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泽深处的雾几乎被压成液体般黏稠。
那种气息，不是灵，也不是妖，更不像任何正常生命的波动。
它更像是……
情绪本身凝成的存在。
怨。
沉重、黑暗、无声，却足以吞没一切的怨。
白灵薇被叶夕抱在怀里，浑身轻轻发抖。
她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
这怨意太深，深到会侵入饶神魂。
她低声问：
“叶夕……那东西……真的就是第二魂吗？”
叶夕微微点头，目光锁向荒泽深处一片最黑的方向：
“它是七魂之一……却不是完整体。”
白灵薇紧张：“残片？”
“比第一魂更破碎，也更危险。”
怨魂的碎片不完整，但却极难驯服。
因为它不吼舰不挣扎、不怒……
但它会悄无声息地——
吞灭靠近它的一切情绪。
包括愤怒。
包括悲伤。
甚至……包括喜悦。
白灵薇轻轻抓住叶夕的手腕：
“那我们……要心一点……”
叶夕却突然低头看她：
“放心，我在。”
白灵薇脸微红，轻轻缩回他怀里。
可还没等她开口——
脚下的荒土突然震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底轻轻敲击。
怨意随之扩散开来。
白灵薇呼吸一窒：“它……来了！”
叶夕抱着她，向前踏了一步。
风停，雾散。
荒泽最深处，
一团模糊的影子，
像是用无数碎裂的情绪拼成的轮廓，
缓缓浮现。
没有脸。
没有形。
没有声音。
可两人都“知道”——
它在看叶夕。
白灵薇感觉全身发冷：
“它……它在盯着你。”
“不，它在试探我。”
叶夕的眼神沉如深渊。
他能感觉到——
怨魂不完整，却拥有可怕的“吞噬情绪”的能力。
他的心跳，在怨魂靠近的一瞬，被那股力量轻轻触碰。
恍惚间，一道极微弱的幻觉闪过。
像是某个陌生的声音贴在耳边：
“你……更怨。”
白灵薇猛地抓紧叶夕的衣服：
“它又了……又了……它问你……为什么比它还怨……”
叶夕的呼吸并未乱，只是声音更冷了一分：
“它在挑衅我。”
白灵薇抬头看他：
“那你……有什么怨吗？”
叶夕没有回答。
他低头看向荒泽深处的模糊影子。
那影子在抖动，在凝形，在靠近。
怨魂——
像是在对他进行某种测试。
叶夕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锋利：
“想知道我的怨？”
他向前一步，脚下的荒土以他为中心炸开一圈。
荒泽的雾气被他震得倒退。
白灵薇被他护在怀里，丝毫没受到冲击。
叶夕抬起手，手心朝向那团模糊的魂影：
“那你就出来——”
“让我亲自告诉你。”
雾气猛地收紧！
怨魂像一团被点燃的黑雾，从最深处猛然冲了出来。
不是攻击。
不是嘶吼。
而是扑向叶夕的心口——
试图读取他的“怨意”。
白灵薇尖声：“叶夕！！”
叶夕却没有退后。
他只是抱紧白灵薇，让她额头贴在他胸口：
“闭上眼。”
白灵薇本能地照做。
下一刻——
怨魂撞进了叶夕的识海。
荒泽色瞬间昏暗一倍。
地面出现一道又一道裂痕。
怨魂在识海中翻滚，吞噬一切它能吞噬的情绪……
结果——
它突然定住了。
因为它看到的不是痛苦。
不是愤怒。
不是绝望。
而是……
叶夕的一段情绪碎片。
那是一道画面。
画面中，一个淡白色身影挡在叶夕面前，替他挡下致命之击——
魂裂成光。
怨魂第一次……停顿了。
白灵薇不知道叶夕识海里发生了什么。
她只感觉叶夕胸口的气息变得冰冷又危险。
怨魂在识海里发出第一声“情绪波动”。
那不是怒。
不是喜。
是……
震惊。
叶夕眼神缓缓抬起：
“你想知道我的怨？”
怨魂颤了一下。
叶夕的声音低沉而冰冷：
“我的怨……不是对这个世界。”
怨魂抖动。
叶夕握住白灵薇的手，指尖轻轻落在她脉搏处：
“是对——”
“她会死这件事。”
轰！！！
识海猛然爆开。
地骤然一沉。
白灵薇猛地抬头：“叶夕？！”
叶夕不看她，只看向怨魂残影，声音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冷意：
“你承受不了我的怨。”
怨魂的影子在荒泽中被震散，化作无数碎情绪残丝。
下一瞬，它竟主动向叶夕俯伏。
白灵薇瞪大了眼：
“它……它在臣服？！”
叶夕低声：
“不，是害怕。”
荒风狂吹。
怨魂碎片像被某股力量拉扯，开始被叶夕体内的怒魂残片吸引。
白灵薇抓住叶夕的手：
“叶夕，你……你能承受吗？”
叶夕低头看她，声音依旧淡：
“你在我怀里。”
“我不会死。”
怨魂残片在这句话落下的瞬间——
彻底臣服，化作一缕黑色碎光，钻入叶夕胸口。
荒泽重新恢复寂静。
白灵薇抬头，看着叶夕的侧脸，心跳得厉害：
“你……你把它收了？”
叶夕点头。
白灵薇声：
“你是不是……又变强了？”
叶夕看着她：
“你怕？”
白灵薇靠上去，把头埋在他胸口：
“你抱着我，我不怕。”
叶夕轻轻摸了摸她的发顶。
荒风吹起他们的衣角。
两人继续向荒泽深处走去。
叶夕的眼神，比来时更加深——
因为第二魂的臣服，只让他心底更清楚一件事：
白灵薇最终的死劫，真的不会躲开。
而他现在的力量……
还远远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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