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浩低头看了眼腕表，时针刚过一点十五分，阳光正把他的影子斜斜拉长在波斯地毯上。
他拍了拍微微发胀的腹部，皮夹克下露出半截枪柄泛着冷光：算了，我从早上吃到现在，吃下的这些食物也要点时间转化成营养。
你慢慢享用，我出去透透气。话音未落，军靴已经踏响旋转楼梯，金属扶手被攥出几道汗渍。
可当他的身影即将消失在雕花铜门外时，突然像被钉住般顿住。正午的阳光穿过俱乐部彩绘玻璃，在他后背投下斑驳光影，他猛地转身，皮鞋在大理石地面擦出刺耳声响，大步折回二楼。
帕朗，借我点钱。王浩扯了扯领口，耳尖微微发红，今早打车还是跟你手底下的人借的车费，现在兜里比脸还干净。
这话让空气瞬间凝固，水晶吊灯的光线下，能清晰看到他后颈暴起的青筋。
帕朗握着餐刀的手一抖，龙虾肉掉回盘郑他先是一愣，随即想起今早停车场里，王浩红着脸跟弟借钱付车费的模样——那个以武震慑全场的男人，此刻竟为了几百块露出窘迫。
笑意从他眼底漫开，很快化作爽朗的大笑，震得满桌银质餐具都跟着轻颤：哈哈哈！王哥你早啊！他伸手抽出西装内袋的黑卡，在空中晃出一道弧线，金三角的账，记在我的名下！
王浩利落地接过黑卡，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卡面凸起的烫金花纹，挑眉道：再给点现金，总不能我坐个摩托车也刷卡吧！
这话让帕朗脸上的笑容僵住，他下意识摸向西装内袋，摸出的却只有半包皱巴巴的雪茄和车钥匙。
帕朗骂骂咧咧地扯松领带，口袋被他翻得里朝外，名贵西装布料都快被扯变形。
他恼羞成怒地瞪向候在角落的保镖：都他妈杵着看什么？去拿现金！
保镖们手忙脚乱地凑钱，几张不同面额的缅币和美元钞票被叠成歪斜的扇形塞进王浩掌心，还带着保镖们掌心的汗渍。
攥着现金和黑卡，王浩吹着口哨走出俱乐部。正午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他抬手遮挡阳光时，目光不经意扫过街角鬼鬼祟祟的眼线——贺图的人果然已经开始监视夜枭俱乐部。
他摩挲着下巴思索片刻，转身扎进不远处熙熙攘攘的集剩
香料与汗味混杂的热浪扑面而来，王浩在摆满廉价纱笼的摊位前驻足。
当他再次走出集市时，整个人仿佛换了副皮囊：花花绿绿的蜡染长袍裹住魁梧身躯，宽檐太阳帽压得极低，刻意佝偻的脊背让他看上去矮了大半截。
得益于横练功法的特殊技巧，他收紧筋骨、微缩骨骼，竟将一米七澳身高缩成了一百六十五公分左右，与普通本地人相差无几。
路边突突作响的摩托车司机上下打量着这个皮肤黝黑、操着蹩脚缅语的本地人，讨价还价声在嘈杂的集市边缘此起彼伏。
最终王浩跨上摩托车，扬起的风沙中，他朝着记忆中的住所疾驰而去。
推开斑驳的木门时，腐坏的霉味混着灰尘扑面而来。王浩的瞳孔猛地收缩——屋内一片狼藉，床垫被割开，棉花絮像雪片般散落；衣柜抽屉被拽出，散落的证件和旧照片沾满鞋印。
他蹲下身捡起被撕碎的护照，指腹擦过照片上自己的脸，突然冷笑出声。碎纸片中，一枚沾着油渍的信封格外显眼，上面潦草地写着：贺图敬赠。
王浩的指尖刚触到信封封口，后颈突然泛起细密的寒意。
他保持着半蹲姿势，余光瞥见两道人影从墙根阴影里探出，像毒蛇般游移的目光正穿透破门钉在自己背上。
好个贺图，果然留了后手。他心中冷笑，指节捏着木棍的力道却未变，木屑簌簌落在发霉的地毯上。
假装被扬起的灰尘呛到，王浩剧烈咳嗽着起身，用木棍拨弄着墙角锈蚀的铁锅。
当那两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踱到门口时，他正用木棍戳着破棉絮，浑浊的塑料凉鞋踢得碎玻璃哗啦作响。
两人对视一眼，其中刀疤脸用缅甸语嘟囔着又是个拾荒的，另一个人踹了踹翻倒的衣柜，在扬起的灰尘中骂骂咧咧地转身。
等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巷尾，王浩仍维持着翻找的姿势。汗水顺着脊梁滑进裤腰，他数着墙上挂钟的滴答声，直到第三十一次指针划过刻度，才像踩碎蛋壳般无声地退出屋子。
正午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他随手拦下辆摩托，花花绿绿的长袍下摆扫过路边摊贩的竹筐，扬起一阵呛饶尘土。
而在他离开后的第七分钟，刀疤脸踹开虚掩的木门。
妈的肯定是那老缅顺手牵羊！他掀翻满地杂物，碎瓷片扎进掌心也浑然不觉。
两人翻遍每个角落，甚至扒开床垫里的棉花，最后只在墙缝里找到半截被撕碎的纸片。快查监控！另一个人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拽着刀疤脸冲进斜对面的便利店。
便利店老板被两人拍在柜台上的手枪吓得浑身发抖，哆嗦着调出监控录像。屏幕蓝光里，戴着宽檐帽的矮身影裹着花布长袍，在王浩离开后五分钟闪进巷道。
虽然面部被帽檐完全遮挡，但那独特的驼背姿势和走路时微微内澳步伐，与他们此前见到的拾荒者如出一辙。
刀疤脸将U盘揣进怀里，对着同伴使了个眼色——他们很清楚，在没有更多情报前贸然追击，只会暴露自己。两人跨上摩托车扬尘而去，只留下便利店老板对着被翻乱的收银台暗自啜泣。
摩托车在东方酒吧外戛然停下，扬起的沙尘裹着机油味扑在王浩脸上。他甩出几张皱巴巴的缅币，佝偻着背混入熙熙攘攘的人群。
随着脚步移动，他暗中收紧的筋骨悄然舒展，微缩的骨骼发出细微的咔咔声，原本蜷缩的脊背渐渐挺直，一米七澳魁梧身形在人流中重新显现。
桥洞下腐臭的河水泛着白沫，王毅锋和阿鬼蜷缩在编织袋堆里，蓬头垢面的模样与乞丐无异。阿鬼警惕的目光扫视着四周，指节无意识摩挲着藏在破布下的短刀。
王浩踩着满地碎砖从他们面前经过，浑浊的塑料凉鞋刻意踢起石子，在两人警惕抬头的瞬间，将一枚裹着油纸的硬币精准踢进阿鬼破洞的裤兜。
转过三个街角，浓烈的香料味扑面而来。金三角特有的露集市在烈日下蒸腾，蜥蜴在滚烫的铁皮棚顶快速爬行，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穿纱笼的妇人蹲在炭火旁翻动烤蛇，蛇皮在火苗中蜷曲成诡异的形状；满脸刺青的男人赤膊站在肉摊后，砍刀剁在带血的牛骨上，溅起的肉末惊飞了盘旋的绿头苍蝇。
王浩混在挑拣干瘪芒果的人群里，用沾满泥污的手指捏起几个发蔫的芭蕉，与贩用含混的土语讨价还价。
他特意绕到集市最角落的熟食摊，那里的老板娘总爱往糯米饭里掺罂粟籽碎。
铁锅里的椰浆饭冒着热气，王浩比划着要了六份，又顺手拿了几包裹着棕榈叶的腌鱼。
当他抱着沉甸甸的竹篮离开时，正巧撞见贺图的两个手下骑着摩托呼啸而过，扬起的风掀动他头顶的宽檐帽，露出帽檐下刻意染成花白的鬓角。
穿过三条狭窄的巷道，挂着褪色霓虹灯牌的金孔雀旅馆出现在眼前。
柜台后的老头缺了半颗门牙，收了钱后递来把铜钥匙，钥匙环上还缠着前房客留下的红绳。
王浩拖着步子爬上吱呀作响的木楼梯，307房间的霉味混着廉价香水味扑面而来。
他把食物摊在油腻的桌上，又用匕首在门板上刻下第三道竖线——这是他们约定的安全信号。
窗外传来集市的喧闹，他摘下太阳帽，终于能畅快地抹了把额头的汗，等待那熟悉的脚步声在走廊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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