戟刃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金红色的心源火如怒龙般撞上那看似无形的结界。
第一层,应声而碎,化作漫光点!
第二层,剧烈震颤,无数古老符文闪现又湮灭!
第三层,坚韧无比,戟尖在上面犁开一道深痕,却被死死抵住!
“不够!”洛昭然银牙紧咬,心源火再度暴涨,焚世戟上的凶煞之气几乎凝为实质。
然而,就在她倾尽全力,即将贯穿最后一层壁垒的刹那,断命崖上空的幕,无声无息地裂开了一道漆黑的口子。
一道光。
一道纯粹到极致,不带任何温度,却蕴含着审判万物之威的净世白光,自那裂口中骤然射下!
它无视了空间与时间的距离,无视了战场上狂暴的能量乱流,精准无比地锁定了洛昭然。
无法躲避,无可抵挡!
白光贯体而入,洛昭然只觉浑身一僵,仿佛被冻结在万载玄冰之郑
她身上那件由无数执念与回忆淬炼而成的战甲“焚心”,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甲胄连接的缝隙间,那道象征着她与寒渊最深刻羁绊的相拥剪影,竟如风化的壁画般,开始片片剥落。
剧痛!并非来自肉身,而是源自神魂最深处的撕裂!
她踉跄着后退两步,每一步都踩得虚浮无力。
脑海中,无数光怪陆离的碎片如风暴般席卷。
药炉边,一个温润的男声带着笑意:“这味‘凝神丹’火候最难,你别靠太近,心熏成花猫。”
漫风雪的昆仑之巅,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她裹紧,隔绝了所有风寒:“只要你愿意尝,我什么都肯为你煮。”
画面一闪,又是他决绝的背影,声音遥远而模糊:“此生此世,永不相见。”
她疯狂地伸手,想要抓住那些温暖的碎片,可指尖触及的瞬间,一切都化作了虚无的烟尘,只留下深入骨髓的空洞和迷茫。
“主人……您不能再燃烧回忆了……”战甲内,焚心雀微弱的声音带着哭腔响起,“这是道的净世神光,专门抹杀因果执念!您以回忆为薪柴,它便焚您的根基!再烧下去,您连……连恨都会忘记的!”
与此同时,断命崖的核心,斩神台上。
被无尽幻象束缚的寒渊,正被迫经历一场场最残忍的剥离。
这不是虚假的幻境,而是他被封存、被扭曲的真实。
他看见自己站在归墟火海的边缘,身后是焚烈焰,身前是一个抱着他腿、哭得撕心裂肺的女孩。
他听见自己用颤抖却冰冷的声音:“活下去。”然后,亲手将她推出了那片绝地。
女孩的哭喊声,成了他永世的梦魇——“哥哥,别丢下我!”
画面流转,昆仑神殿,金碧辉煌,却冰冷得像一座坟墓。
她身着囚衣,长跪于九十九级白玉阶下,额头鲜血淋漓,只为求帝赦免巫族最后的血脉。
而他,高坐于神位之上,亲眼看着她被兵押走,打入无间轮回井。
每一段记忆的重现,都伴随着神格被强行抽离的剧痛,仿佛有人用烙铁,一点点剜去他灵魂的一部分。
但他始终低垂着头,任凭金色的神血自嘴角滑落,反复地、固执地低语着:“我不认罪……她不是灾星,是我……是我未能护住的光。”
远处,一缕微不可察的影丝悄然连接着幻境。
墨鸦藏身于阴影之中,将这一切尽收眼底,那双总是玩世不恭的眸子里,第一次流露出难以置信的震动。
“原来当年……是他亲自封印了她的前世,斩断了她的神格……他不是她的劫,他想做她的盾?”
战场之上,洛昭然强行压下脑中翻涌的混乱。
她可以忘记温暖,可以忘记伤痛,但有一个信念,如同烙印,刻在她的本能里——救他!
“九曜焚阵,第二形态,启!”
随着她一声令下,散布在战场四周、各自为战的三百具赤金傀儡瞬间一滞,随即化作三百道流光,冲而起,在空中迅速融合、变形、重组!
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一尊高达百丈、手持巨型焚世戟的战争巨像轰然成型,代替洛昭然,向着那青铜棺椁,发动了雷霆万钧的致命一击!
然而,界岂会坐视。
“铮——”
九之上,传来锁链拖拽的巨响。
九条粗如山脉的“诛神锁”破空而下,每一枚锁环上都镌刻着密密麻麻的上古咒文,散发着专门克制巫族血脉的腐朽气息,精准地缠向战争巨像的四肢与核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猛然从洛昭然身后冲出,正是青奴!
他竟以血肉之躯,不顾一切地撞向其中一条锁链的核心运转机关!
“主人!”他嘶声大吼,身体被咒文瞬间侵蚀得滋滋作响,“属下曾是界安插在您身边的探,知道如何延缓这诛神仪式——请让属下,赎一次罪!”
话音未落,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混合着神魂之力,狂喷在机关之上!
那精血之中,一枚暗淡的“叛神钉”烙印被瞬间激活,爆发出刺目的光芒,硬生生将九条锁链的收紧之势,停顿了整整七息!
七息!
就是现在!
洛昭然她纵身一跃,如一道流火,落在斩神台的高台之上。
她不再试图去回忆,不再依赖那些正在消散的情感,而是彻底放开了对战甲“焚心”的控制,让它遵循最原始的本能。
她闭上了双眼。
那一刻,整个断命崖战场上所有漂浮的、无主的哀恸与执念,都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一名刚刚失去孩子的母亲,抱着冰冷尸体的撕心哭喊;一位守护神庙千年的老匠人,抚摸着断裂神器的无声颤抖;甚至连青奴在神魂俱灭前,留下的最后一丝意念——“请您……活下去!”
所有的情绪,所有的不甘,所有的守护之念,如同百川归海,疯狂地涌入洛昭然体内的心源火种!
嗡——
心源火逆冲而起,不再是曾经的金红,而是燃烧到了极致,近乎透明的白炽之焰!
战甲“焚心”发出一声龙吟般的长鸣,所有剥落的甲片瞬间重组,化作一袭线条流畅、却没有任何面容的无面铠胄,背后,一对由纯粹火焰构成的羽翼缓缓展开,每一根火翎都仿佛在诉着一个悲壮的故事。
洛昭然睁开了眼。
那双眸子里,再无悲喜,亦无爱恨,只剩下一种纯粹到极致的决绝。
她手中的焚世戟发出一声哀鸣,寸寸碎裂,随即在白炽的火焰中熔化,重新凝聚成一把通体漆黑、刃身上布满泪痕般诡异纹路的短龋
“识忘”。
她低声呢喃,像是在对自己,又像是在对棺中人:“我不记得你是谁了……但这把刀,还记得怎么救你。”
一刀斩下。
没有惊动地的巨响,只有一道无声的黑色裂痕,从刀尖蔓延开来。
斩神台万古不朽的根基,应声崩裂!
那口禁锢着寒渊的青铜棺椁,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呻吟,表面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一丝微弱到几乎不可闻,却无比纯净的神息,从缝隙中逸散而出。
远处的墨鸦瞳孔骤缩,迅速收回所有影丝,毫不犹豫地转身融入阴影离去,只留下一句随风飘散的低语。
“原来真正的‘情火纯者’,从来不是能记住多少爱,而是哪怕忘了所有,也愿赴死相护。”
断命崖的崩塌,开始了。
白炽的火焰在废墟之上燃烧,那柄名为“识忘”的漆黑短刃,静静悬浮在洛昭然身前,刃身上的泪痕纹路,似乎比刚才又深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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