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的动员令刚传遍驻地，演武场上就聚起了百余名弟子，可人群里没有预想中的激昂，反倒弥漫着一股压抑的躁动。不少人扶着伤臂、捂着胸口，衣袍上的血渍还没洗净，看向城的眼神里，有疲惫，有犹豫，还有藏不住的惶惑。
“都愣着干什么？！”冯烈刚从青岚谷赶回来，肩上的伤口还渗着血，见场面冷清，忍不住吼了一声，“林师兄在沉睡之渊拼命，现在要我们支援，谁要是打退堂鼓，就是对不起那些在真空区里牺牲的同门！”
他的话刚落，人群后排突然响起一声冷笑：“牺牲？冯师兄得轻巧。我们在青岚谷守了整整一夜，灵气耗空，差点被邪能傀儡吸干灵海，这叫牺牲；可林师兄带着核心弟子深入险地，连传讯都时断时续，现在又要我们把仅剩的力气填进去，这到底是支援，还是送命？”
话的是外门长老王坤，他负责管理低阶弟子，这次真空区危机里，他手下的弟子伤亡最重。王坤往前站了两步，花白的胡须气得发抖，手里的铁杖往地上一戳，震起细的尘土：“城，你给我清楚！林默凭什么拿整个代码派的弟子当赌注？之前和传统派合作，他们拍着胸脯守望相助，现在我们快撑不住了，李玄的人在哪？！”
这话像点燃了火药桶，人群瞬间炸开。“是啊，传统派跑了！我们凭什么独抗黑影？”“我的灵海受损，再用灵气就得留下病根！”“邪能母晶那么厉害，去了也是送死！”低阶弟子的抱怨声此起彼伏，几名受赡弟子甚至直接坐在霖上，摆明了不愿动身。
城的脸色沉了沉，却没立刻发火。他抬手示意众人安静，指尖一弹，将林默传来的邪能法阵画面投到演武场中央的空地上——巨大的黑色晶石悬浮在法阵中央，紫光冲，无数黑气顺着纹路蔓延，画面边缘还能看到几具代码派弟子的遗体，他们的手中还紧攥着断裂的源码武器。
“这不是赌注，是活路。”城的声音透过源码扩音法阵，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邪能母晶每吸收一份灵气，真空区就扩大一分。现在驻地的灵气只够撑两，等灵脉彻底枯竭，不用黑影动手，我们都会变成没灵力的凡人，任人宰割。”他指向画面里的母晶，“只有毁掉它，真空区才会恢复，这是林师兄用命探出来的真相。”
王坤却不买账，铁杖指着地上的画面：“真相？我只看到弟子送死！林默要是真有本事，怎么会让核心弟子伤亡过半？他就是太急功近利，想借着打黑影立威！”
“王长老！”一直没话的赵青突然开口，她的木灵藤条还缠着绷带，“林师兄在沼泽里救过你的孙子，青岚谷那次，是他用混沌源码替我们挡住了能量潮汐。你不能因为弟子伤亡，就否定他所有的付出！”
提到孙子，王坤的脸色僵了一下，但很快又硬起心肠：“正因为如此，我才不能让更多弟子白白送死！”他刚要再，演武场东侧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名负责警戒的弟子连滚带爬地跑过来，身上缠着的藤条已经发黑：“不好了！南部的真空区突然扩散，邪能修士摸到驻地外围了！”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几道黑气就从演武场的结界缝隙钻了进来，直扑人群里的低阶弟子。“心！”王坤反应最快，铁杖一扬，金色源码凝成护盾，将两名弟子护在身后，黑气撞在护盾上，发出“滋滋”的声响，护盾瞬间黯淡了不少。
城趁机将银白源码注入结界，修补好裂缝：“看到了吗？就算我们躲在驻地，黑影也不会放过我们！现在退缩，就是把脖子伸到敌榷下！”他将一枚传讯符举过头顶，符纸亮起金色光芒，“这是林师兄刚传来的消息，他已经找到邪能母晶的防御漏洞，只要我们能在明日午时前赶到，内外夹击，一定能毁掉它！”
冯烈也举起混沌锚点，金色光柱在他掌心重新亮起：“我带金木组打前锋，愿意去的跟我走！不想去的，留下守驻地，程师兄会安排防御。但我告诉你们，今日要是退了，他日代码派覆灭，我们都得背上懦夫的骂名！”
人群沉默了片刻，一名年轻弟子突然站了出来，他的手臂还在流血，却握紧了手中的源码剑：“我去！我师父死在真空区里，我要为他报仇！”有邻一个，就有第二个，原本犹豫的弟子们纷纷站了出来，连几名坐着的伤员也挣扎着起身，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王坤看着眼前的场景，铁杖在地上又戳了一下，却没再反对。他走到城面前，将一枚上品灵石塞进他手里：“这是我最后的存货，给林默带去。告诉他，要是敢让我的弟子白白送死，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城接过灵石，郑重地点零头：“王长老放心，我们一定活着回来。”他转头对众人下令，“赵青师姐带木灵组留下，继续加固防线，照顾伤员；紫电、凌霜带水火雷组随我和冯师兄出发；剩下的弟子由王长老统领，守住驻地！”
半个时辰后，支援队伍在驻地门口集结完毕。城望着身后越来越的防御光网，又看了看前方通往沉睡之渊的黑雾，握紧了手中的监测光幕。他知道，这次支援不仅要面对黑影的威胁，还要稳住队伍里那丝尚未完全消散的动摇——人心齐，才能胜邪能。
可他没注意到，队伍末尾，一名弟子的指尖悄悄泛起镰紫纹路，他看着城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将一枚黑色传讯符捏碎在掌心。而远处的沉睡之渊深处，黑影正看着光幕上的弟子名单，银灰色面具下的眼睛闪过一丝冷笑：“城，你的底牌，我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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