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启山沉默片刻，喉结动了动：“这招借刀杀人，够狠。既除掉了办事不力的昂温，又能试探我们的实力，甚至可能完全把我们蒙在鼓里。”
他突然抬眼看向远处的密林，眼神锐利如鹰：“但他们算错了一点——我们没那么容易上钩。”
“那现在怎么办？”刘团长问道，“难道就眼睁睁看着真凶跑了？”
“跑不了。”陈启山的声音沉稳下来，拿起通讯器，“通知外围的堵截部队，立刻收紧包围圈，重点排查所有离开边境线的车辆和人员。
另外，把昂温和那个假老爷带回去突审，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幕后的人给我揪出来。”
通讯器里传来清晰的应答声，坑底的风似乎都随着这道命令变得凛冽起来。
王浩望着远处被暮色浸染的丛林，突然想起昂温刚才在洞穴口那副空洞的眼神——原来从踏入老坑的那一刻起，这个人就已经成了棋盘上注定被吃掉的棋子。
就在几人围绕幕后真相分析得正紧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坑底入口方向传来。
刘团长派出去的侦查连战士快步跑到近前，军靴在碎石地上踩出杂乱的声响，他抬手对着三人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帽檐下的额角还挂着汗珠：“报告团长！那三位政府派来的联络员，有要事，想跟您和两位领导见一面。”
陈启山闻言，目光在战士脸上停顿片刻，随即转向王浩三人，摆了摆手：“行了，你们几个先去吧。对了，”
他话锋一转，语气缓和了些，“回去后可以合计合计，要不要提前安排回国的事。”
王浩、王毅锋和阿鬼同时立正敬礼，齐声应道：“是！”三人转身跑着离开，刚走出十几步，就忍不住压低声音声交谈起来，背影很快融入坑底的阴影里。
陈启山收回目光，眉头微蹙，看向身边两人：“我认为，这几个人不见也罢。”
他指尖在战术背心上轻轻敲击，“从这次交易的蹊跷程度来看，那几个所谓的政府联络员，恐怕本身就有问题。”
季生春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坑底昏暗的光：“我倒觉得，还是要见一见。”
他见陈启山正要开口，抬手虚按了一下，继续道，“老陈的顾虑我懂，我也觉得他们不对劲。但正因为有问题，才更该当面会会——有些破绽，只有面对面时才会露出来。”
他转头看向刘团长：“老刘，你的意见呢？”
刘团长摸着下巴沉吟片刻，脚边的空弹壳被踢得滚出老远：“我站老季这边。管他有没有问题，见了面聊几句，是骡子是马牵出来遛遛就知道了，总比在这儿瞎猜强。”
陈启山和季生春对视一眼，同时点零头。
刘团长随即对着那名战士吩咐道：“你去跟华连长一声，让他把人带过来吧。注意保持警戒，别让他们靠近核心区域。”
“是！”战士再次敬礼，转身跑着离开，身影很快消失在坑底的拐角处。
坑底的风似乎更凉了些，卷起地上的硝烟味扑在人脸上。
陈启山望着入口方向，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通讯器——这几位联络员从一开始就透着古怪，明明是协助行动，却总在关键节点上含糊其辞，如今偏偏在交易刚结束时要求见面，时机选得未免太巧了。
季生春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低声道：“等会儿见了面，少话，多观察。他们要是真有问题，眼神和措辞里肯定藏不住。”
陈启山“嗯”了一声，目光扫过坑底散落的武器和被押解的俘虏，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这场仗看似打赢了，可藏在暗处的网，似乎才刚刚开始收紧。
王浩三人沿着坑底边缘继续巡逻，战术靴踩在散落的弹壳上，发出“咔啦咔啦”的轻响。阳光透过崖壁的缝隙斜照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正好给了他们低声交谈的掩护。
“你们俩打算提前回去吗？”王毅锋一边用步枪扫过远处的洞穴入口，一边侧头问道，语气里带着点对未来的不确定。
阿鬼往手心吐了口唾沫，搓了搓手笑道：“我跟你们走。”
他咧嘴露出两排白牙，眼神却透着点认真，“反正我在国内没亲人，一个人回去两眼一抹黑，跟你们混总不至于被饿着吧？”完自己先笑出声，笑声在空旷的坑底显得格外清亮。
王浩踢开脚边一块碎石，望着远处被暮色染红的山脊：“我打算提前回，但不直接走。”
他顿了顿，想起电话里母亲念叨的语气，嘴角弯了弯，“跟我妈好了带点特产，打算先去老挝、缅甸转一圈，最后从泰国转机回去。正好趁机看看这边的风土人情。”
他转头看向王毅锋：“王哥你呢？要不要一起？”
王毅锋摸了摸下巴，思索片刻后点头：“行，那我就跟你搭个伴。回头我去跟领导，就当是任务结束后的休整了。”
他着捶了王浩胳膊一下，“正好沾你的光，也见识见识国外的样子。”
三人正得兴起，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喊：“那边那三个，别东张西望了，就是叫你们呢！”
声音带着点粗犷的沙哑，王浩三人对视一眼，立刻停下脚步循声望去。
只见不远处的卡车旁，一个穿着迷彩服的班长正朝他们挥手，正是上午邀请阿鬼露手气枪功夫的那位。
三人快步跑过去，刚站定，那班长就拍了下额头：“瞧我这记性，原来是王同志和周同志。”
他抬手抹了把脸上的灰，露出爽朗的笑，“我叫楚军，侦查连三班长。”
“楚班长好！”王浩三人齐声应道，抬手敬了个礼。
王毅锋率先开口：“楚班长，您找我们有事儿？”
楚军往旁边的卡车努了努嘴，车斗里的俘虏正被战士们挨个按坐好，铁栅栏上还沾着刚才交火时的弹痕：“是这样，这些俘虏得押回驻地，正好缺几个押阅人手，你们看……”
“没问题！”王毅锋立刻应道，拍了拍枪套，“交给我们吧。”
三人正要抬脚爬上卡车，楚军突然拉住他们：“对了，你们押到地方交接完就行，不用再回老坑了。”
他指了指坑底忙碌的战士们，“这边清理现场的人手够，回去好好歇着吧。”
“是！”王浩三人齐声应道，转身利落地上了卡车。车轮碾过碎石堆的瞬间，王浩回头望了眼笼罩在暮色里的老坑，崖壁上的藤蔓在风中轻轻摇晃，像在无声地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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