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王浩突然攥住他手腕。帕朗这才发现，方才还在附近斟茶的服务生不知何时挪到了楼梯口，黑西装下的对讲机泛着幽光。
那服务生与同伴交换了个眼神，转身踩着湿滑的大理石台阶疾步而下，皮鞋声在空荡荡的大厅回响。
王浩扯起帕朗，西装下摆扫落桌上半杯凉茶。两人追到二楼转角时，正看见那服务生鬼鬼祟祟地闪进储物间。
帕朗瞳孔骤缩，后腰枪套里的金属硌得生疼——那扇虚掩的门后，藏着俱乐部唯一直通地下室的密道，那个密道能够直通城外，也是帕朗的一个逃命手段。
贺图的眼线？帕朗咬牙摸向腰间，却被王浩按住手腕。
昏暗的应急灯下，王浩盯着门缝里透出的微光，喉结滚动：比眼线更棘手。康蓬莱的幸存者名单、报社联络人......这些消息要是传出去......
他突然冷笑，指腹摩挲着掌心，看来有热不及想在发布会前，先给帕苏昆送份了。
帕朗脸色一沉，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他用力挣脱王浩的手掌，反手迅速抽出后腰枪套里的手枪，“哗啦”一声拉动枪栓，那金属碰撞的脆响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刺耳。
他猛地转身，冲着身后候命的手下大声吼道：“都给我上，把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抓住！”
随着他的命令，手下们如潮水般涌进储物间。狭的空间里瞬间被人填满，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和压抑的气息。
那个正在拨打手机的服务人员，听到动静猛地转过头，看到帕朗带着一群人冲进来，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变得煞白如纸，双腿也不受控制地开始剧烈发抖，手机“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
王浩是最后一个走进来的，一踏入储物间，一股浓烈的尿骚味便扑鼻而来，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心中暗自叹了口气：“看来他是想死都难了。”
他上前刚要开口，帕朗便急切地道：“王哥我们出去吧，马上可能会有点残忍，我都不忍心看，更别你了，我们还是到二楼等消息吧。”
着，帕朗也不管王浩有没有回应，伸手拉住他的胳膊，半拖半拽地将他拉出了密道。
回到二楼，王浩挣脱帕朗的手，转身看向他，眼神中带着几分疑惑和探究：“你就这么确定，他们能把那饶嘴撬开？”
帕朗闻言，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王哥，你放心。我这些手下做事，向来干净利落。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一旦落到他们手里，就别想再吐出一个字。”
他走到窗边，望着窗外依旧磅礴的大雨，手指轻轻敲击着窗台，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等下他们问出有用的东西，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静等这场发布会开场，看看贺图，到底能不能笑到最后。”
雨声在窗外轰鸣如战鼓，王浩倚着二楼雕花栏杆，修长手指夹着的雪茄明明灭灭，烟灰簌簌落在满地狼藉的餐盘间。
帕朗则背对着他，用银质裁纸刀慢条斯理地削着苹果，果肉在刀锋下旋出薄如蝉翼的金红弧线。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话语间尽是些无关紧要的市井八卦，可空气中却始终弥漫着紧绷的火药味。
突然，一阵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打断了这表面的平静。
片刻后，帕朗的手下浑身是血地撞开二楼的门，衣服上大片暗红的血迹还在往下滴，混合着未干的雨水，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晕开可怖的痕迹。
他大口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脸上的汗水直流，显然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运动。
“老大，问出来了。”手下强撑着站直身体，声音沙哑而疲惫。
帕朗的动作顿了顿，目光从削到一半的苹果上抬起，神色淡漠地点点头，示意对方继续。
男人咽了咽唾沫，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继续道：“他叫巴色，父母都还健在，家里还有两个妹妹。父亲是个残疾人，母亲带着两个妹妹靠做零工维持生计。
他是三年前被招进俱乐部的，就在入职当晚，贺图的手下就找到了他，用一大笔钱收买了他。没想到一个星期后，约翰?霍克那边也找上了他，同样开出了丰厚的条件。”
听到这里，王浩轻轻挑眉，雪茄在他指间划出一道幽红的弧线，“有意思，这子倒是会做生意。”
帕朗脸上的笑意却不达眼底，他将削好的苹果随意丢进垃圾桶，双手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银刀，“接着。”
“在这三年里，他在贺图那边一直装聋作哑，没传递过什么重要消息，反而在约翰那边相当活跃，提供了不少有用的情报。
就连王先生找到您那的事，也是他偷偷汇报上去的。”手下到这里，声音不自觉地低了几分，似乎也对巴色这种反复无常的行为感到不齿。
帕朗被气得笑出声来，笑声里带着几分讥讽和杀意，“这他妈还是个人才，一鱼三吃啊！能在贺图和约翰两大势力间周旋三年不被发现，确实有点本事。还有呢？”
手下抹了把脸上的血污，继续道：“今他接到贺图那边的紧急通知，让他想尽办法收集这边的情报。刚才他偷听到您和王先生的对话，知道事情重大，这才急着通过密道去通风报信。幸好王先生警觉，不然......”他没把话完，但其中的凶险不言而喻。
王浩抬手弹怜烟灰，猩红的火星溅落在地上，转瞬即逝：“情报没送出去就好，不然帕苏昆那边的计划可要被打乱了。”他眯起眼睛，眼底闪过一抹危险的光芒，“贺图和约翰，看来都坐不住了。”
帕朗握紧手中的裁纸刀，刀刃折射出冷冽的光：“既然知道了内鬼是谁，接下来就该好好回敬贺图他们了。这场发布会，怕是要比想象中更精彩。”
他转头看向窗外的雨幕，木棉之星的轮廓在雨中若隐若现，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意，“贺图，就让我们看看，谁才是这场博弈的真正赢家。”
雨声在檐角碎成珠帘，帕朗凝视着落地窗外愈发汹涌的雨势，将银质袖扣狠狠按进衬衫袖口。
金属碰撞声清脆如响箭，他突然转身，嘴角勾起的弧度带着几分挑衅：王哥，我也该出发了。木棉之星这场戏码马上开场，你要跟着我一起去凑凑热闹吗？
王浩倚着斑驳的橡木酒柜，琥珀色的威士忌在水晶杯中轻轻摇晃。他望着帕朗眼底跳动的火焰——那是困兽挣脱枷锁前的亢奋，也是赌徒押上全部身家的孤注一掷。
雨声骤然轰鸣，帕朗的喉结在领带下艰难滚动，这个在金三角摸爬滚打十余年的男人，此刻竟像个等待认可的孩童。
这是你们和贺图之间的事。王浩将酒杯重重搁在胡桃木桌面上，酒液溅出的痕迹在木纹间蜿蜒如血，我不适合出面，就不去了。
他抬手扯松领带，我会守在这等你回来。替我告诉帕苏昆——话音未落，窗外惊雷炸响，照亮他眼中翻涌的暗红，贺图的报应，该来了。
帕朗攥着车门把手的指节骤然发白，金属凉意顺着掌心爬上脊椎。他望着后视镜里渐行渐远的夜枭俱乐部，霓虹灯光在雨幕中晕染成妖冶的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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