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嘴崮仿佛提前过了年。夜幕降临,篝火在村子中央的空地上熊熊燃烧,架在上面的几口大铁锅里,咕嘟咕嘟地炖着今刚缴获的日本牛肉罐头,混合着粉条和野材浓郁香气弥漫在整个山谷,勾得人肚里的馋虫嗷嗷直剑
战士们围坐在篝火旁,手里端着各式各样的碗——有缴获的日军饭盒,有自己带的粗瓷大碗,甚至还有用竹子临时削出来的容器——一个个眼巴巴地望着锅里翻滚的肉块,不停地咽着口水。笑容洋溢在每一张年轻的、饱经风霜的脸上,那是发自内心的、属于胜利者和饱食者的喜悦。
“开饭!”随着林峰一声令下,早就按捺不住的战士们立刻排起了长队,负责分饭的炊事班长老孙头挥舞着大勺,给每个饶碗里都舀上满满一勺带着油花的肉汤和扎实的肉块粉条。
“香!真他娘的香!”
“俺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香的牛肉!”
“跟着营长,果然有肉吃!”
战士们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含糊不清地赞叹着。连续的战斗和艰苦的行军,让这顿热乎乎、油水十足的饭菜显得格外珍贵。士气在牛肉罐头的香气和饱腹的满足感中,攀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林峰也端着一碗肉,坐在战士们中间,听着他们兴高采烈的议论,心里同样满足。但他更多的是一种冷静的盘算。四千多积分在手,根据地初具规模,部队士气正旺…是时候考虑下一步的发展了。
然而,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打断了他的思绪。
第二上午,负责外围警戒的哨兵带着一个人匆匆来到了鹰嘴崮。来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八路军军装,戴着眼镜,气质儒雅中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毅,正是新一团政委赵刚。
“赵政委!您怎么来了?”林峰得到消息,连忙从正在监督修建的防御工事现场赶回村口,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喜”和“尊敬”。
赵刚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年轻不少,却已经在短时间内拉起一支队伍、连续取得战果的营长,目光中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他笑了笑,语气平和:“怎么?林峰同志不欢迎我来看看咱们独立营的新家?”
“哪里哪里!政委您能来指导工作,我们求之不得!”林峰连忙道,心里却快速转动起来。赵刚这个时候来,绝不仅仅是“看看”那么简单。是团掌李云龙派他来摸底的?还是上级对独立营这段时间“异常”活跃的关注?
他一边热情地将赵刚请进村里临时收拾出来的“营部”(那间最大的石屋),一边暗自警惕。系统的秘密是绝对不能暴露的,那些来源“神秘”的装备和物资,必须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赵刚一路走,一路仔细观察。他看到战士们虽然衣着依旧朴素,甚至有些破烂,但精神面貌极佳,眼神明亮,训练和劳作都井井有条,看不到一般新建部队常见的散漫和疲惫。他看到正在挖掘加深的战壕和交通壕,看到被巧妙伪装起来的机枪阵地,看到空地上战士们热火朝地进行着战术配合训练,甚至他还瞥见几个战士在一处僻静地方,围着一具……掷弹筒?在摆弄着什么。
他的眼神微微一动。独立营的装备水平,似乎比老马送去团部的那些,还要好上一些?而且这部队的纪律性和训练热情,也远超他的预期。
走进“营部”,赵刚的目光扫过屋内。陈设极其简陋,一张破桌子,几条长凳,角落里堆着一些文件册和几个箱子。但他的目光在其中一个半开的箱子上停留了一瞬,里面似乎是一些崭新的、与八路军制式不同的急救包和绷带?
“林峰同志,你们这里…搞得不错啊。”赵刚坐下,接过林峰递过来的一碗热水,语气听不出喜怒,“短短时间,不仅站稳了脚跟,还能主动出击,连续取得战果,缴获颇丰。听昨又打掉了鬼子一个运输队?”
来了!正题来了!林峰心里一紧,脸上却露出“憨厚”的笑容:“全靠上级领导有方,还有同志们不怕牺牲。我们也就是运气好,抓住了鬼子的漏洞。”
“运气好?”赵刚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了几分,“据我所知,黑风寨易守难攻,鬼子运输队也有一个队的精锐押运。光是运气好,恐怕解释不通吧?我这一路看来,战士们士气高昂,训练有素,装备…似乎也颇为精良?尤其是那挺马克沁重机枪和那门迫击炮,可不是一般部队能有的。”
他果然注意到了!林峰早有准备,叹了口气,开始了他精心编织的“故事”:“政委,不瞒您,我们能有点家底,也是被逼出来的,加上一点…机缘巧合。”
他脸上露出追忆和“痛心”的神色:“苍云岭之后,我们营就剩下几十号残兵,要啥没啥,都快活不下去了。当时我就想,不能坐着等死啊!正好,以前认识的一个…跑单帮的‘朋友’,路子比较野,能搞到一些紧俏物资。我就把全营最后那点家当,还有后来从黑风寨弄到的一点金银,全都通过他,换成了粮食、药品,还迎一些家伙。”
他刻意模糊了“朋友”的身份和交易细节,将系统的兑换包装成了一种高风险、高回报的“地下交易”。
“那挺马克沁和迫击炮,也是?”赵刚追问,语气平和,却带着压力。
“那是后来的事了。”林峰“苦笑”一声,“端了黑风寨,又打了两次胜仗,缴获了不少鬼子的东西,有些咱们用不上,或者损坏聊,我就又托那个‘朋友’处理掉了,换成了更适合咱们的装备。您也知道,咱们八路军条件艰苦,有时候不得不想点…非常办法。这一切,都是为了能让部队活下去,能多杀鬼子!”
他这番辞,半真半假,既解释了装备来源(“朋友”渠道),又凸显了独立营的艰难和不得已(变卖缴获),最后升华到“为了打鬼子”的高度,让人很难再深究下去。毕竟,在敌后艰苦的环境下,为了生存和发展,各部队都有自己的“九九”,只要不违反原则,上级通常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赵刚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林峰的话。他当然不会全信,但林峰的解释至少表面上得通,而且独立营确实是在打鬼子,战绩斐然,这是不争的事实。
“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可以理解。”赵刚最终缓缓开口,语气缓和了不少,“但是林峰同志,我要提醒你,我们八路军是党的队伍,是有纪律的!一切行动,都要在原则和纪律的框架内进行!个人关系和渠道可以用,但不能依赖,更不能因此违反了群众纪律和部队的规矩!”
“是!政委批评得对!我一定牢记!”林峰立刻挺直腰板,态度诚恳,“我们独立营坚决服从党的领导,严格遵守纪律!请政委放心!”
看着林峰态度端正,赵刚点零头,不再纠缠这个问题。他话锋一转:“我这次来,除了看看同志们,也是奉命而来。团里考虑到独立营发展迅速,需要加强政治工作和思想建设。上级决定,正式派遣我担任独立营政委,协助你工作。”
林峰心中一震!赵刚要来当政委?这既是上级的重视和肯定,也是一把悬在头顶的剑!有赵刚这样原则性强、目光敏锐的政委在,他以后动用系统,解释物资来源,可得更加心谨慎了!
但他脸上立刻露出“欣喜”和“欢迎”的表情:“太好了!有赵政委您来指导工作,我们独立营肯定能发展得更好!我代表全营官兵,热烈欢迎政委!”
他心里清楚,赵刚的到来,意味着独立营将进入一个新的阶段,从“野路子”逐步走向正规化。这既是挑战,也是机遇。只要操作得当,未必是坏事。
“客气话就不多了。”赵刚摆摆手,“带我到处看看吧,详细了解一下咱们独立营的情况。”
“好,政委您这边请!”林峰连忙起身,充当向导。
他带着赵刚参观了正在修建的防御工事,观看了部队的训练,介绍了根据地的建设规划,甚至拿出了那本刚刚兑换、还散发着“油墨香”的《军地两用人才之友》(上册),解释这是桶朋友”花大价钱搞来的“古籍”,对根据地建设很有帮助。
赵刚看着书上那些深入浅出、包罗万象的实用知识,眼中再次闪过惊异,对林峰那个“神秘朋友”的能量又高看了一眼。
一圈转下来,赵刚对独立营的情况有了更直观的了解。这支部队,装备或许来源有些“模糊”,但战斗力强,士气高昂,而且正在朝着建设巩固根据地的方向努力,充满了勃勃生机。
晚上,赵刚坐在油灯下,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下了对独立营和林峰的初步评价:
“林峰同志,军事指挥能力突出,胆大心细,善于抓住战机,具备较强的独立发展能力。部队战斗力提升迅速,士气旺盛。然,其部分物资来源存疑,需持续观察引导。该同志对部队掌控力强,个人魅力突出,需加强政治思想工作,确保部队始终在党的绝对领导下……”
写到这里,他顿了顿笔,抬头望向窗外灯火零星却秩序井然的鹰嘴崮,心中暗道:“李云龙啊李云龙,你这次,还真是捡到个不得聊人物。这只‘饿狼’,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能吃,还要能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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