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老宅院里却已人影绰绰，气氛与昨日酒酣耳热时截然不同，带着一种安静而忙碌的离愁。
最先在生物钟和轻微头痛中挣扎醒来的是岳铮。
他按着太阳穴坐在床边，眼神还有些发直，努力回忆昨晚自己到底有没有划赢陈叔最后那一拳。
旁边床上，李霄昀四仰八叉地躺着，怀里居然还紧紧抱着那条长板凳，嘴里嘟囔着：“旋风……别抢我被子……”
岳铮嘴角抽了抽，伸手毫不留情地把板凳从他怀里抽走。
李霄昀茫然地睁眼，呆滞了几秒，猛地坐起：“我的旋风呢？！”
隔壁房间，江明萧醒来的过程更具“学术性”。
他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衣服穿得整整齐齐，但记忆断片在“我是蘑菇”的坚定认知之后。
他坐起身，第一件事是推正眼镜，然后回忆起一段关于自己成功进邪菌丝体适应性转移”的模糊记忆。
他罕见地陷入了沉思，叹了口气：“喝多了。”
闻珏和赵思瀚几乎没怎么醉，起得最早，已经在帮着张婶和陈叔收拾院子，准备早餐。
白晓萌和苏曼因也早早起来，眼睛还有些肿，不知是昨晚没睡好，还是偷偷哭过。
她们帮着张婶熬了一锅浓浓的解酒暖胃米粥。
餐桌上气氛有些沉默。
宿醉的几位看着清粥菜，胃口缺缺，但还是在大家关切的目光下老老实实吃了些。
陈有福看着这群娃娃，想什么，又只是摆摆手：“多吃点，路上不颠簸。”
早饭过后，真正的告别开始了。
少年们不约而同地，最后来到了猪舍。
“旋风”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不再像往日那样横冲直撞，而是隔着栏杆，用它湿漉漉的鼻子轻轻碰着李霄昀伸进去的手指，黑亮的眼睛望着他。
李霄昀这回没闹，蹲在栏外，絮絮叨叨：“……我走了，你要听话，别老欺负别的猪，好好吃饭，长得像墩墩那么壮……我会想你的，真的。”
声音到最后有点哑。
他掏出手机，对着“旋风”拍了好多张照片，甚至录了一段它哼唧的视频。
岳铮站在“墩墩”的栏前。
“墩墩”依旧沉稳，只是走过来，用坚实的脑袋顶了顶岳铮的手心。
岳铮用力揉了揉它的头顶，低声道：“保重。”
赵思瀚的“亮晶晶”最是安静，它只是走到栏杆边，仰头看着他，眼神清澈。
赵思瀚轻轻摸了摸它的耳朵，什么也没，目光温和地流连了片刻。
江明萧面对已经长大不少、正好奇打量他的c7，推了推眼镜，进行了一次非正式“结题汇报”：“c7，观测期结束。你很健康。”
他轻轻一笑，“谢谢配合。”
c7似乎听懂了“结束”，用鼻子拱了拱他的裤腿。
白晓萌和苏曼因红着眼圈，把“不点”抱在怀里最后一次。
经过半个月的调养，“不点”已经健壮了许多，虽然还是比同批猪一点，但精神极好。
它亲昵地蹭着她们的手，发出撒娇般的哼哼。
“不点，你要一直这么健康快乐哦。” 白晓萌亲了亲它的脑袋。
苏曼因则把最后一点营养粉交给王伯，细细叮嘱喂养细节。
闻珏看着仍然老神在在的“稳稳”。
“稳大爷，再会。”
陈叔、王伯、刘叔、张婶都来了，站在猪舍门口。
没有太多煽情的话，王伯只是：“猪崽子们我们会照看好，放心。”
陈叔用力拍了拍每个伙子的肩膀：“有空就回来！”
节目组的大巴车已经摇摇晃晃地开到了村口。
行李被搬上车，少年们最后一次回头，望向晨雾中白墙灰瓦的村舍，层层叠叠的梯田，以及飘出袅袅炊烟的老宅院方向。
车子启动，缓缓驶离。
云岭坳在视线中渐渐变，模糊，最终消失在群山之后。
车厢内一片安静。与来时的好奇、兴奋不同，此刻弥漫着淡淡的倦意和浓得化不开的离愁。
李霄昀歪在座位上，看着手机里“旋风”的照片发呆。
岳铮闭目养神，但微微蹙着的眉头显示他并未睡着。
江明萧又开始在他的本子上写写画画，不知是在分析数据还是在记录心情。
白晓萌靠着苏曼因的肩膀，两人都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沉默不语。
赵思瀚也静静地看着窗外。
闻珏坐在前排，目光沉静。
车子驶上高速，都市的轮廓在际线逐渐清晰。
车厢内的气氛也悄然发生着变化。
李霄昀忽然嗅了嗅自己的袖子，哀嚎一声：“我怎么觉得我身上还有猪饲料味？洗了好几遍了啊！”
岳铮睁开眼，凉凉地道：“心理作用。也可能是你昨晚抱着板凳染上的木头味。”
“铮哥！能不能别提了！”李霄昀炸毛。
江明萧抬起头，推了推眼镜，认真地：“并非心理作用。高强度接触后，气味分子可能嵌入织物纤维或附着在角质层，需特定清洁剂或较长时间才能完全消散。我建议进协…”
闻珏听着后面的闹腾，嘴角微微扬起。
离别的伤感，似乎被这些熟悉的日常互动冲淡了一些。
李霄昀戳了戳旁边闭目养神的岳铮：“铮哥，你明早上，旋风它们会不会想我们？”
岳铮回得很快：“不会。猪的脑子只想吃和睡。”
李霄昀：“……无情！”
过了一会儿，岳铮又发来一条：“墩墩应该会记得。”
【再见，云岭坳！再见，少年们！】
【已经开始想念旋风、墩墩、亮晶晶、不点、稳稳、点点……和所有猪猪了！（大哭）】
【期待他们带着这份收获，在各自的道路上继续发光！】
【下一站，会是哪里呢？无论哪里，都会继续支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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