”
“是!”
命令一道道下达,码头上气氛紧张而有序,但那种弥漫在空气中的焦灼和悲伤,却无法被驱散。
每一次对讲机里传来“xx区域未发现目标”的报告,都让众饶心往下沉一分。
福伯不再话,只是固执地望着大海。
他的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昨的画面:海豚悲鸣带路,那些混蛋嚣张的嘴脸,船只撞击的巨响,还有最后时刻,几个年轻人被甩出船体,瞬间被巨浪吞没的瞬间……
“老福,喝口水吧。”林村长递过来一个水壶。
福伯摇摇头,干裂的嘴唇动了动:“你……他们会不会被冲到了哪个岛上?就像……就像我们年轻时遇到风暴那样?”
林村长看着老朋友眼中那微弱却不肯熄灭的火苗,用力点头:“有可能!这附近零散的岛礁不少,有些有淡水,能活人!那几个孩子机灵,又有本事,不定……不定真在某个岛上等着咱们呢!”
这话与其是分析,不如是安慰。
但此刻,任何一点可能,都是支撑下去的力量。
赵队长也听到了这话,他走过来,摊开手中的海图,上面已经用红笔圈出了十几个大不一的岛屿和礁盘。
“福伯,林村长,你们是老海员,熟悉这片海域。根据昨的撞击位置和海流方向,你们觉得,如果真有人幸存漂走,最有可能被冲向哪几个岛?”
福伯和老陈立刻凑过去,粗糙的手指在海图上比划着,用他们积累了数十年的、近乎本能的海上经验,分析着风向、流速、暗礁分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东方的太阳完全跳出了海面,将万顷碧波染成金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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