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幅关于车祸现场的破碎画面,如同惊雷在李有为识海中炸开,让他心神剧震,指尖的“心源净化印”光芒一阵摇曳,险些溃散。不是意外!他们夫妻的穿越,竟可能与影主同源的恐怖存在相关!
他强行压下翻江倒海的心绪,深知此刻绝不能分神。芳芳(琉璃仙子)的状态刚刚稳定,任何疏忽都可能前功尽弃。他深吸一口气,将守门人传承中关于“凝神静心”的法则融入印诀,乳白色的光芒重新稳定下来,更加柔和而坚定地滋养、安抚着那被诅咒侵蚀的灵体与神魂。
密室中一片寂静,唯有能量流动的微弱嗡鸣。沐星瑶、云芝婆婆和赤离都屏息凝神,不敢打扰。他们能清晰地看到,琉璃仙子眉心的黑蓝色印记在乳白色光晕的笼罩下,虽未彻底消失,但那股暴戾、混乱的气息已被牢牢锁住,不再扩散,甚至其颜色还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变淡。
时间一点点流逝。不知过了多久,李有为额头已布满细密的汗珠,灵力与神魂之力消耗巨大。但他依旧咬牙坚持着,目光始终未曾离开琉璃仙子苍白却逐渐恢复一丝血色的脸庞。
终于,琉璃仙子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眸子依旧清澈如寒潭,但之前的痛苦与混乱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疲惫,以及一丝……刚刚从漫长噩梦中挣脱的迷茫。她的目光有些涣散,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近在咫尺、满脸汗水与担忧的李有为。
四目相对。
琉璃仙子的眼神先是茫然,随即,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在她眼底深处飞快地掠过——有一闪而逝的熟悉,有本能般的安心,但更多的,是一种基于当前认知的困惑与疏离。
她微微偏过头,避开了李有为那过于炽热和复杂的目光,声音带着久未开口的沙哑与虚弱:“……是李宗主……又一次……劳烦你了。”
她没有再称呼“李有为”,而是回到了“李宗主”这个客套而疏远的称谓。显然,昏迷中那些潜意识的流露和呼唤,并未能冲破记忆的冰封。
李有为心中一阵刺痛,却只能顺着她的态度,收回法印,稍稍后退半步,语气尽可能平静:“仙子无恙便好。此乃李某分内之事。”他刻意忽略了“分内”二字所包含的深意。
沐星瑶和云芝婆婆见状,连忙上前仔细检查琉璃仙子的状况。
“奇迹!真是奇迹!”云芝婆婆探查片刻,忍不住惊叹,“仙子体内的诅咒与碎片能量虽未根除,但其活性已被压制到最低,暂时不会再危及性命与灵体根基!李宗主,你这手段,老身闻所未闻!”
赤离也凑过来,铜铃大眼好奇地打量着李有为:“子,可以啊!这才几不见,本事见涨!连影主的阴损咒法都能压住?你到底在归墟之眼得了什么机缘?”
李有为心中警惕,守门人传承事关重大,绝不能轻易泄露。他含糊其辞道:“侥幸在那绝地之中,寻得一丝上古遗留的净化之力,恰巧对仙子症状有所克制罢了。如今力量已耗尽,能否根治,尚未可知。”
他将一切归功于“一次性”的机缘,避免了他饶过度探究,也解释了为何无法立刻根除诅咒。
琉璃仙子静静地听着,目光低垂,落在自己纤细的手指上,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后,她抬起头,看向沐星瑶,语气恢复了往日的清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沐师姐,外界情况如何?那灰雾……”
沐星瑶脸色一黯,挥手打出一道星辉,在密室内投射出外界的景象——星辰光罩之外,灰蒙蒙的雾海翻涌,无数被侵蚀的生灵化作雕像,一派末日景象。“敖荒前辈彻底失控,灰雾扩散速度激增,司辰宫屏障也只能勉强支撑。各域宗门求援讯息如雪片般飞来,形势……岌岌可危。”
琉璃仙子看着光幕中那毁灭性的景象,清冷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痛惜与决然。她挣扎着想要坐起,却被云芝婆婆按住。
“仙子,你伤势未愈,还需静养!”
“静养?”琉璃仙子微微摇头,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在李有为脸上停留了一瞬,“如今位面危殆,苍生泣血,我既为巡鉴客卿,岂能安卧于此?”
她的话语带着一种正道修士固有的责任感与使命福随即,她的目光转向李有为,语气带着一丝探究与……若有若无的审视:
“李宗主,你无道宗手段非凡,于阵法、经营乃至此次净化诅咒,皆有过人之处。值此危难之际,不知贵宗……可愿秉承正道,与我巡鉴及下宗门携手,共抗此劫?”
李有为心中一震。
来了!身份的差异,立场的不同,在这一刻,因这席卷位面的危机,被摆到了台面上。
他是“无道魔尊”,是手段诡异、亦正亦邪的宗门之主。而她是“琉璃仙子”,是正道楷模,巡鉴客卿。
她这是在以正道领袖的身份,询问乃至招揽他吗?
他该如何回答?直接同意,无疑会加深巡鉴对无道宗的“控制”和审视。拒绝,则可能被视为不顾大局,甚至……与邪魔为伍?
就在李有为沉吟思索,组织语言之际,琉璃仙子仿佛是无意识般地,用指尖轻轻卷起一缕垂落肩头的青丝,缠绕把玩了一下——这是一个林芳思考时惯有的动作。
这个动作落入李有为眼中,让他心脏猛地一跳。
而琉璃仙子自己,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不合身份”的举动,微微一怔,随即迅速放下了手,恢复了那清冷端坐的姿态,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错觉。
但那一瞬间的熟悉感,却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李有为心中荡开了层层涟漪。他看着眼前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绝美容颜,一个念头愈发清晰:
无论她是琉璃还是林芳,无论前路如何,他都必须将她留在身边,守护她,并……唤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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