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杀未遂的阴影,如同附骨之蛆,笼罩在玉门城上空。轩辕夜加强了内外警戒,将凤清音的起居与自己紧密绑定,守将府邸更是被亲卫围得铁桶一般。然而,两人都清楚,被动的防御永远无法根除隐患。那枚灰扑颇腰牌,那幅精准的营帐草图,如同毒蛇的信子,时刻提醒着他们:暗处的敌人远比想象的更有耐心,也更具威胁。
“他们在暗,我们在明。一味严防死守,只会被不断消耗,疲于应付。” 书房内,轩辕夜指着桌案上那枚灰色腰牌和草图,声音冷峻,“必须引蛇出洞,揪出幕后之人,至少,要斩断他们伸进来的爪子。”
凤清音坐在他对面,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草图上自己被重点标记的寝帐位置,眸光沉静:“王爷是想……主动给他们创造机会?”
“不错。” 轩辕夜目光锐利,“但此计凶险,需以身为饵。我欲对外放出消息,称因箭伤反复,加之军务繁重,心力交瘁,病情加重,需静养数日,暂将军务交于副帅。而你,则以忧心我之病情、需亲自寻访本地罕见药材为由,离开守将府,前往城外三十里的‘栖霞谷’。”
栖霞谷,因冬日仍有温泉蒸汽缭绕如霞而得名,谷内地形复杂,草木丛生,确实生长着一些喜温的稀有药材,但也正是埋伏刺杀的绝佳地点。
凤清音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王爷是要以你‘病重’和我‘离营采药’为双重诱饵,引那些藏在暗处的人动手?只是,如此一来,你的安危……”
“我的‘病重’自是幌子,府内守卫反而会因此更加外松内紧。真正的风险,在于你。” 轩辕夜握住她的手,语气凝重,“栖霞谷之行,凶险异常。我会派最精锐的‘夜枭’营好手,由萧煜亲自带队,提前潜入山谷设伏。但即便如此,也无法保证万无一失。清音,你若不愿,我们另想他法。”
凤清音却缓缓摇头,眼中闪烁着坚定而睿智的光芒:“不,此计可校而且,或许我们可以让这个诱饵,变得更加‘诱人’一些。”
她微微倾身,低声道:“王爷‘病重’的消息,可以添些细节,譬如……太医束手,唯缺几味奇药。而我此次去栖霞谷,不仅要‘寻药’,还可以‘不心’透露,是得到了某个‘神秘人’的线索,指向谷中某处可能有前朝遗留下来的、能解百毒的‘灵泉’或‘仙草’。如此,不仅能吸引那些想刺杀我的人,或许还能钓出对‘灵泉仙草’感兴趣、或想阻止我们得到它的幕后之人。”
她顿了顿,继续完善计划:“我此行,可以带上几名可靠的医女和护卫,阵仗不必太大,但也不可太,以免令人生疑。沿途可故意留下些‘匆忙’、‘急钳的痕迹。进入栖霞谷后,按照‘线索’,前往一个我们事先选定的、易于设伏的区域。萧煜的人马便埋伏于彼处。”
轩辕夜听着她的补充,眼中异彩连连。他的王妃,不仅勇气过人,心思更是缜密。“好!便依你之计!只是,你切记,一旦遇袭,不必逞强,立刻发出信号,萧煜会第一时间接应。你的安全,重于一牵”
“我明白。”凤清音点头,“我会配置一些强效的迷药、毒烟和防身药剂随身携带。另外,我需要一套轻便贴身的软甲。”
计划既定,便迅速而隐秘地开始布置。
两日后,夜王轩辕夜“箭伤复发,忧劳成疾,咯血不止,需绝对静养”的消息,悄然在军中高层和玉门城内有限度地流传开来。副帅张韬暂代军务,守将府邸气氛凝重,进出皆受严格盘查。
与此同时,王妃凤清音忧心如焚,不顾劝阻,执意要亲自前往据有奇药生长的栖霞谷,为王爷寻药。她只带了四名贴身医女(其中两人实为身手不错的暗卫)、八名精锐护卫,以及一名自称是本地老药农的向导(由夜枭营好手假扮),在一个清晨,轻车简从,离开了玉门城。
消息同样被有意无意地“泄露”出去。
栖霞谷外,寒风凛冽。谷内因有地热,反而温暖潮湿,雾气氤氲,能见度不高。凤清音一行人沿着崎岖的径深入,那名“老药农”向导在前面引路,不时指出一些寻常草药,凤清音则认真地采集一些样本,做足了寻药的样子。暗地里,她与护卫们却时刻保持着高度警惕,留意着四周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动静。
按照计划,他们向着山谷深处一处名为“雾隐潭”的地方行进。那里三面环壁,只有一条狭窄的入口,是一处然的埋伏地点。
越往深处,雾气愈浓,林间愈发寂静,连鸟兽声都稀少了许多。空气中弥漫着硫磺和草木腐烂混合的奇特气味。
就在一行人即将接近雾隐潭入口时,异变陡生!
“咻咻咻——!”
密集的弩箭毫无征兆地从左侧的密林和右侧的乱石后激射而出!目标明确,直指被护卫在中间的凤清音!
“保护娘娘!”护卫首领怒吼,盾牌瞬间举起,将凤清音和医女们护住。弩箭撞击在盾牌和树干上,发出咄咄闷响,两名外围护卫猝不及防,中箭倒地。
几乎在弩箭发射的同时,二十余名黑衣蒙面的刺客从藏身处蜂拥而出,手持利刃,悍不畏死地扑杀上来!他们的招式狠辣刁钻,配合默契,显然与上次暗杀是同一批人,甚至更多!
“结阵!向潭边撤退!”护卫首领临危不乱,指挥着剩下的护卫结成圆阵,一边抵挡刺客的猛攻,一边护着凤清音向预设的雾隐潭方向且战且退。
凤清音被护在中心,面色沉静,手中紧握着一个装有强效迷烟的药囊,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战局。她看到刺客中有一人身形格外矫健,手中使一对奇形短刃,招式诡异,应是头领。他们似乎急于在短时间内结束战斗,攻势异常猛烈。
“放信号!”护卫首领见刺客攻势太猛,己方伤亡增加,急声喝道。
一名护卫立刻取出号角,奋力吹响——却只发出了一声短促沉闷的嗡鸣,便戛然而止!号角竟被一枚精准射来的弩箭洞穿!
“他们有备而来!信号发不出去!”护卫惊怒。
刺客头领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攻势更急。眼看圆阵就要被突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噗!噗!噗!”
数声沉闷的机械声响从刺客们身后的雾气中传来!紧接着,惨叫声接连响起!几名正全力攻击的刺客后背中箭,踉跄乒。
是埋伏在雾隐潭内的萧煜部队动手了!他们并未等到信号,而是凭借对谷内地形的熟悉和超出常饶潜伏能力,悄然接近了战场,在关键时刻发动了突袭!
里应外合之下,刺客们顿时阵脚大乱!
“撤!”那头领见势不妙,当机立断,厉声喝道,同时手中短刃疾射向凤清音,自己则转身欲遁入浓雾。
“哪里走!”萧煜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雾气中闪现,手中长剑如毒蛇吐信,直取那头领后心。
凤清音侧身避过飞来的短刃,看准那头领被萧煜缠住、心神微分的一刹那,玉手一扬——
“噗!”
一蓬淡金色的粉末精准地洒在了那头领的面罩之上!
“啊!”那头领只觉面上一麻,随即双眼刺痛无比,视线瞬间模糊一片!动作不由得一滞。
萧煜岂会放过这等机会?剑光一闪,已然挑飞了他手中的另一把短刃,剑尖抵住了他的咽喉。
其余刺客见头领被制,或被歼灭,或欲逃窜,但都被从雾气中涌出的更多“夜枭”营好手截住,很快便被制服。
战斗迅速平息。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弥烟未散的气息。
凤清音在护卫的簇拥下走上前。萧煜已扯下那头领的面罩,露出一张三十余岁、肤色黝黑、带着一道疤痕的面孔,此刻他双目红肿流泪,神情狰狞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你们……早有准备?!”他嘶声道。
凤清音没有回答,只是对萧煜道:“搜身,留活口,仔细拷问。重点查他们如何得知我们的行踪,以及那灰色腰牌的来历。”
“是,娘娘!”萧煜领命,挥手让人将俘虏带下去。
以身为饵,险中求胜。
这一次,他们不仅化解了危机,更成功地捕获了关键的活口。
真相,或许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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