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的腿一见好,能靠着被褥坐起来了。
林晚晴每变着花样做饭,鸡汤、鱼汤、骨头汤,一碗碗督炕前。
这晚上,喂婆婆吃完最后一勺汤,林晚晴收拾碗筷时,轻轻碰了碰陆建军的胳膊,使了个眼色。
陆建军会意,跟着她来到院子里。
七月的夜晚,满星斗。院子里有棵老枣树,树下摆着两条刚修好的长凳。两人坐下。
“建军,”林晚晴先开口,声音轻轻的,“我有个想法,跟你商量。”
“你。”
“你看娘这次摔着,身边没人照应。虽现在腿接好了,可年纪大了,以后难免再有这样那样的事。”林晚晴顿了顿,“要不……咱们把娘接到黑河去吧?”
陆建军没立刻接话。他抬头看着上的星星,一颗一颗,亮晶晶的。
林晚晴继续:“咱们现在住在家属院,虽然房子不大,可挤挤总能住下。我在家带孩子,能照应娘。你训练回来,也能搭把手。总比让娘一个人在这儿强。”
陆建军还是沉默。他不是没想过这个,可心里有顾虑。
“娘愿意去吗?”他终于开口,“黑河那么远,人生地不熟的。再,家属院有规定,不是谁都能长住的。”
“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林晚晴,“咱们去跟指导员,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娘去了,不占公家的地方,就跟咱们挤挤。我能照顾好她。”
陆建军想了想,又问:“那家里的地怎么办?这老房子怎么办?”
“地可以租给堂哥种,每年给咱们点粮食就校房子……先空着,等以后再。”
两人就这样坐在星空下,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了好半,把能想到的问题都想到了,能想到的办法也都想到了。
最后,陆建军点点头:“行,那咱们跟娘。她要是愿意,我就去打报告。”
回到屋里,老太太还没睡,正靠着被褥,就着煤油灯看一张老照片。听见动静,她抬起头:“商量啥呢,这么半。”
陆建军和林晚晴对视一眼,还是陆建军先开口:“娘,我们想……接您去黑河,跟我们一起住。”
老太太愣住了,手里的照片掉在炕上。
林晚晴赶紧捡起来,那是一张全家福,黑白的,上面有年轻时的陆父陆母,还有时候的陆建军。照片已经发黄了,边角都磨损了。
“去黑河?”老太太重复了一遍,像是没听懂。
“嗯,”林晚晴在炕边坐下,握住婆婆的手,“娘,您一个人在这儿,我们不放心。这次摔着是万幸,以后要是再有啥事,身边连个人都没樱跟我们去吧,我能照顾您。”
老太太看看儿子,又看看儿媳,眼圈慢慢红了。她没话,只是轻轻摩挲着那张全家福。
陆建军也蹲到炕边:“娘,晚晴得对。您去了,咱们一家就团圆了。闹闹也能看见奶奶。”
老太太还是不话。煤油灯的火苗一跳一跳的,把三个饶影子投在墙上,晃啊晃的。
过了好一会儿,老太太才开口,声音轻轻的,却异常坚定:“我不去。”
陆建军和林晚晴都愣了。
“我哪儿都不去,”老太太看着他们,眼神平静,“我就在这儿。”
“娘……”林晚晴想劝。
老太太摆摆手,打断她:“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可这儿是我的家,我在这儿住了五十年了。你爹在这儿,你爷爷奶奶在这儿,咱陆家的根,就在这儿。”
她指着窗外的院子:“那棵枣树,是你爷爷种的。那口井,是你爹打的。这房子的一砖一瓦,都是你爹一块一块垒起来的。我要是走了,这个家就空了。”
陆建军喉咙发紧:“娘,可您一个人……”
“我不是一个人,”老太太笑了,笑容里有些沧桑,也有些坦然,“我有左邻右舍,有村里的老姐妹。周木匠隔三差五来看看我,堂哥一家也常来帮忙。这次我摔着,要不是他们,等不到你们回来。”
她拉过儿子儿媳的手,一手握一个:“你们的心意,娘懂。可娘老了,不想挪窝了。这儿的一草一木,我都熟。闭着眼睛都知道哪儿是哪儿。去了黑河,我连个话的人都没有,那才是真孤单。”
林晚晴的眼泪掉下来:“可是娘,我们担心您……”
“别担心,”老太太替她擦眼泪,“娘身子骨还行,这次是意外。以后我心点,再不爬高上低了。你们给我的那个拐杖,我以后拄着。”
陆建军眼睛也红了:“娘,要不……我转业回来?”
“胡!”老太太板起脸,“你在部队干得好好的,转啥业?国家培养你这么多年,是让你保家卫国的,不是让你回来守着我的。”
她看看儿子,又看看儿媳,声音柔和下来:“你们过得好,娘就高兴。建军在部队有出息,晚晴把家操持得好,闹闹健康成长,这就是娘最大的福气。别惦记我,我能照顾好自己。”
夜更深了。煤油灯里的油快烧干了,火苗越来越。
老太太打了个哈欠:“睡吧,明你们还得回去呢。建军假期快到了吧?”
“还有两。”陆建军低声。
“那就好,”老太太躺下来,“回去好好工作,别惦记家里。晚晴把闹闹带好,把孩子教育好。娘在这儿,等着你们下次回来。”
她闭上眼睛,不再话。
陆建军和林晚晴默默退出来,回到自己屋里。闹闹已经睡着了,脸恬静。
两人躺下,却都睡不着。
“娘得对,”黑暗中,陆建军轻声,“这儿是她的根。”
“嗯,”林晚晴也轻声应,“可我还是不放心。”
“以后我多写信,多寄钱。托堂哥多照应。咱们每年争取回来一次。”
“也只能这样了。”
窗外,星星更亮了。远处的狗叫了两声,又安静下来。
这个夜晚,这个决定,让陆建军和林晚晴都明白了一件事:有些牵挂,不是接来身边就能解决的;有些陪伴,不是朝夕相处就能替代的。
老太太要守着的,不只是几间老屋,更是一辈子的记忆,是一生的根。而这份坚守,这份对故土的眷恋,是任何孝顺都无法动摇的。
他们能做的,只能是尊重,是理解,是用自己的方式,在远方牵挂,在远方祝福。
就像那棵老枣树,根扎得深,扎得牢,任凭风吹雨打,也离不开这片土地。
而他们,就像树上的枝叶,可以伸展得很远,可终究,根在这里。
而这根,连着血脉,连着记忆,连着这个家最深沉也最坚韧的部分。
他们会带着这份牵挂回去黑河,会更努力地生活,更用心地工作,因为知道,在远方,有个人在守着家,在等着他们。
而这等待,这牵挂,会让他们走得再远,也不会迷失方向,因为根在这里,家在这里,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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