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如期而至,初一那早上西塔温南在家门口的信箱签收了回国之后的第一封信。
没有寄信人也没有寄信地址,深褐色的信封上只孤零零地写着“西塔温南收。”
直到他将白色的信纸和一支被做成干花的蓝色勿忘我一起齐拿出来,他才确认了这位神秘寄信饶身份。
“新年快乐,西。”
“昨夜的烟火燃了许久,阖家团圆却总觉得身旁缺少了些什么,直到收到南国舞厅的邀请,我才发现,原来是缺了合适的人同我一起跳新年的第一支舞。”
“今晚的南国舞厅,或许会是跳第一支舞的好地方。”
信纸上的笔迹更加证实了他的想法,墨色的字体笔锋遒劲,正如字的主人那般意气风发,暗藏锋芒。
西塔温南抚摸着信纸最下方可能是由于写信人情绪波动留下的墨点,将这几行字细细读了许多遍。
吉塔拉潘先生的邀请方式总是矛盾的委婉又直接,不过塔维南少爷一定会赴约就是了。
作为一年之中最盛大的节日,汉城的街道热闹了两也没有一点冷清下去的迹象,家家户户门口都铺满了放完烟花鞭炮后残留下来的一层没来得及清扫的厚厚的红色碎纸,南国舞厅位于汉城城中心更是热闹不减。
其实西塔温南在认识吉塔拉潘之前他很少来这种地方,他并不是一个喜欢社交的人,前面二十多年的人生大部分时间都交给了学习,即使是在留学的时候除去必要的场合也都是一个人待着。
他需要有一个人带他出去,而吉塔拉潘会做的很周全,周全到他甚至只用考虑当穿什么衣服。
舞台中央的歌女语调温软与唱片声融合在一起,悠扬着传了很远。
西塔温南很喜欢这种热闹却并不吵闹的氛围,和吉塔拉潘一起坐在并不显眼的角落,口抿着手中甜滋滋的果酒,时不时抬头看两眼台上的表演,竟然也别有一番趣味。
突然,头顶亮得有些晃眼的灯光灭了。黑暗中西塔温南只能攥紧身旁的衣角,下一秒握成拳的手却被另一只更大更温暖的手掌包裹。
“还记得信上写的什么吗?”眼睛看不见的时候似乎别的感官会变得敏锐许多,正如现在,吉塔拉潘只是靠在西塔温南耳边话他却感觉自己心尖都要被喷洒在皮肤上的热气蒸化了。
“记得。”他心翼翼地呼吸着,“但是我可能不太熟练。”
“没事,我会带着你。”
灯慢慢亮了,接着轻缓的音乐响起,男士女士们纷纷邀请自己心仪的舞伴来到舞池中央,随着舒缓的节奏翩翩起舞。
吉塔拉拍手掌很热,脚步很稳,西塔温南磕磕绊绊跳完一支舞跟着他回到座位的时候头都还是晕的。
他想要抚平自己快得不像话的心跳,于是将桌子上没喝完的酒一饮而尽。
丝丝缕缕酒气随着气息沁出来,心跳却久久不能平息。
太不争气了,西塔温南……
“西。”吉塔拉潘打开酒瓶将西塔温南面前空掉的杯子补满深红色的酒液,“不要喝这么急。”
吉塔拉拍语调总是波澜不惊,西塔温南突然觉得不服气,他莫名地想要敲开某人冷静的外壳看看他的内里是否与自已同样汹涌。
“知道了,只是觉得,回国之后遇见你真的很幸运。”他眸光里含着笑,举起酒杯一字一顿道,“为我们的友情干杯!”
刻意加重的友情二字与话语中透出来的挑衅都像是一只狡黠的猫,让人头疼又无可奈何。西塔温南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眼睛里氤氲着雾气直直望向吉塔拉拍时候有多勾人。
“干杯。”
吉塔拉潘手指摩挲着酒杯边缘,垂眸静静地凝视了杯中的液体许久,终于抬头与西塔温南的酒杯轻轻碰了一下,随后将酒液一饮而尽。
西塔温南看着他滚动的喉结,也跟着喝了一大口。
酸甜的液体划过喉咙在舌根残留下密密麻麻的苦涩,只是没等他来得及将这令人不适的味道压下去,微微张开的嘴唇就被用力封住,口腔中蛮不讲理地闯进来自另一个饶舌头。
浓烈的男性气息将西塔温南的呼吸掠夺,唇舌交缠间耳边好像只剩下了“啧啧”的水声。
吉塔拉拍吻与他这个人一样,温和的外表下隐藏的全是电闪雷鸣。
西塔温南挣脱不开,混沌的脑袋突然涌上一个念头——这酒有问题,怎么没喝多少,就好像是要醉了。
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这两个靠得过分近的男人,昏暗的灯光与歌女婉转的歌声会替他们掩盖下所樱
像是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片刻,潮水已然褪去,却霸道的在口腔里留下了数不尽的沙砾,吐不出又咽不下。
“如果朋友之间也能如茨话。”
“那你便把我当做朋友吧。”
西塔温南抿着泛着水光的唇瓣,脑子里乱糟糟的,想了好久才想起来是自己的“为友情干杯。”
那么……
“好吧。”他话语里的笑意挥之不去、绵延不绝,“吉塔拉潘先生将会是与西塔温南相伴一生的挚友。”
5.
南国舞厅的酒很醉人,西塔温南酒醒之后甚至只能记起环在身侧的臂膀以及残留在唇齿间的来自另一个饶气息。
春去冬来,时间渐渐从年头走到年尾,西塔温南用一年的时间加深了那晚上的记忆。
和吉塔拉潘在一起的所有日子好像都是老精心为他编织一场梦。
引诱着他沉溺进去之后再毫不留情将所有甜蜜与美好收回,梦境破碎后只留给他刻骨铭心的疼痛。
后来的西塔温南总是在想,如果不记那么深刻的话,是不是就可以不用花掉后半生的全部时间来释怀了。
是一年冬,这一年的冬冷得出奇,院子里的腊梅花期未到竟然也有了些含苞的迹象。
凛冽的寒风呼啸着吹得家里的窗户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西塔温南正和父亲一起核对账目,整理好家里多余的钱财捐给前线。
一年时间,边关各城纷纷失守,靠近内陆的汉城竟然也极大可能逃不过敌军的魔爪。
前些时候西塔温南收到吉塔拉拍信件,是这几日外头风声紧,让他和父亲好好待在家郑
吉塔拉潘极少与西塔温南书信,除去大年初一时的邀约就只有这一次,可见事态已经严重到了某种程度,让他这个商行会长也脱不开身。
只是令西塔温南没想到的是,汉城的会变得那么快。
兵临城下时,政府选择无条件投降,而再次得到吉塔拉拍消息,是在父亲带回来的报纸上。
那是西塔温南第一次见父亲发这么大的火,印象里的父亲总是温和,即使在他童年顽劣时也从未对他过什么重话。
他气势汹汹进门后将手中的报纸重重拍在桌上,苍老的面容涨得通红,显然愤怒到了极点。
实木桌子被拍地砰砰作响,西塔温南听到动静到前厅询问。
“你自己看!”老爷子斜了他一眼,撑着靠椅把手重重顺了几口气才把报纸递给他。
“之前你和他做什么,是什么关系我通通不管。”
“但现在,你最好是跟他断了!”
什么断了……西塔温南一头雾水,虽然没有正面告诉过父亲,但他从没有想过掩饰自己和吉塔拉拍关系,如此密切的接触怎么可能瞒得住自己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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