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毅锋与阿鬼心领神会，同时向陈启山和季生春敬了个礼。看到两位领导微微点头示意，他们便转身离开了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屋内只剩下王浩、陈启山和季生春三人。陈启山与季生春重新在长桌旁坐下，同时对王浩压了压手，示意他也落座。陈启山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率先开口：“怎么，在自己同志面前还不好意思提要求，非要背着人？”
季生春也跟着笑了起来，目光落在王浩身上，带着几分好奇。王浩跟着笑了笑，随即收敛了神色，语气郑重地道：“两位领导，我有个想法——想把帕苏昆和约翰·霍克除掉。不知这个想法会不会和你们的计划有冲突？”
话音落下，陈启山与季生春脸上的笑容渐渐收了起来。陈启山坐直了身体，目光锐利地看向王浩：“你是怎么想的？为什么非要除掉这两个人？”
季生春则拧紧了眉头，补充道：“而且，现在金三角局势才刚趋于稳定，你就不怕除掉他们会让这里再次陷入混乱？”
王浩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思路，缓缓道：“在金三角的一个多月里，我和阿鬼相处了很长时间。
他对祖国有着从未见过却无比向往的情感，可他偏偏出生在这个疯狂、混乱的地方。这里毕竟是生他养他的故土，他最大的心愿，就是让这里的人能过得好一点。而我，答应了他。”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更加坚定：“至于为什么要除掉帕苏昆和约翰·霍克——两位领导既然亲自带队来到金三角，就明我们有足够的底气和能力介入这里的局势。
我相信，有你们坐镇，就算除掉这两个人，三国政府也不敢放任地区失控。相反，他们或许会借着这个机会，彻底对金三角进行一次清洗，解决掉更多盘踞在茨毒瘤。
这不仅能回应阿鬼的期盼，也能为这片土地真正迎来安宁奠定基础。”
陈启山听完，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陷入了沉思。季生春则推了推眼镜，目光在王浩脸上停留许久，似乎在权衡这个提议的利弊。
屋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风声，以及远处直升机低沉的嗡鸣。
金三角的十二月裹着潮湿的寒意，铁皮屋顶上凝结的露水不时砸在铝制餐盘里。王浩缩在食堂角落，呼出的白雾在碗面蒸腾的热气里若隐若现。
陈启山和季生春的低语混着柴油发电机的轰鸣，两人深色夹克上沾着雨林特有的苔藓，话时呼出的白气在昏黄灯光下凝成细的冰晶。
“你子，为兄弟扛下这档子事，骨头是硬了。”
陈启山的缅刀刀柄磕在桌上，金属护手映出王浩发青的眼圈，“想动那两个巨头？我现在只能——出了这门，你是自由人。但记住，别把脏水泼到国境线里头。”
话音未落，季生春已经把半盒骆驼烟推到王浩面前，烟盒边角被雨林潮气浸得发软。
王浩捏着冰凉的烟盒，看两人踩着满地碎石离开。食堂外传来改装越野车的引擎声，排气管喷出的白雾混着槟榔渣的酸臭，在十二月的寒风里迅速消散。
王浩机械地收拾着碗筷，陈启山最后那句话像颗石子投进深潭，涟漪一圈圈扩散到意识边缘。消毒水混合着饭材气息突然变得刺鼻，他踉跄着推开食堂的玻璃门。
“浩哥！这边！”王毅锋裹着军绿色防风服，阿鬼戴着毛线帽缩在他身后。两人跺着脚驱寒，睫毛上都结着细碎的霜花。
王浩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走过去，军靴踩碎路边结着薄冰的水洼，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回宿舍的路上，王浩的运动鞋踢着路边的石子，石子弹到排水沟里发出空洞的回响。
阿鬼刻意放慢脚步，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钥匙串。当宿舍门在身后重重关上，王浩还没反应过来，后背已经陷进了上铺的海绵垫。
王哥、阿鬼你们想干什么。王浩搞怪地蜷起身子，膝盖顶住胸口，装作楚楚可怜的问道。
王毅锋的军靴在锈蚀的铁皮地面上打滑，被王浩蜷成虾米的模样逗得喷笑出声。
他伸手狠狠揉了把王浩的头发：少给老子装蒜，从食堂出来魂儿就没了。
他刻意板起脸，却掩不住眼底的关切，吧，到底碰着什么钉子？刀山火海咱仨也闯过，还能有什么坎儿是兄弟不能分担的？
阿鬼倚着剥落墙皮的砖墙，毛线帽檐下露出的睫毛凝着白霜。他默不作声摸出半包皱巴巴的香烟，抽出三支并排点燃，火星在煤油灯下明明灭灭：王哥得在理，就算是坨烂泥，咱们也得三个人一起蹚。
真没事儿。
王浩别开脸，故意用轻快的调子，就是琢磨，现在已经没我什么事了，我就想是跟着你们搭顺风车回国，还是自个儿绕路去仰光转转。
他抓起枕边的军用水壶猛灌一口，冷水混着铁锈味灌进喉咙，听那边夜市的烤鱼不错。
王毅锋与阿鬼对视一眼，后者悄悄把揣在怀里的蝴蝶刀收回裤兜。
老兵伸手拍了拍王浩僵硬的肩膀，迷彩服上的泥土蹭在对方衣领：成，那必须得好好逛逛！他故意提高音量，军靴重重踏向门口，那行，既然没什么事，那我就出去看看啦，也看看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
王浩刚要气身，也跟上去看看，阿鬼已经一把按住他的肩膀。
“浩哥，我们就不要出去啦，王哥再怎么也是军人，我们可没有任何职位，有些东西我们也不能看的，我们还是在宿舍里休息吧。”阿鬼完后，就躺到床上去了。
王毅锋脚步匆匆，离开宿舍后，心中的担忧愈发强烈。他深知王浩向来沉稳，此番这般魂不守舍，必定是有大事。没费多少工夫，他就在临时指挥部找到了陈启山。
指挥部里灯光惨白，陈启山正俯身在地图上标注着什么，眉头紧锁，专注的神情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王毅锋抬手敲门，发出的声响在这略显压抑的空间里格外突兀。
“进。”陈启山头也不抬，声音低沉有力。
王毅锋推门而入，立正站好，敬礼的动作干脆利落。“领导。”他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刚才浩跟您了什么？回宿舍路上他一直心不在焉，问他他也不肯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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