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的歌声还在耳边，林怡希带着队往水流上游走。
满怀里的沙枣核发了芽，两片银叶在风里轻颤，像撒了把碎月亮。王婶拄着沙枣木拐杖，裤脚沾着暗河的湿泥：“你娘笔记里‘圣树祖地在水源头’，咱跟着水走，准能到。”
枯萎的“树祖母”
穿过一片胡杨林，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停住了脚。
圣树祖地的中央，那棵三人合抱的“树祖母”半边身子焦黑，树皮裂开的缝隙里，竟爬满了暗红色的“旱纹”——像被火燎过的疤痕，从树根一直延伸到树冠。树下的暗河分流成几股，其中一股竟干涸了，裸露出龟裂的河床。
“是旱魃的余威。”王婶摸着焦黑的树皮，声音发颤，“去年火沙暴烧得太狠，树祖母用根须吸干了暗河的水救大家，自己反倒中了毒。”
满的银叶沙枣突然蔫了，叶片耷拉着，像在哭。林怡希蹲下身，指尖触到树根下的沙土——凉得刺骨，哪还有半点湿意。母亲笔记里的话浮现在脑海：「树祖母是沙漠的肺，肺坏了，风就成炼子。」
气候的“回响”
当晚，女人们在祖地搭了草棚。
张姐用暗河水煮了沙枣粥，粥里却浮着细沙——旱灾让河床抬高，水流变急，裹挟了更多泥沙。阿依古丽抱着膝盖哭：“我娘，祖地的圣树从不会落叶，今年怎么……”
林怡希翻开母亲笔记，夹着干枣花的那页被风吹开，上面有行字：「旱涝本一家，树枯水则狂。」她突然明白：树祖母枯萎，暗河失去调节，接下来怕是要闹洪涝了。
“明开始，咱们做三件事。”她指着草棚外的空地，“王婶带人种银叶沙枣，它的根能固沙吸水；张姐带人编‘导流篾’，用圣树纤维把分流的河水引回主河道；满带孩子们用蚌壳测水位——涨得快就敲圣树钟。”
女饶“治水经”
接下来的日子，祖地像个大工地。
王婶的银叶沙枣苗种了一片，满每用暗河水浇灌，叶片渐渐挺括起来，银光更亮了。张姐的“导流篾”是用圣树纤维和沙柳条编的，铺在分流的河床上，像给河水安了条轨道，把多余的水引回主河道。
最忙的是林怡希。她带着阿依古丽挖“蓄沙坑”——在河岸低洼处挖坑，铺上圣树纤维，让暴涨的河水先淤沙，再慢慢渗进地下。“这是你娘的‘沙滤法’，”她擦着汗对阿依古丽，“沙子能存水，就像人存力气，急不得。”
女人们的手磨出了血泡，却没人喊累。王婶把最后半块沙枣干塞给满：“吃吧，干活才有劲儿。”张姐用碎布给林怡希缝了个护腕，里面塞着晒干的圣树叶子：“护着手，别让篾条划破了。”
银叶唤雨
第七日傍晚，奇迹发生了。
满怀里的银叶沙枣突然舒展叶片，银光像水波一样荡开。紧接着，树祖母的焦黑树皮上，竟冒出几点嫩绿的新芽！
“快看！”阿依古丽指着空。
乌云从远处飘来，不是火沙暴的赤红色，是带着雨意的灰蓝色。雨点砸在银叶沙枣上，发出“沙沙”的响，像无数只手在鼓掌。
“是银叶唤雨！”王婶跪在地上，用袖子接雨水，“你娘笔记里‘银叶承地之气，能调和旱涝’，果然是真的！”
雨越下越大，却不是倾盆暴雨，是细密的“养田雨”。暗河的水位慢慢回落，干涸的河床渗出水珠，树祖母的新芽在雨里舒展，像在伸懒腰。
祖地的“呼吸”
雨停那日，祖地换了模样。
银叶沙枣林绿得像块玉，树祖母的焦黑褪去大半，新叶在风里沙沙响。暗河的水流平稳了，水面浮着几片圣树叶子，像船似的漂着。
林怡希站在树祖母下，看女人们忙碌：王婶给沙枣苗绑防风桩，张姐用导流篾修整河岸，满带着孩子们用蚌壳舀水浇树。她们的斗篷沾着泥，头发乱蓬蓬的，却笑得比任何时候都亮。
“怡希姐，”满跑过来，手里举着片银叶，“你看！它又长了新叶子！”
林怡希接过叶子，银光在阳光下流转。她忽然想起母亲笔记的最后一句话：「末日的气候变化，不是罚，是大地在教我们——要想活，就得像树一样，根扎得深，叶长得韧，心里永远留着一片能唤雨的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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