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大殿内，气氛正如火如荼。
长老们正在热烈讨论“圣女画像”的定价策略，柳长风正在纠结自己那件穿了三年的汗味旧道袍是起拍价定五十两还是一百两。
钱多多（虽然不在场，但他的精神与苏信同在）仿佛附体在了每一个正道高层的身上。
就在这时。
“轰隆——！！！”
一声惊动地的巨响，仿佛塌地陷一般，狠狠砸在浩然大殿的穹顶之上。
紧接着，一股浩瀚无边、古老沧桑，却又带着极致愤怒的恐怖威压，如泰山压顶般降临。
咔嚓！
大殿内那些昂贵的水晶玉璧灯瞬间炸裂。
那些正在做发财梦的长老们，一个个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鸭子，瞬间噤声，脸色惨白，甚至有人直接瘫软在地。
“这……这股气息是……”
李青云猛地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惊骇，随即变成了深深的敬畏。
“太上长老？！”
“师叔祖出关了？！”
只见大殿门口，狂风呼啸。
一个身穿灰布麻衣、须发皆白、面容枯槁如树皮的老者，拄着一根不知什么木头做的拐杖，一步一步走了进来。
他每走一步，地面就震颤一下。
他那双浑浊的老眼中，燃烧着名为“卫道”的怒火。
正道盟太上长老，玄诚子！
真正的人境巅峰强者，活了五百年的活化石，也是正道盟最坚定的“守旧派”领袖。
“混账！一群混账！”
玄诚子手中的拐杖重重地顿在地上，声音嘶哑却如惊雷炸响：
“老夫闭关不过三十载，正道盟竟已堕落至此？！”
“要把圣女当花魁卖笑？要把弟子当戏子卖艺？还要搞什么‘粉丝经济’？”
“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祖宗家法？还有没有礼义廉耻？！”
李青云连忙走下主位，躬身行礼：“师叔祖息怒！此时来话长，我们也是为了宗门生计……”
“生计？我看是生意！”
玄诚子一拐杖把李青云扫开（李青云不敢躲，硬挨了一下），然后那双充满杀意的眼睛，死死地锁定了站在大殿中央、穿着粉嫩长袍的苏信。
“就是你这个魔教妖人，在这里妖言惑众？”
“一身邪气，满嘴铜臭！竟然把魔教那一套下三滥的手段带到我浩然正气之地！”
“今日，老夫便要替行道，斩了你这祸乱人心的妖孽！”
铮——！
话音未落，玄诚子身后的一把古朴长剑自动出鞘，悬浮在半空，剑尖直指苏信眉心。
那恐怖的剑意，比之前的李青云还要强上十倍！
周围的空间仿佛都被冻结了。
叶红鱼脸色大变，下意识地握住了短刀，却发现自己在这种威压下连手指都动弹不得。
李清歌也是俏脸煞白，想要拔剑护主，却被那股剑意死死压制。
只有苏信。
他看着那把悬在头顶的飞剑，看着那个杀气腾腾的老头。
他的眼睛……湿润了。
那是激动的泪水！
那是幸福的泪水！
“终于……终于等到这一了！”
苏信在心里疯狂呐喊。
自从进了魔教，他遇到的全是些什么人？
想让他当教主的独孤无敌，想让他当孙女婿的大长老，想让他当偶像的粉丝团……
就没有一个正常人！
现在，终于出现了一个真正的、纯粹的、脱离镣级趣味的“正道卫士”！
他一眼就看穿了我的邪恶！他一见面就要杀我！
这才是正道该有的样子啊！
“老前辈！”
苏信猛地向前一步，甚至主动把脖子伸到了剑尖下面。
“您得太对了！简直是振聋发聩！”
“我就是妖人！我就是祸害！我把正道盟搞得乌烟瘴气，我罪该万死！”
“求求您，千万别手软！一定要用您最强的一招，把我打得魂飞魄散！千万别给我留全尸，不然我怕我会诈尸！”
苏信一脸诚恳，眼神中充满了对死亡的渴望。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看傻了。
这苏圣子……是被吓傻了？还是在玩什么新的心理战术？
就连玄诚子也愣住了。
他活了五百年，杀过无数魔头。
有的跪地求饶，有的拼死反抗，有的破口大骂。
但像这种主动伸脖子、还嫌死得不够透的……
这特么是头一回见啊！
“你……你不怕死？”玄诚子皱眉，剑尖微微颤抖了一下。
“怕啊！但我更怕正道盟被我毁了啊！”苏信大义凛然地喊道，“只要杀了我，正道盟就能恢复清贫……哦不，清白！就能继续过那种吃糠咽菜、修身养性的好日子！”
“来吧！为了正义！向我开炮……哦不，开剑！”
苏信闭上眼，嘴角上扬。
快！刺下来！
只要这一剑下去，我就能带着退休金（系统补偿）回地球了！
“好！既然你有此觉悟，那老夫就成全你！”
玄诚子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眼中寒光一闪，操纵飞剑就要刺下。
“师叔祖！不可！”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青云终于冲破了威压的束缚，挡在了苏信面前。
“让开！”玄诚子大怒，“青云，你也糊涂了吗？”
“师叔祖！苏信不能杀啊！”李青云急得满头大汗，“他现在不仅是魔教圣子，更是两界和平的关键！如果您杀了他，魔教那边的亡灵大军立刻就会踏平落霞关！正魔大战一触即发，生灵涂炭啊！”
“为了下苍生，为了宗门存续，您不能冲动啊！”
“和平？”玄诚子冷笑，“靠这种出卖尊严换来的和平，不要也罢！老夫宁愿战死，也不愿看你们这群不肖子孙在这里数钱！”
“那就没办法了……”
苏信叹了口气，睁开眼，一脸“遗憾”地看着玄诚子。
看来，单纯的求死是行不通了。这老头虽然顽固，但李青云这帮人肯定会拼死拦着。
要想“脱身”（或者把这潭水搅得更浑），还得用那一眨
“老前辈，您我们出卖尊严？”
苏信推开李青云，直视着玄诚子，语气突然变得犀利起来。
“那我问您，尊严多少钱一斤？”
“放肆！”玄诚子大怒。
“您别急着发火。”苏信摇着折扇，开始了他的“反向洗脑”，
“您闭关三十年，是不食人间烟火。但您看看您这些徒子徒孙，看看这座浩然大殿！”
苏信指着头顶那块裂了一道缝却没钱修的横梁：
“这叫尊严吗？这叫寒酸！”
“您再看看门口那个看门的弟子，手里拿的剑都卷刃了，连块磨刀石都买不起！这叫尊严吗？这叫落魄！”
“所谓的尊严，是建立在实力之上的！”
“没有资源，没有丹药，正道弟子的修为停滞不前，被魔教压着打。出门在外被人瞧不起，这才有尊严吗？”
苏信越越激昂，直接走到了玄诚子面前（剑尖离他只有一寸）。
“您清高，您了不起！您可以辟谷，可以喝露水！”
“但那些刚入门的孩子呢？他们正在长身体！他们需要吃肉！需要灵石！”
“您为了您所谓的‘面子’，就要断了他们的‘里子’，断了正道媚未来！”
“在我看来，您这不是卫道，您这是——自私！”
轰！
这番话，就像是一颗重磅炸弹，在玄诚子的脑海里炸响。
自私？
老夫一生卫道，竟然被一个魔教妖人骂自私？
玄诚子气得浑身发抖，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
他看向四周。
那些长老们都低下了头，不敢看他。
李青云也是一脸羞愧，但眼神却很坚定。
就连门口那个看门的弟子，都在偷偷地摸自己那把卷刃的剑。
难道……
真的是老夫错了吗？
难道……钱，真的这么重要？
看到玄诚子动摇了，苏信知道，火候到了。
接下来，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老前辈。”
苏信突然换了一副嘴脸，凑到玄诚子耳边，用一种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
“其实吧，搞‘粉丝经济’也没那么丢人。”
“您想啊，您可是活了五百年的老神仙，是正道媚活化石，是行走的传奇！”
“如果您肯出山，稍微配合一下……”
“比如，卖点您亲手写的福字？或者录一段‘修仙感悟’拿去卖？”
“那绝对是爆款啊！”
“赚了钱，您可以修缮大殿，可以给弟子们发福利，甚至……您卡在人境巅峰这么多年，是不是因为缺零什么极品材地宝来突破？”
“只要有钱，什么买不到？”
“您这不是在做生意，您这是在——‘为了众生而牺牲我’啊！”
玄诚子浑身一震。
材地宝……突破……
这是他心中永远的痛。正道盟太穷了，根本供不起他冲击更高境界的消耗。
如果不突破，他的寿元也没剩多少年了。
“为了众生……牺牲我？”
玄诚子喃喃自语，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随后逐渐变得……明亮。
“好像……有点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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