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硝烟中的绿芽
战争中的星球总是带着股铁锈味。我们的星舰刚进入这颗名为“赤岩星”的大气层，就看到地面上弥漫着灰色的硝烟，原本赤红的岩石被炮火熏成了焦黑，偶尔有炮弹划过空，留下丑陋的轨迹，像在蓝色的幕上撕开一道道口子。
“两个部落已经打了三十年，”星络调出赤岩星的资料，声音沉重，“为了争夺地下的能源矿，谁也不肯退让，把星球弄得千疮百孔。”
我们收到的信号来自战场边缘的一片废墟，那里有株绿绒洲的种子顽强地发了芽，却被炮火震得东倒西歪，叶片上满是弹痕，却依然朝着阳光的方向生长。
“它在向我们求救。”星羽的指尖在琴弦上颤抖，琴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心疼，“连植物都在努力活着，他们为什么还要互相伤害？”
我们把星舰停在废墟旁，刚走出舱门，就听到远处传来激烈的枪声和呐喊。几个伤兵拖着武器从我们身边跑过，他们的盔甲上沾满了尘土和血迹，看我们的眼神充满了警惕和敌意。
“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一个断了胳膊的士兵沙哑地，“赶紧走，免得被炮弹误伤。”
星羽没有离开，而是抱着琴坐在那株绿芽旁，轻轻弹奏起来。她弹的是蓝晶星的“重生歌”，旋律温柔而坚定，像一缕清泉流过焦土。奇妙的是，随着琴声响起，周围的枪声似乎都变得稀疏了些，连吹拂的风都柔和了几分。
那株绿芽像是受到了鼓舞，原本低垂的叶片慢慢抬起，根须在废墟的石缝里扎得更深了。星络趁机往它周围撒了把共生树粉末，粉末渗入土壤，绿芽的茎秆立刻变得粗壮了些，弹痕处甚至冒出了新的叶芽。
“你们在做什么？”一个穿着红色战甲的军官走了过来，他的头盔上插着根黑色的羽毛，是“红岩部落”的标志，“不知道这里是战场吗？还有闲心摆弄花草！”
没等我们回答，对面的山坡上就冲下来一群穿着蓝色战甲的士兵，为首的人大喊：“红羽老鬼，敢抢我们的水源，今非把你打趴下不可！”
眼看双方就要交火，星羽突然加快了琴速，“重生歌”的旋律里加入了语星藤的低语和共生树的叶片声，变得格外有力量。那株绿芽突然剧烈摇晃，叶片上的露珠飞溅出去，落在双方士兵的盔甲上，竟像水滴落在烧红的铁上，发出“滋滋”的轻响，还冒出了白色的雾气。
士兵们都愣住了，连那个被称为“红羽老鬼”的军官也皱起了眉头。星络指着绿芽：“这株植物来自蓝晶星，那里曾经比你们的星球更破败，却因为各族放下分歧、共同守护，重新变成了乐园。你们看，连它都知道要在废墟里扎根，你们为什么不能停手？”
她举起那块包裹着绿绒洲叶片的绿水晶，水晶在阳光下发出柔和的光，映出蓝晶星如今的模样——绿色的湖泊，水晶林，欢笑的人们。红蓝双方的士兵都瞪大了眼睛，有些人甚至放下了武器。
“那是……真的？”一个年轻的蓝甲士兵喃喃地，“废墟真的能变成那样？”
“只要你们愿意。”我捡起一块被炮火击碎的赤岩，岩石的断面上竟有细的绿色纹路，“你们的星球原本也有生命，只是被战争掩盖了。放下武器，你们能让它比蓝晶星更美丽。”
红羽老鬼盯着绿芽看了半晌，突然摘下头盔，露出满是伤疤的脸：“三十年前，我和蓝石部落的首领是朋友，我们一起在这颗星球上打猎，还在那座山上刻过‘永不相斗’的字……”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后来为了矿，为了所谓的‘部落荣誉’，就变成了这样。”
蓝甲士兵的首领也走了过来，他的手臂上有块旧伤：“我还记得，那次我掉进陷阱，是你把我拉上来的。”
两人对视了许久，红羽老鬼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释然：“不如……我们先停火三？看看这株草能不能活下去，也去那座山上找找我们当年刻的字。”
蓝甲首领点头：“好，就停三。要是这草能活，我们就再谈谈水源和矿的分配。”
枪声没有再响起。红蓝双方的士兵收起武器，有些伤兵还主动帮对方包扎伤口。红羽老鬼蹲在绿芽旁，用粗糙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叶片：“家伙，可得活下去啊，给我们做个榜样。”
离开赤岩星时，我们把更多的绿绒洲种子和共生树粉末留给了他们，星羽还把“重生歌”的乐谱教给了几个会吹笛子的士兵。红羽老鬼和蓝甲首领一起送我们到星舰旁，两饶肩膀偶尔会碰到一起，像多年未见的老友。
“三后，我们会给你们发信号。”红羽老鬼，“不管结果如何，都谢谢你们带来的这株草和那个故事。”
星舰升空时，那株绿芽在废墟里挺得笔直，叶片朝着空，像个的绿色旗帜。远处的山坡上，红蓝双方的士兵正一起清理废墟，虽然动作还有些僵硬，却不再有敌意。
“你，他们会真的停火吗？”星羽望着下方的红点和蓝点，轻声问。
“会的。”星络调出赤岩星的深层扫描图，地下有巨大的水源和未被破坏的植被种子，“他们心里本就不想打仗，只是需要一个台阶，一个希望。那株绿芽就是希望，我们的故事就是台阶。”
星羽的琴声再次响起，这次的“重生歌”格外轻快。我知道，赤岩星的硝烟不会立刻散尽，但那株在废墟里扎根的绿芽，那块映出希望的绿水晶，还有两个首领重新交汇的目光，已经在他们心里种下了新的种子——那是关于和平，关于共生，关于让家园重新焕发生机的种子。
而我们，会带着他们的故事继续前行，让更多在战争中挣扎的星球知道：废墟里能长草，仇恨里能生爱，只要愿意伸出手，敌人能变成朋友，硝烟能变成炊烟，伤痕累累的土地，总能开出最顽强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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